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红烧季鱼

20、第 20 章

　　这一夜，胡老师辗转难眠。

　　呵呵，不管是谁，月黑风高夜，独守空门时，床边守着一个人，大马金刀坐着，虎视眈眈看着你，谁能在这种环境里睡着？

　　胡老师求了阿薇好几回：“好阿薇你就去睡觉吧，不用看着我了，我不会半夜跑走的。”

　　阿薇一直在王者峡谷里大杀四方，对胡老师的话充耳不闻：“我晚上不睡觉，明天白天睡。”

　　“那你用你自己的手机打游戏不行吗？我的手机我想拿着。”

　　“你睡觉要手机干嘛？嗯？”

　　阿薇一个尾音上扬的拟声词，就把胡老师一肚子的小九九给堵得一个火星也蹦不出来。

　　临了阿薇还要补刀：“放心，你手机一直没来电话没来信息，我帮你看着呢，真来了我叫你。”

　　胡老师悲愤的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卷进了被子里。

　　这是第一天。

　　詹小姐真的一直没有来信息和电话，连回到家了报个平安也没有。

　　第二天，胡大哥的蜜月旅行结束了。他们夫妻俩从机场直接杀到了胡老师家，留给胡老师大包小包堆满桌子的特产，带走了詹雨芮小朋友。

　　詹小姐还是没有来信息和电话，詹雨芮被亲妈带走的时候哭闹了一小会，胡老师一边真心实意的劝慰，一边虚情假意的想，如果詹雨芮想给詹小姐打个电话她一定会帮忙的。但是并没有。

　　第三天是周一了，胡老师早上去佳佳幼儿园上班，张老师和孙老师都来问詹雨芮去哪了怎么没来上学，胡老师笑容甜甜的，给大家解释詹雨芮去帝都了，她会跟着父母生活，不做留守儿童。晚上胡老师去人民医院看望胡老妈，胡老妈一不问胡老哥的事儿，二不问詹雨芮的事儿，反而问起詹小姐。

　　胡老师一开始有点莫名：“老妈你干嘛问起这个人？”

　　胡老妈最近一直在接受治疗，情绪控制的比较平稳，哪怕放嘲讽技能也软绵绵的没什么杀伤力：“别人的事情我还用得着问你？你哥那点儿心思我看的透透的，他以为我稀罕管他？他要跟什么人过我犯不着操那心，但是我不能眼看着他往火坑里踏。现在养一个孩子多大压力我知道着呢，国家呼吁生三胎，现在多少年轻人连二胎都不敢要。你不是认识那个姓詹的，怎么不让她把孩子带走？”

　　带走带走，这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胡老师的敏感神经。

　　她抬起头来看，胡老妈眼睛牢牢黏在病房的电视上，嘴里还在不停的絮絮叨叨。住院这一个礼拜，胡老妈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视，而且病房里的电视遥控器是被护士统一收走的，只能看央视一台。胡老妈从一台的新闻里头学了不少新鲜知识，果然现在就拿来教育胡老师了吧。这会儿正好赶上新闻联播，胡老妈看的认认真真，完全把胡老师扔到了一边。

　　胡老师肚子里那点儿愤懑发怒不满烦躁的负能量，就这样被新闻联播主持人一腔正气字正腔圆的播音给全盘化解了。她徒劳的张张嘴，感觉自己跟胡老妈一个病人生气怪丢人的。

　　胡老妈一辈子都这样，她就是个刺猬，谁来靠近她都要被扎一下，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要送走詹雨芮，是因为心疼胡老哥养孩子压力大；她一个人住院再孤单寂寞，也从来没有要求胡老师接她回家亲自照顾。

　　“妈。”胡老师喊了她一声。

　　胡老妈百忙中抽空看了胡老师一眼，嘴里颇不情愿：“我这儿听新闻呢，哦哟你哭什么啊！”

　　“我哪儿哭了？”胡老师嘴硬的很，她摸了摸眼睛：“我眼睛红吗？这两天估计手机看多了，周末嘛我通宵追剧来着。”

　　“多大人了还要我看着你啊？”胡老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不是我说你，放假你怎么不知道出去玩玩？男朋友嘛也好带着找找了，你成天趴在家里有什么用啊？上次你不是说那个姓詹的是你朋友，约了逛逛街不会吗？哦你以为我是什么老古董，因为她是姓詹的我就不准你们来往啊？你跟她关系弄好点，回头正好给她家说说，叫她们家里把孩子接回去！”

　　胡老师刚刚为胡老妈前半截的话感动到心软如云，母爱至诚，感天动地，转眼就让后半截给从云端打落下来。

　　这胡老妈，真是三句话不离把孩子接走。

　　“你死了这条心吧！”胡老师到底是忍不住发了脾气：“我跟詹小姐根本不熟，不来往了，詹雨芮你永远也别想送走了！”

　　“哼，我会指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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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这一天的探视时间也以两人大吵一架胡老师落荒而逃为结局了。

　　胡老师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晚饭，一个人做家务，到了夜深要一个人睡觉的时候，阴魂不散的何雨薇准时来报道了。

