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日记》婚前日记

5、11月13日 下雨 做梦

　　一、
　　昨晚又梦见肖魏的弟弟肖凡，半夜醒来，脑子里晃悠的都是肖凡那可怕的眼神。这是第几次了？我也记不清楚了。
　　07年春节，肖魏第一次带我回他的老家——海南万宁。那也是最后一次。还记得那天到他家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肖魏的爸妈和肖凡一字排开站在车站门口等我们，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家人，并没有大家经常说的初次见男友父母的那种紧张或不安。当时的我非常平静，甚至有点沮丧。
　　晚饭是在肖魏家旁边的一个小饭店吃的。这个小饭店四面秃壁，墙上一块灰一块黑，脏的很。只在空荡荡的屋子中间放了一个同样简陋的木头饭桌。菜是成盆上的，土豆炖肉的那盆菜上面浮着几块劣质的大肥肉，油腻腻的，其他都是刚从水里捞出的各种青菜，本来就有点晕车的胃现在翻滚的更厉害了。
　　肖魏爸爸说，多吃点，路上肯定饿了。碍于面子，我也只能做做样子端着碗倒弄着里面的米饭，一粒一粒的往嘴里送。就在我时不时抬头观察肖魏家里人的时候，我猛然发现，肖魏的弟弟肖凡虽然在低着头吃着饭，他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我。见我发现他，他赶快又把眼神移到碗里。肖凡的眼神让我觉得战栗，那是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眼神，呆滞却让人充满恐惧。他吃饭的姿势很规矩，左手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吃，一点声音都没有，动作也慢的很，做每个动作之前，都怕惊动别人似的。我好好看了看他的那张脸，坑坑洼洼的，准是曾经满脸都长过大颗的青春痘，就像肖魏一样。医生说，那不叫青春痘，那是一种病，可能是内分泌失调。
　　肖魏的爸爸见我一直看着肖凡，赶快找话题把我的注意力打断了。回他家的路上，我一直思绪不宁，脑子里不停浮现出肖凡的种种不正常反应，他们交流了些什么，我根本没听进去。我只知道，那天见面，肖凡一句话也没说，不仅对我，和他父母也是。
　　二、
　　上午10点多到的办公室，今天一天都没采访任务，就等着下午三点半整个内容部的例会，和晚上的那顿聚餐。
　　11点左右，我们副总编史月把我叫出去，说是有些话要对我讲。她过来叫我的时候，神情很严肃。史月是我们这栋办公大楼里公认的女强人，但有时也犯糊涂，大大咧咧的。她总是说，我很像她。
　　“一然，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要放在心里，不能对任何人说，知道吗？”
　　“恩。”
　　“你知道我们单位内部最近人心惶惶，有些同事昨天联名给我写信，说东部领导来挖他们过去，碍于哥们义气，他们有可能会过去。”
　　“哦。”
　　单位内部的明争暗斗其实我也早有觉察，但不愿放在心上。每个领导下面都有一批终于自己的小弟。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开心地做自己的事情，其他的都不要来烦我。但到了这个时候，一定要把归属于哪一派已成必然。要不然，就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总有要走的一天。
　　史月说，希望以后的每个周日我都能到单位加班，来学一些其他编辑业务，以防那些要走的同事突然走了以后没人做编辑了。我说行。但心里稍有不情愿，看来我近期去苏州看肖魏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三、
　　下午例会开得有点别扭。总编王总来了，副总编史总也在。两个不同的帮派，两拨人聚在一起开会。想说的不能敞开说，只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还硬开了两个小时。
　　晚上在海水浴场对面的“景福宫”吃韩国料理。整个内容部的人基本都去了。王总和史总也去了。领导的旁边一般是没人愿意做的，既吃不开心，也怕对领导照顾不周。一进门，在我四下环顾找位子的时候，王总说，一然，你坐我旁边吧。饭间，我敬了王总一杯酒，再就只剩沉默了。
　　半小时后，王总说，我走了。别跟大家说，我在这儿，大家放不开。事实证明，果然如此。王总前脚刚出门口，整个包厢就沸腾了。毫无目的的互相敬酒、划拳、两两配对唱情歌。总之，热闹开了花。大家酒正浓，我看着很多男同事走来走去，盯着哪桌还有啤酒可以喝。
　　“这顿饭是我们自己掏钱吗？”我问旁边一男同事。
　　“你管那些的，反正不是你掏钱就行了。喝吧喝吧。”
　　“内容部埋单？”
　　“不是，这顿饭是免费的。”
　　“免费的？这么高档的料理会免费？”
　　“呵呵，是我们同事用广告费置换的。”
　　后来我才弄明白，原来是我们一记者前两天写了篇曝光“景福宫”的稿子。人家打电话来了，说能不能把稿子撤了。我们领导说，撤可以。广告费你们出多少？结果，就有了今晚肆无忌惮的一次免费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