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红烧季鱼

14、第 14 章

　　胡老师说要带詹雨芮来蛋糕店，詹小姐本人既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必要，但她却仍然没有办法爽快的同意。原因解释起来也不麻烦，詹小姐给胡老师回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就说明白了：“詹雨芮的妈妈不准。”

　　胡老师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的这位新嫂子，她总共才在一个星期前交接詹雨芮的时候见过一面，人品性格完全不了解，胡老师不想在这种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去评判一个人。

　　但是！

　　这个人影响到了胡老师！甚至这个人本身不存在，她靠她的余威影响着胡老师谈恋爱！

　　是可忍孰不可忍，胡老师要反抗了。

　　“我们偷偷的去，不告诉别人好不好？”

　　胡老师给詹小姐发了一条语音，声音委委屈屈弱小可怜又无助。

　　趁着聊天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时候，胡老师又派出了她这边的强力助攻詹雨芮，发了第二条语音：“姑姑我真的很想吃你做的蛋糕，就让我去一次嘛，就一次！”

　　胡老师紧跟着发了第三条文字信息：詹雨芮就要去京城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来，下一次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詹小姐的蛋糕了。附带一个默默流泪的表情包。

　　完了，詹小姐彻底完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胡老师这三连击是直接诛心啊。

　　微信这头的詹小姐，对着手机屏幕，迟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她不太能直观的切身感觉到情绪，但胡老师用语言文字和表情包已经描述的很清楚了，詹小姐甚至仿佛能透过手机屏幕，看到那头的胡老师与詹雨芮抱头痛哭可怜兮兮悲惨至极的画面。

　　一头是詹小姐很亲近的詹雨芮和詹小姐很喜欢的胡老师，另一头是远在天边的詹雨芮的妈妈。

　　詹小姐的理智告诉她，正义的天平这时候应该往胡老师和詹雨芮那头倾斜了。

　　嘟嘟嘟。

　　詹小姐直接拨通了胡老师的电话。

　　同一时间点，隔壁市，胡老师家里，本该泪流成河的胡老师和詹雨芮在干嘛？

　　她们两人抱着零食和饮料，歪在沙发上看熊出没，熊二偷吃蜂蜜被蜜蜂蛰的嗷嗷叫满地跑，胡老师和詹雨芮笑的前仰后合，笑声几乎要把天花板都掀翻掉。

　　胡老师脸上还贴着面膜，女人的美貌就是离不开辛勤的保养，她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也不忘记按住眼角，防止鱼尾纹。

　　詹小姐的电话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等胡老师看清来电显示的人名时，她“嚯”的一下子从沙发上蹿了起来。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詹小姐竟然给她打电话了！

　　胡老师都已经习惯了詹小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方式了呀，反正她这头干什么也不耽误，该吃吃该喝喝，信息来了她就回，而且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重建情绪构思语句，确保每次的信息都是最完美的表演。

　　“快快关电视，啊不调音量调音量，芮芮你别出声啊你就在客厅看电视不要走开，我去房间接电话！是你姑姑打来的，咱们明天能不能去吃蛋糕就在此一举了！”

　　来电铃音欢快的唱着，胡老师抓着手机，像是举着烫手的山芋。她跳着脚像机关枪一样嘱咐完詹雨芮，拖鞋都顾不上穿狂奔冲向自己房间：“拜托拜托不要挂断不要挂断！”

　　电话这头，嘟嘟嘟的提示音已经响了整整四十秒。

　　詹小姐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继续等着，她数着屏幕上的秒数，表情认真而虔诚。

　　下一秒，时间变成了00:00，电话接通了。

　　胡老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甜美如蜜：“詹小姐晚上好呀，我是胡甜甜。”

　　胡老师在说自己名字的时候，有个小小的发音习惯，她会把两个“甜”字都读成重音。这样一来尾音就会有点往上翘，像是小猫咪毛茸茸的尾巴一样，扫的人耳朵里痒痒的。

　　反正詹小姐情不自禁的揉了揉耳朵。

　　“晚上好呀。”她话音落了才意识到，自己学了胡老师的语气。可她的声音没有胡老师的甜也没有胡老师的乖，听起来反而木木呆呆的。

　　但胡老师笑了起来，脆脆的笑声清灵灵的，詹小姐好像听不够一样，她屏住呼吸并不发出声音，就这样抱着手机一直听。

　　直到胡老师的话里带上了一些无奈的轻叹：“詹小姐咱们现在在通电话呀，你不可以这样不说话哦，我又看不到你的脸，这样会让我以为是不是没信号电话断掉了呢！”

