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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怒火中烧 ...


  •   “听说雪月师姐在静室中跪了半个时辰师父都不肯见她,看来这次师父是动了真怒。”青衫小童从木盆里捞出一件湿衣,拧干水放进另一个木盆里。

      紫衣少女甩开拧成一团的衣裳,挂在晾衣绳上:“雪月师姐带回来的男子长什么样你见过没有?则祎说则姮看了一眼回来便跟丢了魂似的茶不思饭不想,莫不是那男子会什么摄心术,连雪月师姐都着了他的道。”

      青衫小童嗤笑道:“什么摄心术能瞒得过师父法眼,不过是则姮忒没见识,定力不足罢了。”

      紫衣少女撇撇嘴,“凡事莫要太早下定论,万一真是连师父都解不了的摄心术呢?”转眼瞧见一袭白衣往静室的方向去,仅是透过挂衣间的缝隙无意中瞥见的一抹侧颜便已令她倾倒。忙掀开衣服钻到另一边,望着那道绝尘的背影犯了痴,口中喃喃道,“是他么…”

      青衫小童见她行为异常也窜了过来,踮脚往她脑门上一扣:“你看见什么了这么迷迷瞪瞪的?”

      紫衣少女抬起一手贴在胸口上,神态迷离:“天神下凡。”

      风雪月跪在蒲团上,心情很是惆怅。师父迟迟不来,想必是要给她个教训,原本她在这儿跪上个三天三夜也不妨事,都是她自找的。可她昨夜接连受伤,精神上更是饱受打击,才过了半个时辰,她便有些撑不住了。

      洛疏在其身后唤了声:“雪月。”

      风雪月心肝一颤,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洛疏绕到她身前,声音极温柔:“雪月,你做甚么跪在这儿?”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风雪月牙关中蹦出两个字:“认错。”

      洛疏一脸茫然:“你犯什么错了?”

      风雪月深深呼吸,抬头与他相望,恨恨道:“未得师父首肯,私带男子上山。”

      洛疏道:“可牧岳掌门并未气恼,已然许我留在山上了。”

      风雪月闻言一惊:“此话当真?”

      洛疏弯身将她扶起来:“我怎会骗你。”

      风雪月心酸道:“那师父为何不肯见我?”

      洛疏默了一默,搀着她的手更抓紧了些:“据我所知,牧岳掌门用过午饭后不多久便去午睡了。”

      风雪月身子一软,几乎要倒在他身上:“师父不知我跪在这儿等他么?”

      洛疏干脆搂住了她:“牧岳掌门让孟源通知你自个儿回屋好生歇着,怎么孟源没来跟你说?”

      孟源…

      风雪月两眼一抹黑,彻底窝进他怀里:“那你为何不早些过来?”

      “上午你一直睡着,我在前院空等多时,过了晌午才去拜会牧岳掌门,牧岳掌门同意我留下,我便立刻回头找你,可你却已不在房中。”洛疏轻轻一叹,气息在风雪月耳畔吞吐,“我不晓得你几时来这儿跪着了,四下打听了一番才忙赶了过来。”

      风雪月在他怀里欲哭无泪地闭了闭眼:“我一醒就过来了,我想跪久一点方能彰显诚心…毕竟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所以更要赶紧过来跪。就这么白白跪了半个时辰。

      洛疏再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屋罢。”

      风雪月呢喃地嗯了一声。

      “师姐,你不会还跪着吧?”孟源推门而入,入眼便是两人相依相偎的景象,瞬间涨红了脸,僵在原地呆如木鸡。

      风雪月心下竟生不出半分慌张了,不紧不慢地抽身而出,转向孟源道:“你来得可真及时,怎么不再晚点儿?”

      孟源仿佛全身血液直冲脑门,当即逃也似的跑了,人已不见还传了句话来:“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洛疏道:“他好像会错了意。”

      风雪月对他已然绝望了,十分平静道:“孟源师弟一贯如此,习惯就好。”

      洛疏陪同风雪月回到她卧房内,极自然地扶她到床上躺下,神态举止殊无异样,好似昨夜才认识的男子今日便踏入女子闺阁是一件极寻常之事,毫无不妥之处。

      一路上有多少目光明里暗里窥视他俩,直到此刻屋外,甚至是隔了一方别院的院墙下都竖着几只耳朵偷听动静。

      风雪月见他一派淡然,索性也当一无所知,半卧在榻上:“师父许你留在山上,可能是看你根骨尚可想收你作本门弟子。你先挑个环境好些的厢房住几日,昨夜临时收整出来的那间屋子确实窄了些,又跟孟源他们住的地方挨在一块,怕会扰你清静。一会儿我歇个午觉,你先自己去挑,挑中了哪间等我睡醒同我说,我好安排几个弟子去打扫,今晚你便能住进去。”说着打了个呵欠,“要么你也歇会儿,晚点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洛疏将她身后靠着的枕头移开,搀着她安稳躺好,再替她掖了掖被角,捋了捋额前的发:“睡吧。”

      风雪月便睡下了。

      洛疏端详她睡颜,心里有一些繁杂的情绪。

      他虽不便为她探查伤势,但也晓得她周身定然是青一块肿一块的。她昨夜回来胡乱上了些药便睡了,今日一醒又赶着下跪认错,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就那么放着去了。他有心为她治伤,但碍于男女之嫌不好下手,方才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竟都是为他考量。

