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徒弟犯病了》蒸羊羔

39、chapter39.0

　　手术室灯灭。

　　原川从长椅上站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眼底发红地看着程爷爷。

　　程老爷子近些年上手术台的次数少了，乍然站这么久一时不适应，从手术室里出来有些头晕，摆摆手先让原川等等，他得喘口气。

　　原川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只看见程爷爷一副不愿多说的神情，那根紧绷着的弦，断了。

　　大家只看到原川猛地踉跄了一下，堪堪扶住墙壁才没有使自己倒下。

　　“小川！”程老爷子惊呼。

　　原来痛苦和自责就是这种感觉么？

　　比□□的疼痛要难受一万倍，无法躲避，只要醒着就要遭受煎熬，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沼泽，泥浆淹没胸口，直到窒息而死。

　　后边跟着的医生都是业界有名的大拿，又人去扶住程泰斗，有人冲过去扶原川。

　　“没事，程老先生给你救过来了！”

　　原川脸色冷静的可怕，但抓住医生的手不自觉中青筋暴起，“真的么？”

　　院长从业三十年，从来都是他捏病人骨头把人捏地嗷嗷直叫，这次终于体会了一把被人捏的滋味。

　　院长忍着剧痛亲切地说：“程老先生亲自主刀，还有救不了的人？刚才程老先生是太累了，还没来得及跟你细说。”

　　原川的眼神看向其他医生，大家纷纷点头。

　　院长的手腕终于是被解放出来，心里想着等会儿一定得去拿贴膏药，这么大力道指定得肿。

　　“谢谢。”

　　原川郑重地鞠了一躬。

　　--

　　面前的烟灰缸被烟屁股插成了刺猬。

　　老胡联系不上原川，又去联系原川的经纪人。

　　原川的经纪人表示，我们也联系不上。

　　“这他妈，别是劫了人偷渡出国了吧。”

　　一早上，先是洛炀被劫跑了他才发现洛炀跟原川搞到了一起，再后来又得知洛炀昨天又进了医院。

　　老胡深感自己就是个瞎子，“傻逼剧组，定的什么破酒店！看不好我的人不说还给我弄进了医院！告他们！”

　　晨晨低眉顺眼缩在一边，本来听到洛炀个原川可能有一腿的震惊被即将失业的恐惧打败，紧紧裹了裹怀里的背包。

　　“难不成我真得报警？”

　　这事要真报了警，那就不好说了，搞不好第二天就会出现，“某过气男星被小鲜肉深夜劫走？”、“洛炀和原川疑因戏生情半夜出入酒店”这样的惊悚新闻。

　　晨晨心里还惦记着原川，老胡在那边发狂，他也给原川发短信。

　　“原哥，炀哥是不是在你那儿啊，你快回个电话，经纪人找不到炀哥快要报警了。”

　　晨晨只是碰运气，没想到原川居然回他了。

　　“在我这里。”

　　晨晨激动地把手机给老胡看，“我联系上原川了！”

　　老胡把烟屁股一摔：“妈的！问他在哪儿！”

　　任由晨晨再怎么问，原川那边却不回复了。

　　老胡：“你告诉他他要敢动洛炀，我找人封杀他！”

　　晨晨弱弱地说：“炀哥不高兴怎么办？”

　　老胡怒目圆睁，“你跟谁站一边？洛炀的账我还没算！他找谁谈恋爱不行，非得他妈是原川？一个男的！”

　　晨晨小声嘀咕，“凭什么不能是原哥，原哥也还行啊？”

　　老胡：“？？？”

　　晨晨：“和原哥在一起的时候炀哥什么也不用干，我也什么也不用干，原哥都会准备好，炀哥嘴上不说，但心里也很受用。”

　　“炀哥要找个女朋友还得照顾她，和原哥在一起就不用操心了，躺着多舒服？不是么？”

　　老胡震惊了，“就是软饭好吃的意思？”

　　晨晨义正言辞，“炀哥也能挣钱，严格意义上不算吃软饭。”

　　老胡：“先前我以为你是行动上有问题，现在我觉得你思想上有问题。”

　　晨晨：“？”

　　--

　　洛炀睁开眼，首先看见了墙上印着医院名称的绿色贴条，还在国内，松了一口气。

　　这家医院洛炀算熟，全国排名第一的骨专科医院，一号难求，而现在托原川的福，他一个人住了个单间，原川家里得是有矿。

　　门被推开，原川进来放下果盘。

　　“你的腰伤已经没法再拖了，连夜给你做了手术。昨天晚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之前就受伤了。”原川低声说。

　　洛炀嘲讽道：“现在开始演愧疚了么？嗯？演技派?”

　　昨天劫人的是他，发疯的是他，现在洛炀已经接受了原川是个反社会人格障碍的事实，无所不用其极，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洛炀为昨晚痛苦时的求饶感到羞耻，他怎么能相信一个反社会人格者有慈悲和怜悯呢？

　　“我没有……”

　　辩解显得愈发苍白。

　　洛炀：“原川，我是个人，不想当你的猎物，看在你把我都要折腾死了的份上，停止你的狩猎行么?”