　　“今天有没有詹小姐的信息？”

　　“今天有没有詹小姐的电话？”

　　“都没有，死心吧，你只有我何雨薇。”

　　这样的骚扰三连阿薇每天晚上都要来一遍，前两天她本人在现场表演，今天她上班去了，发信息来继续表演。

　　胡老师一开始恼羞成怒，现在已经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了。

　　临睡着前，胡老师捧着手机，把詹小姐的微信界面来回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气：“詹小姐，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联系我？凭什么不联系我！”

　　时间往前回溯，来到周六的夜晚，詹小姐送完胡老师和詹雨芮，独自返回家的第一天。

　　周六一整天她开了很长时间的车，返程走夜路时更加要专注精神，等终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非常累了，她早早睡了。

　　周日早上四点詹小姐准时起床，投入蛋糕店的营业活动中，自营个体户小老板的生活就是这样充实而忙碌。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因为放假等于失业，失业等于没钱，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

　　闻雪说要来当兼职收银员，事实证明她就是说说而已，周日这天闻雪来到蛋糕店里的时间是下午七点，早高峰午高峰连晚高峰她都错过了，店里没有顾客自然也不需要收银。但闻雪需要詹小姐，她强行霸占了詹小姐的夜晚时间，听她说话。

　　说话的内容主要围绕闻雪失踪的这三年，她为了谈恋爱离开了本市，又因为失恋了才会再回来。

　　詹小姐对于闻雪会做出这种事一点也没觉得意外，毕竟闻雪就是这样的人啊。

　　三年前，闻雪租下了一家店面要创业，她店铺装修好了商品备好了手艺学好了，开业的日子就定在明天，结果今天晚上她人跑了。詹小姐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接了闻雪一个电话。在电话里她不仅仅获得了一家即将开业的蛋糕店，还获得了一个契约女友。因为闻雪开店的钱全部是从闻爸闻妈那里啃老来的，蛋糕店砸了闻爸闻妈一辈子的血汗钱都将血本无归，詹小姐只能临危受命，从零开始将蛋糕店支撑了起来。

　　一晃三年。

　　现在闻雪回来了。

　　这夜，詹小姐和闻雪彻夜不眠。詹小姐把蛋糕店三年的财务账簿全部摊在了闻雪面前，这些账册都是詹小姐亲手做的，条理清晰账目明了，每一笔盈利和亏损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第三天就是周一了。

　　詹小姐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跟闻雪完成了蛋糕店的全部交接。这三年她做的还不错，总体来说闻爸闻妈的血汗钱保住了，詹小姐自己也获得了应得的报酬。

　　在这一天的傍晚，詹小姐又要求闻雪签订了一份“解除假恋爱契约合同”。这份合同的签订费了点周折，因为当初这场“假恋爱”，是过了明路的。詹老妈那里解释起来倒还方便，毕竟詹老妈对于詹小姐的个人感情取向，一向比较包容。三年前以为是真的詹老妈都没闹，现在知道是假的，更是云淡风轻一笑了之。倒是闻爸闻妈那里反应强烈了些，这三年来他们对于闻雪一走了之，扔下烂摊子给詹小姐独自承担的不负责任行为，已经很羞愧了，现在知道一切还是假的，他们恨不能当场跟闻雪断绝关系，直接认詹小姐为亲生女儿算了。

　　詹小姐什么也没说，一如三年前她抗下这烂摊子时的态度一样。

　　后来离开的时候，闻雪送她到楼下，詹小姐临走之前，闻雪叫住她：“詹小甜，要不不签吧？”

　　詹小姐回头，脸上的表情是迷惑不解的。

　　闻雪上前一步，拦住詹小姐上车的动作：“我说，你三年前为什么会帮我？现在为什么又要跟我撇清？”

　　詹小姐有点莫名，刚才闻雪试图抓她的手，她躲开了，这会儿她干脆两只手紧紧攥在了一起，藏到身后去：“我们是朋友啊。”

　　她很认真的回答了闻雪的问题。

　　她跟闻雪能认识，是詹老妈介绍的，当时闻雪跟着詹老妈练车考驾照。詹老妈说，这个女孩子跟你年纪差不多大，你们可以做个朋友。詹小姐就听了老妈的话。

　　其实当时詹小姐并不知道朋友是干嘛的，她读了很多书，书上说，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

　　后来闻雪有困难，詹小姐就帮助了她。

　　闻雪听了，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轻笑，她放开手准备回家了，却还是忍不住又问：“那现在呢？现在为什么放弃我了，我还是需要你的帮助。”

　　詹小姐突然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是wink呀。

　　闻雪呆住了。

　　詹小姐说：“因为我也要离开这里了，像你一样，这一次我也需要朋友的帮助了呀。”

　　她的语气又轻又快，心里也觉得满盈盈的，詹老妈的话果然没错，交朋友是真的很棒的事情。

　　“闻雪你真是我的好朋友！”詹小姐送给闻雪这句告别的话，随后发动城堡小汽车，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进了一条信息。

　　发件人：胡老师。

　　内容：“詹小姐，你要女朋友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