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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买卖(修改后) ...

  •   金隶说不会让樊英觉得无趣的。可樊英站在城楼之上,望着那徘徊数日终死心归去的五百铁骑,不知为何,风一吹,背脊上便是一阵阵的生疼。

      仿若一双无形的羽翅就此斩断,焦灼之感便噬心蚀骨,再也无从解脱。他倒不是怨金隶,毕竟当时看着那单薄的似乎一吹就倒的身影,是自己一步一步的回到小人儿的身边。而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气魄,他们燕家从不会缺。

      但多多少少,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舒坦吧?就好比金隶那满是南物北种的庭院,哪怕真的拾掇起来了,可总觉得奄奄的缺少什么。

      再加上金隶最近随着赵太守,恪尽职守的巡视边城数日再起程归京,于是,樊英已是多日未见着他的小人儿了。

      叹息一声,最后看了一眼远处渐逝的黑影,樊英总算是慢悠悠的晃下了城楼。一旁被赵太守吩咐随侍的小兵孙卫早就冷汗直冒。适才见这二殿下长嘘短叹,面色灰败,满脸的阴郁不得志,真怕他下一瞬就想不开跳下去。

      你说,这好好的二殿下不当,偏偏来敌国学什么治国之道?这不明摆着打发被贬黜的皇子吗?搞不定哪天两国再交战,这个二殿下就成了质子,连性命都不保!

      孙卫越想越多,越想越怕:你日后死别的地方老子管不着的,可现下千万别在老子眼下出事啊!老子一家老小的生计全靠这份军饷了!

      于是,孙卫便连这位二殿下上茅房时,也不怕臭的紧跟着。

      樊英也是成精的,数日来后头跟着的这个尾巴想啥会不知道?百无聊赖的蹲在五谷轮回处一会儿,憋出一包恶臭后,眉眼一挑便尽是兴然。趁着孙卫转头之际,一溜身的便从敞开的天门之处,飞上了一旁的屋瓦。

      想了下,突然拣起一块大石头,冲着不远处的粪池重重的丢去。见那小兵一脸惊疑不解,又忐忑的不敢上前。樊英眼珠子一转,这才觉得通体舒畅,拨云见天的多日郁卒稍有缓解,便头也不回的循着往自己屋里走去。

      结果等睡了一觉醒来,却是见金隶正一脸青白的眯起那对漂亮的凤眼,打量着他。

      “小人儿?”樊英眨眨眼,颇有些闺怨的拉着金隶的衣摆,“怎么才想起我来了?”

      “……”金隶青着一张脸,“樊英,你闹够了没?”

      “哦?我闹什么了?”樊英窝在被子里,挑着眉一身慵懒的问着。

      金隶却答不上话,事实上樊英确实没做什么。只是那个叫孙卫的小兵哭嚷着奔进前厅说那西狄二殿下想不开的一头扎进粪池之际,金隶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别人生剜一般。

      樊英于他,是一道护符。前途坚险,即使他有皇后撑着可终抵不过同样有着金家血脉的端王爷。

      可若是他暗示自己受西狄王的器重,又截然不同。

      于是,这樊英对其而言是重之又重。只是他也未料到当听其竟因郁结的投池之际……总之,金隶是第一个赶到。

      忍着恶臭在粪池边立了足足半个时辰,看着一帮子人手忙脚乱的拿着长竹竿东捅西搂的,只是气得大嚷:“下手轻些!别伤着他!”

      待赵太守一脸怪异的打量着自己时,金隶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何种蠢话。这都多少时候了,掉下去早没气了吧?不过一机灵之下,金隶也醒了。

      樊英会阴郁不得志?他会窝囊的想去投池?还是粪池?笑话!天大的笑话!他樊英是什么?就是一祸害!他不舒坦了就只会拉着别人一块儿不舒坦!等大伙儿都成焉了,他才是真正的乐了!

      当下,金隶便赶至了樊英的房中。果然,便见这人裹着一床被子连外衣都不解的,睡成了一团。

      于是金隶便站在那儿,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至这个伸个懒腰醒了过来冲着他嘻笑之际,金隶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又麻又冷,已过一个轮回。

      那一刻,金隶乱了,再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小人儿,”招招手,樊英倒是不理金隶究竟在想啥,只是示意着他坐在自己身边。

      金隶迟疑了一下,冷哼一声:“二殿下,睡得可舒坦了?”

      捏着下巴,樊英轻笑,“这一觉,睡得是舒服啊。”顿了一下,又问,“小人儿,想我了不?”

      金隶依旧冷笑,抿着唇,“想,多日未见,自然想二殿下想得紧。”只是这话说的,磨着牙,似是吃人也。

      樊英也未多说,突然抓住已经探至床边的金隶,翻身便把他搂在了怀里。吸着这多日未闻的气息,樊英才觉心里头的烦躁稍解。

      “小人儿,我可是真想你了……”低哑的嗓音就凑在耳边,便是厮磨。“小人儿,你又骗我,你说会陪着我的。”

      “……”金隶别扭的转过头,“我忙,等到了都城,你便不会如此无聊了。”

      樊英想了想,突然问,“小人儿,你骗我这么多次了,那能不能说一句真话?”

