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失败后成了NPC》羽泽九白

28、Chapter 28

　　想起来什么？

　　和天弈依旧是茫然。

　　可他似乎知晓，他的遗忘与此时心中的酸涩有关。

　　其实冲上他心头的情感多种多样，可最终，最明晰的却是这种叫人忍不住落下泪来的情感。

　　难过？后悔？委屈？

　　他分辨不清。

　　但每一次，那些试炼者们将“七情石”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一滴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从他的眼眶里滑落，直到泪落成雨，无法停歇。

　　他无法理解，这身体哪来那么多的眼泪？

　　……

　　和天弈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落泪的截图就已经在玩家论坛里成了最新的热门贴。

　　【Hot！点击就看绝色美人落泪动图！】

　　楼主：话不多说，直接上图。【图片九宫格.gif】

　　1L：雾草！老婆！

　　2L：雾草！老婆！

　　……

　　14L：先别忙着喊老婆了，这不是清潭宗的道尊和天弈吗，他怎么在哭？你们做什么事情惹他了？

　　15L：哪有，这游戏npc智能高得离谱，敢惹他岂不是得被一剑劈没了啊……

　　16L：这不是我们清潭宗区域支线交任务的npc吗？原来这个看剧情给的石头交上去还有这种作用啊，我这就去交了。

　　17L：哭成这样哪里像是无情道！这分明是修的我的老婆道~

　　18L：楼上，燕国地图也太短了吧。

　　19L：确实欸，无情道的话，这样会有点ooc吧？

　　20L：一看19L就见识短浅，无情道是那么好修的吗？我看道尊这无情道马上就要修崩了。

　　……

　　37L：可恶，天道公司，我也想修无情道啊，为什么不给我修！那些弟子都说除非道尊陨落，不然不会有下一个无情道的继任者，这不就是故意不让玩家修无情道吗！

　　38L：说不定可以转修？道尊不就是剑修转的无情道吗。

　　39L：楼上，你弄混了，剑修是职业，无情道可不是。道尊始终是剑修，只不过转修之后变成了剑修中的战斗机——无情道剑修。谁也不知道他之前修的什么道。

　　40L：关于这个……我好像有一点消息。

　　猫与薛定谔一边发出这条消息，一边听她面前这个看起来有点不修边幅的弟子口若悬河、唾沫横飞：“想当年，道尊阁下还修的是大自在逍遥道的时候，内门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哪个把他放在眼里！好在道尊阁下在宗门大比上一鸣惊人，把那些家伙打得那是屁滚尿流、满地找牙，给我们这些外门弟子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自那以后，什么尚师姐林师兄……”

　　眼见他越扯越远，猫与薛定谔连忙打断，试图将话题引回正道：“师兄，你刚才说道尊阁下曾经修的是大自在逍遥道？听起来也挺厉害的呀，那他为什么转修无情道呢？”

　　头发乱糟糟的师兄有些醉醺醺地嘟囔着：“那我怎么知道，乐遥道君陨落后，有一天他突然就宣布要改修无情道了……”

　　一碗碗花花适时地给他递上一壶新酒，同时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好奇：“乐遥道君陨落？师兄你能详细说说吗？”

　　“嘿，有眼光。好酒啊，好酒！”这师兄喝了一大口，颇有些摇头晃脑，打了个酒嗝才继续说到：“乐遥道君嘛，原是我们清潭宗的一位太上长老，在宗门大会上看中道尊阁下天赋秉性，收他为徒。这两人都修的是大自在逍遥道，只可惜师徒缘分实在不深，只过了……九年吧，乐遥道君就在烟竹宗的仇敌围攻下不得不强行渡劫，最后失败身死，陨落了。”

　　他又打了个酒嗝，喃喃自语到：“说起来，好像是听说道尊阁下那段时间越发沉默了，难不成是这个原因？”

　　一碗碗花花激动地给猫与薛定谔使了个眼色。

　　和山海食谱说的任务对上了！

　　猫与薛定谔认真记下这位外门师兄说的信息，还试图询问更多：“师兄，关于道尊转修无情道的事情，你还能想起什么吗？传闻也行！”

