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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死里逃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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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嘴里扔了几颗疗伤止痛的药,柳墨暗暗运气,咬牙扯下钉在腰间和肋下的暗器。将断了的肋骨重新接上,敷上药膏,撕下一截衣摆包扎固定住。
伸手抹去脸上的汗水,柳墨喘了几口气,掏出一个竹筒,将里面的药粉全倒在右腿的伤处,用布条缠好。背上的伤暂时管不了,就只能任其自愈了。
洞内静悄悄的,看着那四俱尸首和满地的鲜血,柳墨虽然感觉到不妥,却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目光扫过周围的青石砖墙,除了她自个,这里连半个活物都没有。凝神倾听,除了太过寂静外,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她心中总感到不安,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突然,一声闷响从地底传来,震的柳墨双腿一麻,身子禁不住摇晃了一下。
怎么回事?柳墨心中一惊,稳住身形,有些惶恐的四下张望。刚才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洞内还有别人?种种疑惑从她脑子里闪过,还来不及解析,就听到一声巨响在耳边轰然炸开,接着天旋地转,整个人被震倒在地。
墙壁纷纷碎裂,泥土簌簌落下。看到无数的碎砖石块迎面扑来,柳墨单手撑地,用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腾空而起,发足狂奔。人在遭遇危险时,总能迸发出惊人的潜能。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跑这么快。这一刻,她催动了所有的内力,以敏捷的身手,惊人的速度,躲过了一个又一个砸向她的石块,拼命朝前跑去。
呛鼻的灰尘中有淡淡的硫磺味道,柳墨心中已是惊惧交加。刚才那是火药爆炸的声音,他们还有同伴。那个惨叫的女人一直没有出现,大概就是在筹划这最后的雷霆一击。他们是铁了心要弄死她,这么多火药,只为了炸死她,可真是舍得下本钱。
难道,今日就是我的死期?在这个剧烈晃动的甬道里,柳墨第一次感觉到绝望,她不敢分心,不敢停下,用尽所有力气向前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如果她的速度慢了下来,就会被铺天盖地的石块和泥土砸死或者活埋。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一股热浪砸向她后背,柳墨闷哼一声,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借着这股力道又加快了速度,飞也似的向前窜出十几丈。
陡然一声闷响,一大片甬道倒塌了下来,柳墨惊恐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悲伤,逃无可逃,避无可避,除了闭目待死,她还能做什么。
一掌格开开落向头顶的那块青砖,柳墨双手护住头脸,蜷缩成一团。转瞬间,无数的泥土砖石劈头盖脸的落下,将她活埋在地下。
全身遭受重击,柳墨痛的眼前一黑,嘴里吐出一口血沫。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也晕晕乎乎,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丧失了知觉。如果是普通人,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肯定就此晕死过去,以便减轻一些痛苦。然而柳墨却强迫自己必须清醒,从小习武的她当然知道,如果现在晕了过去,等着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强劲的内息在面对危险时,本能的护住心脉,给她留下了一线生机。
压在身上的泥土少说也有千斤之重,身受重伤的她如何才能出去。虽然她内功精湛,但也只能保持一刻钟不呼吸。以她现在的情况,如果不快点挖条通道出去,一定会被活活憋死在里面。就算不憋死,也会因伤重不治,死在这里。
爆炸声一直是从后面传来,甬道肯定已经倒塌,洞口大概也被堵死了,往回挖肯定不行。往前挖,或许还有希望。柳墨没有丝毫犹豫的伸手抓起一截尖利的石块,运气与臂,两手配合,飞快的往前挖去。
泥土里混了很多砖块石板,她腰间有伤,动作稍微大点就疼的冷汗直冒,挖起来十分费劲。她现在有点后悔刚才没有捡起那把看着蛮锋利的匕首。如果有把匕首,挖起来应该会快一些吧!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心跳越来越快,脸上显出不正常的潮红,额头汗如雨下,衣裳早已湿透。这是内力损耗过度才会出现的症状,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前方仍然被泥土覆盖,她估摸着应该快离开塌方最严重的那段甬道,虽然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未停。停下来就只能等死,现在是半夜,没人知道她被埋在这个山洞里,也不会有人来救她,她只能靠自己。