      “……什么?”

      “金隶,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怀里的身子一颤,似要挣脱一般,樊英连忙收紧不放分毫,“就一句真话,金隶,好歹我是为了你才入大金的,多少让我不觉得吃亏啊?”

      樊英说着这话时,神情嘻笑。而金隶背对着他,于是便也看不到那乌黑的眸子里,那闪烁着的精曜之光。

      “小人儿,你喜欢过我不?那种阿妹对阿哥的喜欢?”

      樊英又问了,很是柔声细语的。哪知,金隶一听到那“阿哥阿妹”的,便似吃了虎豹之胆般,浑身巨力的竟然挣开了樊英的扦制。

      待一转身,便是轻蔑加着愤懑,“樊英,你要装疯卖傻的!我可没空陪你!”说着,便好看的似是一尾燕蝶一般翩翩的走出了屋子。

      徒留下那望着金隶烧红的耳垂,一脸呆愕的樊英。须臾之后,这装饰精致的斗室之中传来的便是翻了屋顶的笑声。

      樊英一边笑得浑身巨颤,一边低语着:“看来,这次我樊英依旧没作亏本买卖!”游荡在荒野的狼子,从来不会亏待自个儿。斤斤算计的不下于一只狐,既然金隶困了他,而他困了金隶的心,便也不再计较太多。

      第二日一醒来,便心情舒爽的作了一个牛筋弹弓,冲着这天上的肥肥嫩嫩的带着蓝点的白鸽一通乱打。

      过了一会儿,满堂丰收之际又去太守的院落里拔了几根野草,配上木柴,架起灶子开始烤起鸽子打起牙祭。

      不一会儿,这香飘四溢的,油光滋滋的往外冒,也不知樊英哪来的佐料,吡的一撒便是罗汉也跳墙了。

      孙卫不是罗汉,自然是跟得紧。眼巴巴的望着这口水也流了一地,结果樊英却只给他闻味,让他一点肉腥也碰不得。

      不过后来孙卫想来,或许这樊英救了自个儿?因为晚膳时分,赵太守回屋却见那耗废他数十年心血精心培育,足以飞跃整个大金而不迷途的数十只蓝血点鸽,竟齐齐失了踪迹?

      一阵心绞之际,却又见那院子旁他数年来栽培的关阳兰花,竟被人齐齐的拔断根筋,独残落几缕,便算是给他这主子一个交待了?!

      待弄明这两个心爱之物的去处之后,那忠君护国,却也年迈体弱的赵太守,差点憋着一口气就去面见先皇!

      这事自然又得金隶来处置,结果刚入樊英的屋子,却见他从一旁的盆上递过几只烤得嫩香的信鸽,不正经的笑着。

      “我给你留的,看看这赵太守虐待你不成?把你瘦的。”

      金隶自是横了他一眼,关上门,然后坐在一旁打起了牙祭。

      不得不说,边城缺衣少肉的,金隶在林中也知樊英这手烤肉功夫地道。所以,金隶也早就打着那一笼鸽子的主意多时了。

      樊英在一旁笑看着,突然觉着哪日自己或许找个婆家嫁了,也不会亏待了对方。不过,细想一番,肯让他二殿下下厨的,或许也就眼前的小人儿了。这可是连他老子也没享到的福份啊!

      一旁的金隶可不管这些,正值长身子的时候,连日政务也早饿得慌,吃着吃着便是一大半已入肚,却在啃着鸽爪时,牙关“咔”的一下,咬着了个东西。

      疑惑的吐出,这才发现是一份小竹筒,里面还留着一卷小纸条。

      这鸽肉早已熟透,于是这小竹筒必是先取下便又绑上去的。金隶眼神一闪便也明了,只是带着古怪的望了一眼樊英。

      而后者自然笑得人畜无害的,外加一脸的腼腆。“送你的,喜欢不?”

      “……”金隶打了一个寒颤,便打开了纸卷细细端详。稍滞片刻,便把这纸就着油灯,烧得一干二净。

      “上面写着什么?”

      “你没看过?”

      “我想你亲口告诉我……”

      “……”不知为何,金隶只觉樊英这寒人的功夫是更上一层楼了。这感觉,便真有些肖似原本怒爪相待的野兽被驯服之际,便变得特别的腻人,尤其是腻上了最初的主人一般。

      但就金隶看来,樊英这种心性不定之人,只是突然的,便玩上瘾了。

      “也没大事,只是把一些官面上不便说的事,先传给端王爷而已。”官有官道,这明面上该通报的事不消多日便会传回都城。而有些话,则是公文上不会提的。

      比如,这西狄二殿下着实蹊跷。再比如,太子殿下与这二殿下,怕有些……至末,再问,要不要在路上先下手为强?

      金隶看腻了,便一把火烧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买卖(修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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