　　“对不起！”詹小姐干脆又爽快的道歉。她定了定神，想起了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用意。

　　“我希望你和詹雨芮明天能来，但是，这样又违背了我对詹雨芮妈妈的承诺。”

　　“那怎么办呢？”胡老师在电话这头也习惯性的撅起了嘴，她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表情，无辜又单纯，可惜詹小姐看不见，胡老师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拨视频回过去了。

　　其实詹小姐打电话之前是有准备好腹稿的，她不打无准备的仗，毕竟要靠临场发挥的活她通常都干得不好。

　　所以一旦话题回到了她的预定范围，詹小姐就对答的非常流利了：“我已经想好了办法，那就是明天早上我先去胡老师家，然后再带着胡老师和詹雨芮一起来蛋糕店。我个人的承诺部分是永远不让詹雨芮再登詹家的门，所以明天我会在蛋糕店门口的场地上支起遮阳伞。请不要担心，我这边准备有户外休闲桌椅。明天的天气根据预报显示多云转阴，降雨的可能性小于10%。詹雨芮可以在户外活动，娱乐项目有太空沙和拼搭积木；胡老师可以自由参观蛋糕店，店内新鲜出炉的面包和点心都可以随意品尝，我作为蛋糕店的独立经营者，有这个权限请客。”

　　哪怕说了这么长这么多的一大段话，詹小姐的语速也是平缓温和的，她胸有成竹，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一定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胡老师安安静静的听完，确定詹小姐的话全部结束后，她脑子有一阵的放空。

　　毕竟这样长篇累牍的输入也是很累人的，她还尤其舍不得错过詹小姐言语中的每一个字，一直全神贯注的在听。这直接导致了一向话多如同鸭子精转世的胡老师竟然头一次感觉到了词穷。

　　但胡老师是绝对不允许通话状态中间出现她接不上梗的情况的，鬼使神差的她张口就问：“每天早上你都要早起做蛋糕，来接我们不会太麻烦你吗？我们可以乘巴士过去。”

　　大写的尴尬！胡老师自己被自己的话尬到了，明明是她自己提出来要去詹小姐的蛋糕店，现在人家要来接了她又矫情什么！赶紧弥补！

　　于是趁着詹小姐还没解释，胡老师又抢着说：“我知道巴士站很远，还要转公交车或者打车，詹雨芮一直戴着口罩会很不舒服，也不利于防疫。我也知道詹小姐打算更早一些起床，先把蛋糕都准备好，再出发去接我们。我还知道詹小姐是很尊重承诺的人，所以为了不违背承诺才需要想各种各样的办法。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因为我一个随口讲的要求，你就会答应，并做了这么多呢？”

　　一边讲话的时候，胡老师的脑海里跳出了一个疯狂喊停的小人：快闭嘴吧胡甜甜，话赶话话赶话到了这份上，再说下去要遭啊！

　　可是，情绪到了位，她就是停不下来啊！

　　“难道你只是为了詹雨芮能再来一次蛋糕店吗？她其实并不怎么能吃甜品，她已经有蛀牙了！”

　　在胡老师的精神世界里，胡老师自己给自己翻了个白眼：胡甜甜啊胡甜甜，冲动是魔鬼啊！不是说好了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为什么三句话说不到头就要表白！这样太急切了会吓到别人啊！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都到这份上了，胡老师再魔鬼，也不能让时间倒流。

　　恰恰相反的是，理智越告诉胡老师不能这样做，感性上胡老师就越激情难耐。她带着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破釜沉舟的口吻，略显粗鲁的用手背撸了下眼睛后，说出了她的最后一句也是最重头戏的台词：“是因为我吗？”

　　？？

　　詹小姐满脸的问号。她被彻底问住了。胡老师问了好多问题啊，这些都是什么问题啊？她每个都要回答吗？要按什么顺序来回答？前面有些问题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呀！

　　一秒，两秒，不知道几秒，也许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吧。

　　冷静下来的胡老师恨不能一头撞晕在床头柜上。

　　瞧瞧她干得什么好事吧！气氛被搞得这么糟，人家詹小姐估计吓蒙了吧！她要怎么才能把场面圆回来！

　　“那个，芮芮的蛀牙其实也不严重。”

　　胡老师艰难的找了个话题，试图打破沉默。她甚至想好了，如果詹小姐还是不说话，她就假装信号不好，然后把电话挂掉，再重新打过去，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直接讨论下明天蛋糕店一日游的具体时间安排细节。

　　不过，詹小姐的回答连片刻也没有等待，紧追着胡老师的话尾就传了过来：“是因为你呀。”

　　“啊？”

　　“啊？”什么，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