《虐殇之B版本》青苇

2、他的新婚之夜

　　疯狂与嫉妒如同藤蔓从心中疯狂生长出，不消一分钟就把她的整颗心都爬满了。
　　晓薇像着了魔似的蹑手蹑足来到周进房间外，背贴着冰冷坚硬的墙壁，耳朵附在门缝上。
　　里面任何的动静都似一把剪子绞着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然而动静稍停，她又忍不住去想，是否周进已经拥着美思入眠，正如平常拥抱着她？
　　房间隔音效果极佳，折磨晓薇的往往是她自己的想象、臆测。

　　周进打开门时见到的已经是脸上泪流纵横的晓薇。
　　“怎么，你想来加入？”
　　紫红色万字纹睡袍，多么喜庆的颜色，而现在晓薇只想把这种讨厌的颜色打湿、湮深，所以她扑到了周进怀里，伏在他的肩头垂泣。
　　“不要进去，周进，不要进去。”她喃喃着不断重复这一句话，因为喉咙哽住了，这一声声听起来仿佛呜咽。
　　周进终于不耐烦，拍着她的背说：“不要闹，晓薇。”
　　“我，睡不着。”晓薇只能找出这样一个拙劣的理由，似婴儿般不依不饶。
　　夜寒霜重，叫已经习惯了身边一团温暖的她如何再去忍受孤清凄凉的漫漫长夜？
　　而理由之是否高明，在于听这个理由的人是否愿意去相信，只要周进肯听就足够了。
　　周进叹了口气，抱起晓薇向她的房间走去。
　　依偎在他的怀里，让晓薇不禁想起当初在爱薇□□，周进背着她游过千山万水，那样宽阔的脊背、温暖得几乎要让她沉醉欲眠。
　　而现在，隔着薄薄一层丝质睡袍，却让她感觉出丝丝寒意来，这个怀抱从此不再名正言顺地属于她。

　　名份，或许周进在安慰她的时候说它并不重要，好让她甘心情愿地跟在他身边。
　　然而实际上名份乃是最最重要的，16岁的晓薇可以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以为爱情最高，但如今已经进入大学，接触更广阔天地的晓薇再不可能去回避它、去忽视它。
　　她留在杏园算什么，妾？然而须知妾也是一种名份，至于她，什么都不是！
　　晓薇仿佛感觉到了杏园里人们嘲笑的目光，听到了他们在背后的窃窃私语——这一切让她羞愧欲死。
　　过几年离婚再娶她，周进这样说过，但仿佛是一戳击破的彩色肥皂泡、不堪一吹的纯白蒲公英，以及遥远永不可到达的美好梦境。

　　“周进，不要走。”在周进将她放下的刹那，晓薇紧紧拽住周进的衣袖不肯放开。
　　周进顺势在她身边躺下，又是叹息又是笑，道：“我不会走，原本我就是想来找你。”
　　“睡不着的何止是你，”周进抚过晓薇头顶柔软的发丝，一字一句仿佛自天际飘渺而来，含着某种不可捉摸的情感，“当我摸着她、搂着她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统统都是你。”
　　“真的？”晓薇惊喜地几乎就要跳起来。
　　“真的。”周进捧起晓薇脸庞吻了上去，舌头一路长驱直入，与另一条舌头彼此缠绕不休。
　　多么地令人沉醉，这是个美丽的梦，让人几乎不想醒来。

　　早上从梦中挣扎出来才发现已经不早，匆匆穿戴好下楼，偌大一间餐厅里空荡荡，只有美思坐在桌前吃早餐。
　　周进，周进在这个钟点早就离开，开会、签合同，总有各种各样的公务大事令他不得脱身。
　　晓薇放缓脚步，上前轻轻打了个招呼，随手拿了一只面包就要走。
　　“等等。”
　　回过头去，只见美思一双妙目此刻满是幽深寒光，晓薇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我只想让你知道，现在、这里，我是女主人。”
　　脚下略一停顿，晓薇就加快了步伐向外去，否则恐怕她会窒息而死。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已经是又一个春天了。
　　晓薇走在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她喜欢上了数铜环，一共一百二十个，周进果然没有数错。
　　广场上还有鸽子，一点也不怕人，晓薇在长椅上坐下的时候还有三两只凑过来讨食。
　　晓薇轻轻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板吃了一半的药，将一片片白色药片全部挤出来抛在地上。
　　从今天起，我不需要它了。

　　周进这一天发现晓薇格外热情，他才刚踏上门口的白色大理石台阶，晓薇就像小鸟一样飞扑进他怀中。
　　“怎么，你不喜欢？”晓薇故意嘟起嘴不满道。
　　“喜欢，莫非今天会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少女粉红色的双颊让周进感到愉悦，拥着晓薇走进去。
　　是的，今天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晓薇想起心中那一点隐秘希冀，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

　　而一个月后看着测试纸上那两条红线时，这种喜悦上升到了顶点。

　　“周进，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趴在床上的时候晓薇忍不住问。
　　“怎么想到这种问题？”
　　“你先回答我。”
　　周进闭着眼睛微微的不悦：“男孩，当然是男孩，女孩有什么用？”
　　“假如，假如我生了个女儿呢？”晓薇小心翼翼地试探，尽管这样的话让她面颊发烫。
　　“我不喜欢假设，”周进翻了个身，用冷漠的背对着晓薇，“你还小，想这些还早得很。”
　　周进的话仿佛把她从云端打落，直直地坠下，而下面则是漂浮着冰雪的北冰洋，晓薇只觉得心中起起伏伏，原本满心的欢喜顿时化作了满腔的苦涩，当真苦不堪言。

　　“你最近饭量增加了。”餐桌上美思冷冰冰道。
　　周进没有回来，这里只有杏园女主人美思，以及晓薇。
　　晓薇心中跳了一跳，强打起精神来：“是吗？也许是因为上课太累了。”
　　她每一日每一日地在镜子前面比划打量尚未隆起的小腹，生怕露出一点点端倪，被周进或者美思察觉——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让她面色苍白、精疲力竭。
　　她把筷子一放，挤出丝笑：“看来以后我得节食了，胖了多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