　　外门师兄半睁着迷蒙的眼睛，使劲儿锤了锤脑袋，最后还是晕乎乎地趴下了：“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好困……呼……”

　　说着，他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猫与薛定谔和一碗碗花花均一阵无言，好在任务列表中的“探听传闻”后面的数字从（0/4）变为了（1/4），证明她们确实完成了一部分任务。

　　这个任务不是她们从哪个npc那里接取的，而是主动在猫与薛定谔面前弹出的。要说任务的触发条件是什么，猫与薛定谔自己也有些迷惑，她只记得那时她看着道尊和天弈落下的眼泪，忽然就很想知道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任务弹窗早有预谋般蹦了出来，几乎糊在她脸上。

　　“道尊和天弈的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无情道是他的伪装，是哀莫大于心死的选择，还是另有隐情的逼不得已？你决心在清潭宗内寻找一些捕风捉影般的线索。”

　　“是否接取任务【空穴来风的传闻】？”

　　猫与薛定谔看见这个任务的时候愣了愣，随即就在队友们的支持下毫不犹豫地接下了任务。

　　任务为他们指示出了四个地点，分别是外门弟子的小屋、藏书阁、万剑冢以及试炼塔。百里杀自告奋勇去了试炼塔，一口吃个胖子则想去藏书阁，山海食谱强烈要求去万剑冢，于是两个女孩子就结伴来了外门弟子的小屋，随后遇到了这个醉醺醺的师兄。

　　这位外门师兄也是清潭宗的老人了，因为实在没什么天赋又不愿努力，活活在外门蹉跎了差不多四百年，如今虽然容貌看起来还年轻，但内里其实已经垂垂老矣，快要寿终正寝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只奉上两坛好酒，他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过去全部抖了个干净。虽然这里面大半跟和天弈没有半点儿关系，但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还是给两个女孩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在最终她们还是从对方的满嘴胡言中淘到了有用的信息。走之前，一碗碗花花想了想，取出一条打怪得来的毯子，给烂醉如泥的外门师兄盖上。

　　她们走出蒲草居——也就是外门弟子聚居的地方，给另外三名队友发去消息。很快，百里杀和山海食谱都来了回复，任务的完成进度也跳成了（3/4），唯独山海食谱那边既没有完成任务，也没有任何回复。

　　猫与薛定谔皱起眉头：“胖子怎么不回消息？他也没下线啊。”

　　“会不会是被卷进剧情了？”一碗碗花花提出可能。

　　猫与薛定谔想了想，觉得确实有可能。她很快做下决定：“我们先去找百里和山海汇合，然后一起去藏书阁找胖子。”

　　一碗碗花花自然没有异议。她们通知了另外两位队友，于是四人很快在入宗试炼进行的那个大广场上汇合，简略分享自己在不同地点的见闻。

　　与纯靠“话疗”就打听到消息的女孩子们不同，百里杀和山海食谱一个赛一个的狼狈，但收获也是同样巨大。

　　山海食谱选的万剑冢是清潭宗内想当剑修的弟子们必去之地。就像无数的小说描绘的那样，这里布满了大能们或是断裂、或是完好的佩剑，还有许多从未认过主的神兵利器潜藏其中，在来拜访的弟子中挑选主人。

　　虽然机缘不小，但显然风险也颇大。这剑冢里时时刻刻充满着剑灵们的戾气，满地都是不知名的剑阵，山海食谱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才从里面带出了两把剑。

　　一把剑是主动选择了他的，名为“饕餮”，是一柄可成长性的神兵。只不过如今这把剑的属性十分垃圾，显然想要养出和名字一样的凶兽风采得靠海量的资源投喂。

　　另一柄剑则是山海食谱在任务地点找到的道具，无法收回背包，一路跟着他飘过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此剑有刃无鞘，剑身银白，把柄带着微微的青蓝色，整体线条流畅锋锐，靠近剑柄的剑身上烙着一个小小的名字——乘风。

　　“这把剑里有一个剑灵npc。”山海食谱说，“它告诉我，它曾经是道尊的佩剑，只是道尊改修无情道之后就将它抛弃在万剑冢了。”