      洛疏心里有些担忧,有些发愁,有些感慨,有些庆幸,有些欣慰,还有些沉痛…所有说得出的说不出的情绪糅杂在一起,也就只能长叹一声,聊以抒怀。

      这一望,便忘了时辰。

      傍晚昏黄的余晖染上房檐,窗外泄进几缕流金,仿若粗布麻衣上绣了两行金线。风雪月睡眼惺忪地掀被起身,迷糊中看到桌前坐着一个人,下意识唤道:“洛疏。”

      那人僵硬转身,愁云惨雾地望向她:“雪月师姐。”

      风雪月气定神闲地改口:“孟源师弟。”

      孟源众多缺点中最明显的一点便是藏不住话,只见他抓耳挠腮,起身围着四方桌踱来踱去,几次三番意欲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风雪月像看猴戏似的看他,实在是被他晃得眼晕才幽幽开口:“孟源师弟,你有什么想说,不妨直言。”

      孟源这才停了下来,张了张口仍是难以启齿。

      风雪月道:“你师姐我再过十几年都要办三百岁大寿了,还有什么风浪是没见过的。你肚子里的话再怎么憋着也憋不过今晚,与其磨来磨去白费时间力气,倒不如给个痛快。说吧,找我何事?”

      孟源定定地望着她,愣是不吭声。

      风雪月从容起身:“那你再酝酿酝酿,我去看看洛疏房间挑好没有,你等我回来再同我说吧。”

      她一步还未迈开,孟源便闪身上前扣住她双肩,眸中的情绪意味不明,像是迫不得已才如此道:“师姐你,真的要与洛疏双修么?”

      风雪月两眼一翻,几欲晕厥。

      洛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原来那门一直是半掩着的么,孟源疑惑地反思,他怎么记得自己关上了门的?在他分神的一瞬间,洛疏看似随意地一推,竟将他推翻在地。

      孟源扭着手腕爬起身来,吃痛道:“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生来如此。”说话间洛疏已将风雪月搂在身侧。

      风雪月已不晓得一天之内,这是她第几次被洛疏占便宜了,当下心里已木了,便就让他搂着。

      孟源睁圆了眼:“师姐…你…”

      风雪月正色道:“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打算。”

      洛疏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孟源将信将疑:“那你为什么带他上山?”

      风雪月义正辞严道:“因为他在山下迷了路,我只不过是好心捎他一程,他本就是来拜会师父的。”

      洛疏又看她一眼,仍未说什么。

      孟源指着他揽过风雪月肩膀的手道:“那你为何与他如此亲密?”

      风雪月抽身而出:“方才你不是也搭上了我肩膀,难道你也对我有意?”

      洛疏侧怀一空,默默不语地垂下了手。

      孟源瞳孔微缩,竟没立刻否认。

      风雪月站在他二人之间,一本正经道:“照你这么说,上回我修习御剑术时一个不稳从剑上掉下来砸到了木渠身上,我便是对木渠有意了?上上回我练飞沙走石术时误伤了木宪,我亲手替他上药包扎,之后隔天一次换药也是我一手包办,我便是对木宪有意了?还有那次我去隔壁山头捕猎,腿上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一口,挽夏怕我毒液入体便帮我把毒液吸了出来,那么挽夏是否也对我有意?”

      孟源拧眉,无言以对。

      风雪月接着道:“修行之人本不应太在意世俗之见,男女之间该避忌的避忌,那是以礼相待;无可避免之时则无需墨守成规,将自己与他人束缚在条条框框之中。诚然我与师弟们都或多或少有过接触,但都是怀揣着礼敬之心,绝无不轨之念。包括我与洛疏,也是如此这般。所以你说的那个什么,纯属子虚乌有、无稽之谈。”话到末了呼出口气,自觉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不免得意地看了洛疏一眼。

      洛疏却垂下眼眸,看不出是喜是忧。不知怎么,风雪月觉得他看起来有点阴森,有点让人害怕。

      孟源自知无言可辩,既然她说不是,那便不是吧。

      风雪月上前一步拍了拍他肩膀,孟源被送上山来时年岁尚小,她每每对其一番教导后都习惯于揉揉他的脑袋问:“你可都明白了?”颇有种为人师长的风范。一晃几十年过去,孟源的个头早已高过了她,她再习惯性地抬手,也只能拍拍他肩膀。

      孟源黯然神伤道:“我明白了。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师姐你…”视线从风雪月身上移向洛疏,又从洛疏身上移向风雪月,如此来回数次方道,“多保重。”

      临出门前又再回头向风雪月道,“我觉得师姐你方才说的,和洛疏是两码事,你对木渠、木宪、挽夏还有…我…和对洛疏不一样。”话毕一阵风似的飞远。

      风雪月一愣,抬手抚额,看来她那番长篇大论是白说了。

      她和洛疏从相识到现在,还不够十二个时辰,孟源是如何在这短之又短的时间里瞧出她差别对待洛疏的?

      风雪月想不明白,唯有用人心难测勉强解释了。孩子大了不由娘,师弟之于师姐差不离也是如此。眼看屋子一点一点暗下来,她抬手正要掌灯,手腕忽被人用力地一拽,胳膊肘上肿起的大包登时剧痛无比。

      昏暗中,洛疏半束的长发散开,瞳孔里闪烁着青色烈焰,原本清秀的五官变得妖冶殊异,直击人心,浑身炙热似浴火而生。风雪月冷汗淋漓瑟缩着后退,奈何手腕被他钳住无法脱身。

      他道:“这些年有诸多师弟相陪,你过得可当真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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