双手已经鲜血淋淋,十指指甲尽断。内息在体内疯狂运转,身体感觉就像要炸开一样。她现在迫切的需要新鲜空气,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而死了。她此刻无比怀念以前在天空下自由呼吸的那些日子。
内息每流过一处穴道,就跟针扎似的,痛的她牙齿打颤。闭气已经超过两盏茶的功夫,对此时的她来说,已经到了极限。血丝从嘴角流出,下唇已被咬的血肉模糊。如果她再继续闭气下去,等待她的将会是筋脉寸断,皮肤爆裂的极致痛苦。
难道今日真的要葬身此处?柳墨悲愤落泪,目呲欲裂。不,我不想死,我一定要出去。
不知道是老天爷故意要和她作对,还是她语气实在太差,挖了两尺左右,一块厚厚的石板突然出现,横在前方,挡住了去路。
柳墨的一颗心沉入谷底,绝望的情绪再一次笼罩住她,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就此自断筋脉死掉算了。双手已经痛的麻木,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如果是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只怕早已放弃努力,唯有闭目等死。
还好,林溪对柳墨的评价就是心性坚韧,吃得了苦,耐得住寂寞。她没有看错这个徒弟。柳墨边哭边顺着石板的边角往斜上方挖去,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绕过石板向上挖了有两米深的时候,柳墨终于憋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汗水一扑赶一扑的从身体里往外冒,脸上更是红的就像要滴出血来。望着前方黑乎乎的泥块,她微微闭眼,又猛的睁开,颤抖着抽出长剑往前刺去,没有阻碍,前面全是软土。迅速拔回长剑,一丝带着泥土味的空气钻进鼻孔,她忽然呆住,脸上露出狂喜之色。长剑入鞘,双手并用,疯狂的挖着面前的泥土,很快前方就露出了一个空荡荡的洞口。
这是一个损坏并不严重的甬道,里面尚有空气流通。
柳墨又哭有笑的爬出泥土堆,瘫倒在碎裂的石板上,贪婪的呼吸着甬道内并不十分清新的空气。这一刻,死里逃生的喜悦填满心胸,她甚至忘掉了身上的疼痛。
不知道躺了多久,柳墨总算缓过劲来。坐起来,擦了擦手,丢了颗药丸在嘴里,重新包扎了下伤口。内息运转一周,发现又精进了许多,明心诀已经隐隐快到第四层了。师傅说过,明心诀修炼到第三层后就很难再有所突破,只有过了这个坎,才能真正的踏足一流高手之列。柳墨叹了口气,安慰自己,今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起身,看了看周围,后面已经被堵死,只有继续前进了。刚走了两步路,她就觉得手脚酸软,浑身无力,只想倒头就睡。她太累了,体力严重透支,这时候本就该安心静卧。
引爆炸药的人也不知离开没有,如果她此时出去,若被敌人发现,怕是很难逃脱。可是,向晚还没找到,她现在生死未卜,柳墨怎能不心急如焚。
思量半晌,柳墨叹了口气,按下纷杂的心绪,盘腿坐下,开始闭目调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连自保尚且不足,又如何能去救人。
半个时辰后,柳墨从入定中醒来,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闪动着刀锋一样的光芒,望之令人生畏。抖掉身上的泥土,抹去脸上的血污,柳墨利落的起身,大步流星的往甬道深处走去。
前面甬道塌方并不严重,一路上还算通顺。柳墨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出口被堵,不过随着甬道里的空气越来越潮湿,偶尔还有微风进来,她顿时安心不少。七拐八绕的走了盏茶功夫,她终于看到了出口。不过郁闷的是,这个出口真的被一块巨石给堵住了。
果然不出所料。柳墨微微苦笑,脸上倒没有多少沮丧之色,毕竟这个结局她早已想过。好在巨石与石壁并未紧紧相抵,两边还是露出些许缝隙。
柳墨拔剑出鞘,顺着巨石边缘削了下去。削铁如泥的宝剑这下终于派上了用场,不过片刻功夫,洞口就露出一个两尺多高的空隙。柳墨身上有伤,不太适合用缩骨功,比了比高度和宽度,又继续运剑如风。
此时雨已经停了,柳墨留心倾听,外面一片寂静,对方似乎并没有派人守在此处。侧着身子走到洞外,柳墨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这次能够逃出生天,实在是险之又险。以后,万不可如此莽撞了。只不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加害与她。小晚会不会是被他们抓去,她现在下落不明,我又该从何处找起。
尖锐的破空声毫无征兆的响起,柳墨本能的旋身疾闪,跃至一旁,手中长剑一挥,击飞了那只箭矢。抬头看向暗箭射来的方位,肩头一晃,疾若飘风般朝右边的乱石堆掠去。
“不要动,刀剑无眼。”柳墨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拿着弓箭正欲逃跑的偷袭者。那人背对着柳墨,一动不动的站着。
“转过身来,手不要乱动。我的剑很快,也很利,你要不要试试?”