　　“不是狩猎，洛老师你别说了。”

　　洛炀身心俱累，“行行行，就当你是在玩求爱游戏，那我现在说洛炀爱原川，爱的死去活来，你舒服了么？可以松手了么？”

　　原川：“要做什么你才会相信呢？”

　　洛炀：“你什么也别做，求你。”

　　原川低头掏出了手机，在屏幕上熟练的操作着，“看来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原川看上去有些可怜，但洛炀已经无暇再思考这可怜里有几分真，原川就像个不定时□□，每分每秒让他提心吊胆，他已经够累了。

　　原川拉过洛炀的手，强硬地握在手里，在洛炀还没来得及抽出时，原川拍了张照片。

　　洛炀猛地抽出手，警惕地说：“你在干什么？”

　　“既然洛老师不信，一定是我所做的不能够让洛老师有安全感，那我要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人，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原川！”洛炀大吼。

　　原川无辜地抬起头来，手腕被洛炀紧紧攥着。

　　洛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是要毁了我么？”

　　原川垂下手，“不是,我就是……”

　　洛炀：“别说你没动过这个念头！毁了我成为你的附庸！我再也离不开你！原川你别撒谎！是不是！”

　　原川低头，“想过。”

　　洛炀把胳膊搭在眼眶上，“你要是真做了，咱俩就没有回头路了。”

　　原川：“我早就没了。”

　　洛炀：“你永远学不会体谅。”

　　“可是你说过喜欢我？”原川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录过音的，你不能否认。”

　　洛炀听到那天的录音有片刻的茫然，随后把挡着的胳膊拿下来，“是，但那是以前，现在……”

　　勉力维持的冷静面孔终于裂开，原川彻底崩溃了。

　　“你不能这样……洛老师，你说过喜欢我的，不能不算数！”

　　洛炀悲哀的看着他，他第一次见原川无措地像个孩子。

　　悲伤的表情只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原川又凶狠起来，“是不是你喜欢的人都消失你就会死心了？”

　　洛炀惊愕，“原川你要是敢伤害任何人，我立刻去死！”

　　原川一瞬间露出害怕的神色，“我不会的，你不要伤害自己。”转瞬间他又露出狡黠的微笑，望着洛炀若有所思。

　　洛炀毛骨悚然。

　　--

　　老胡是被原川主动联系的。

　　“你把洛炀怎么了？你个王八蛋，我要去报警找警察抓你……”

　　原川等老胡发泄完才开口，一如既往地温和优雅，“洛老师现在在医院里，程青松先生刚为他做了手术，还处在观察期中，所以托我跟您说一声，以免您担心。”

　　“你说程青松？那个骨科泰斗……”老胡满腔的火气瞬间泄了一半。

　　程青松，那是洛炀做梦都想见得大夫，一直苦于没有门路，原川这里怎么失联不过半天，手术都做完了？

　　原川到底什么背景？

　　“你没骗我吧？”老胡紧张地问。

　　“没有，我和洛老师就在304医院，您如果不放心可以过来看看，正好我也有事想和您聊聊。”

　　老胡心里扑通扑通地，感觉跟做梦了一样，原川这么礼貌客气，还给洛炀联系了手术，真的是他半夜劫走了洛炀么？

　　“还有一件小事要麻烦您，可以帮忙把洛老师手机带过来么？昨天洛老师走的太急忘记了。”

　　一说手机老胡就支棱起来了，“原川，你别回避重点，洛炀就算走的再急也会带上手机，你强迫带走他的是么？”

　　原川耐心道：“我昨天接到洛老师的求救电话，所以匆匆赶过去，没想到洛老师已经疼到昏迷，我一时心急，只顾着把洛老师带出来别的也没顾上。”

　　老胡怀疑地看向晨晨，“真是这样？”

　　原川恳切道：“千真万确。”

　　“洛老师剧组那边必然要请假了，麻烦您和剧组协调一下，还有就是组里的陈栗女士，方便的话带她过来，我有些事想和她聊聊，她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老胡警惕起来，“那什么陈栗又是什么事儿？”

　　原川叹气，“您也从晨晨那里知道了，因为陈栗对我有好感，所以对洛老师有了误解以至于导致洛老师此次受伤。虽然程老先生已经把洛炀救过来了，但未免以后再生事端，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原川用词恳切真挚，老胡就他妈要信了。

　　挂断电话，晨晨问老胡，“咱去么？”

　　老胡反手给他一掌，蒲扇似的巴掌捶地晨晨险些飞出去。

　　“当然得去，程大夫的事另说，洛炀不能让他动一根寒毛！”

　　晨晨又问：“那陈栗那边？”

　　“无论如何都得带上，原川不找她算账我们也得找她，你炀哥不能白躺在医院里，你脑子清醒点！”

　　晨晨：“哦哦哦。”

　　电话挂断，洛炀玩味地盯着手机，露出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