　　“它还告诉我，它与伯都剑——没错，就是魔尊的那柄伯都剑——是同源材料所铸的对剑。当时，最主要的材料不足，为了能够同时铸造它俩，小和天弈甚至不惜加入一些档次比较低的材料，导致最终出炉的武器品质有所降低，数量却从一把变成了两把。”

　　“然后他把伯都剑给了魔尊？”猫与薛定谔喃喃到，“天哪，这也太……”

　　“总感觉他和魔尊之间发生了什么。”一碗碗花花若有所思，“不然为何忽然把这种定情信物一样的东西弃之不用了呢？”

　　山海食谱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乘风剑的剑灵是在万剑冢中懵懵懂懂生出的意识，因此只能记得一些和自己密切相关的事情，并不能告诉玩家和天奕到底为什么改修了无情道。

　　相比之下，百里杀带来的消息则更有吸引力一点——他的消息来源不是清潭宗弟子，而是试炼塔中的魔族。

　　清潭宗财大气粗，试炼塔虽说是塔，但每一层内都镌刻了无数扩大空间的阵法，以至于每一层都像是一个小世界。百里杀贯彻他的名字，在里面一路杀杀杀，意外遇见了一只能口吐人言的魔族。

　　那是一只人面兔模样的魔族，狡诈非常，百里杀被它折腾得十分狼狈，差点就被它打死了。好在这兔子没下杀手，只是威胁百里杀，让百里杀跟他合作，帮助他逃出试炼塔，继而逃出清潭宗。

　　“我只是个外门弟子，怎么帮你？”百里杀气喘吁吁，非常怀疑这兔子是不是急病乱投医，“要合作你好歹找个修为高的啊？”

　　想到任务，他又义正言辞地补充了一句：“再说了，你是魔族，作为清潭宗的弟子，我死也不能和魔族合作！”

　　人面兔那是不想找修为高的弟子吗？那是不能！别看它现在对付百里杀对付得轻松，那是因为玩家现在更弱，等级也就可怜兮兮的二十出头，而清潭宗的普通弟子换算成游戏等级都要45级以上，更别说精英弟子了。

　　总之，为了给这个弱得可怜的小弟子洗脑，人面兔眼珠子骨碌一转，试图动摇面前这个行为有点怪异的清潭宗弟子的信念：“谁说清潭宗的弟子就不能和魔族合作？你们清潭宗不都把道尊和天弈捧得跟神一样吗，想来你不知道，他曾经也从清潭宗故意放跑了一只魔族！”

　　“是如今的魔尊封熄衍？”百里杀单刀直入。

　　人面兔正要宣告答案，却反被百里杀的直白噎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百里杀好心地照顾了一下它的面子：“我听说的。”

　　“哦，我懂了。”人面兔似乎自己想通了，发出簌簌的奇怪笑声，“你是听说了这个传闻，但根本不相信对吧？我告诉你，这传闻可不是什么空穴来风！和天弈那个家伙就是道貌岸然，看起来多么光风霁月高不可攀一样，实际上还不是和我们魔族狼狈为奸！”

　　它用血红的、有些凸出眼眶的眼睛盯着百里杀，诱惑到：“你是新入门的弟子，想必还不知道和天弈为了一己私心，给清潭宗造成了多大损失吧？这件事情，你只要出去打听打听，保准能知道。你看，他那样的人最后依然能当上什么道尊，你只是放我出去，又有什么影响呢？”

　　百里杀瞥一眼右上角出现有一会儿的倒计时，诚实到：“虽然你说的都是歪理，但我其实也不是不能跟你合作。只不过好像没有时间了。”

　　“什么？”人面兔迷惑到。

　　不等它问清楚，一张符咒就伴随着一声“定”的大喝声贴在了它的身上。它身体僵硬的那一刹那，两柄利剑从两个方向杀向它，一下子砍掉了它的脑袋。

　　穿着与外门弟子服截然不同的衣服的师兄钻出草丛，友好地向百里杀伸出手：“师弟，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