那人慢慢的转过身,神情复杂的看着柳墨。
柳墨扫了他一眼,剑尖抵住他喉间,淡淡道:“说出你的身份来历还有目的。”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柳墨目光一冷,手腕微微往前一送,一缕鲜血从剑尖处流下。那人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有出声。
柳墨微觉诧异,想不到这人虽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却相当硬气。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柳墨冷笑一声,剑光闪过,那人右手筋脉已被挑断。
那人痛哼一声,似难以置信般的死死盯着柳墨,脸上已有慌乱之色,眼中更是露出对柳墨这种行为的强烈谴责和不满。
“如果不想变成四肢俱残的废物,你最好配合一点。”冰冷的剑尖依然抵在他的喉间,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看到柳墨眼中的冷意,他心中已有些发怵。恍惚间,他明白了柳墨的言外之意。在她面前充好汉,无疑是找死。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要实在不想说,我也懒得跟你这浪费时间。”柳墨脸上挂着一丝冷笑,缓缓道:“我走之前,会把你的手筋脚筋全挑断,然后割下你身上的肉去喂野狗。当然,我会让你保持清醒,慢慢欣赏自己被野狗分食的精彩场景。”
那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惊恐的瞪着柳墨,心中犹豫不决。逃跑无望,打又打不过,本以为正派的小姑娘不会轻易杀人,就算杀人也是一剑毙命。谁料到,她居然也会换着法的折磨人。
看到柳墨手腕一动,他吓得连忙出声道:“我说我说。” 他并不十分怕死,当然不死最好。就算要死,也最好是毫无痛苦的有尊严的死去。柳墨为他设计的这个死法,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我说,你别动手。”他低头看了看喉间的利剑,示意柳墨拿开。
柳墨轻哼一声,手中剑纹丝不动。
他往后缩了缩脖子,苦着脸道:“我就是青衣楼一个跑腿打杂的,上头吩咐我在这守着,若是见到有人出来,就拿箭射死。我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真的不关我事啊!”
原来是青衣楼的人。萧盟主说他们最近开始对付中原武林的各大门派,看来所言非虚。柳墨冷冷道:“你们是不是抓了我三师妹?她现在何处?”
他忙摆手道:“你师妹是玉面狐抓的。”
柳墨追问:“他为什么要抓我师妹?他人在哪里?”
他想也没想的立刻回道:“为了报复秦捕头。他在上面的小镇。”
柳墨盯着他看了一会,微微皱眉。他回答的很爽快,顿都没顿一下。如果不是早就编好的谎话,就是觉得这事没必要骗她。大师姐身子虚弱,如果碰上玉面狐,不知道胜算几何。
“你们合谋设下这个陷阱,是想除掉我和大师姐。你们是不是还派了人去百合派捣乱?到底还有多少人在暗中策划对付我们?”柳墨的声音很冷,眼眸犀利如刀。山上除了小师叔,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如果这时有人杀上山去,师娘她们处境堪忧。
“我不知道,我就是个听命行事的小人物。守在这里放暗箭是上头的命令,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就算有什么计划,上头也不会给我们这些小喽啰说。”
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柳墨微微点头。这人武艺低微,确实不像是核心人物。对方大概是觉得她必死无疑,所以才派了这么个可有可无的人在这守着,以防万一。按照常理推断,她就算大难不死从洞里爬了出来,也定是身负重伤,奄奄一息,这人躲在暗处放箭,要了她这条命那是十拿九稳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柳墨竟然因祸得福,内力精进不说,明心诀也因此劫数而更上一层楼。
柳墨想了想,问道:“洞里的炸药是早就埋好的?”
“我不知道,我傍晚才接到命令往这赶的。”
柳墨皱眉:“你们一共来了几个人?你平时住哪?”
“我一人来的。”他沉默了一下,道:“我就住前面那个村子,靠打猎为生。”
柳墨不动声色的道:“上头如何联系你?”
“专门有人送信,都是单线联系。每次送信的人都不同。”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柳墨,好像生怕自己一个回答不好,就遭她毒手。
见他如此配合,柳墨有些怀疑的瞧了他半晌,问道:“你为何要加入青衣楼?”
那人楞了下,回道:“他们每个月都给我二钱银子。”
柳墨眼神陡然转冷:“你怎么知道是玉面狐抓走了我三师妹?”
“是云姐告诉我的。”他回答的不慌不忙。
柳墨迅速接道:“云姐是谁?”
“云姐就是云姐。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他被问的有点懵,一脸茫然的看着柳墨。
柳墨冷笑:“你一个小喽啰,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他眼睛微微一眯,似在想该如何措辞。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们随口那么一说,我就那么随便一听。”他说的轻描淡写,眼珠却左右乱转。
柳墨嘴角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要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他瞪着眼,很激动的样子,好像柳墨怀疑他骗人,是在侮辱他的人格一样。
此人说话不尽不实,疑点甚多。不过此刻她也没有功夫跟他纠缠。最想知道的消息已经问了出来,其他的都无所谓了。柳墨伸手点了他的穴道,见他委顿在地,又赏了他一颗百合派秘制的迷药,然后冷冷一笑,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任他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