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徒弟犯病了》蒸羊羔

2、chapter2.0

　　6.原川听到有人敲门，打开的一瞬，入眼是一颗头发乱飞的脑袋，眉眼清淡，脖颈修长，T恤领口歪了，露出左边半截凹陷的锁骨。

　　来人因为茫然嘴唇微微张开，眼神因为错愕微微睁大。

　　眨巴眼睛的姑娘补完了她的话，“……是原川老师的饭。”

　　旁边小哥连忙找补，“不好意思啊炀哥，这份是原哥的，您的饭定的晚，现在还在路上，我这就给催一下！”

　　洛炀的脸迅速升温又迅速降温，把打包袋递给小哥，镇定地说，“等会儿送进我屋里。”

　　撂下这话，洛炀转头往回走。

　　“唉……等等！”

　　洛炀回头，皱眉，“还有什么事？”

　　姑娘抬手指了指隔壁房间门，喏喏地提醒：“您的房间在这边……”

　　洛炀：“？？？”

　　洛炀才注意到原川住的1619和自己的1617门口挨着，两个房间对称设计，客厅都是共用一堵墙，所以他刚才进错原川的房间都没觉得异常。

　　这特么，剧组是疯了么？

　　半晌，洛炀清了清嗓子，下意识将半干的头发往后捋了一把。

　　发梢一滴水珠甩到了原川下巴上，原川的眼神微眯了一下。

　　原川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社交微笑，声音温和沉稳，“真巧，居然能和洛前辈做邻居。”

　　洛炀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冷淡道：“那真是挺巧。”

　　在三个人的注视中，洛炀刷开隔壁1617的房间，嘭地一声摔上了门。

　　两个工作人员跟原川又简单聊了几句，也走开了。

　　俩人等电梯的空儿，小姑娘在低头摆弄手机，小哥等的无聊，说：“洛炀的名声不太好，但这个原川，倒是挺和蔼的。”

　　小姑娘走进电梯，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眯眯眼都是怪物。”

　　小哥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原川在门口把门带上，打包袋搁在柜子上，在门后站了一会儿，他下意识摸了摸下巴，那上面似乎还有一点残存的水渍。

　　原川站在阳台上吹风，手机开着免提，经纪人跟他提前打针。

　　“你演的这个角色原本定的是洛炀，还是洛炀主动接的戏，现在你演了他想演的角色，他肯定记恨你。不过说起来洛炀那几年也差点红了，结果闹出来他殴打同组演员……”

　　“总之你跟他学学演戏还行，不拍戏的时候离他远点，跟这种人互动容易掉粉。”

　　原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我今晚碰到他了。”

　　“他房间安排在我隔壁。”

　　经纪人那头忽然嘈杂，过了一瞬安静下来，经纪人问，“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原川：“没什么，偶然。”

　　--

　　第二天剧本围读。

　　地点在酒店会议室，桌子围了一圈。

　　原川背对门口坐着，正在低头用铅笔记什么东西，衬衫领口开了两粒扣子，洛炀从他背后过去，闻到了一股冷香。

　　洛炀转了一圈，在原川斜对面随便找了个位置。

　　主要演员陆陆续续进来，副导建了个群，把所有演员都拉进来，没过一会儿，导演跟制片、编剧一块进来。

　　导演姓王，四十来岁，中等个头，带一幅黑框眼镜，脑门儿亮地闪着一圈佛光，显得慈眉善目。

　　王导先让大家自我介绍一番，也没客套多少就开始说戏。

　　“咱这戏啊，大家都知道，就是围绕一对师徒之间，突破传统价值观的束缚……”

　　“咳咳咳……”剧里唯一的女主演程淼憋得满脸通红，冲大家挥挥手，“不好意思我呛到了你们继续……”

　　王导敲了敲桌子，“我们是一个突破传统非黑即白价值观的束缚，师徒之间互相理解互相成长的故事。”

　　王导慈爱地看向隔着老远的原川和洛炀，“唉，原川你过来跟洛炀老师坐一块儿嘛，方便试戏。”

　　“咳咳咳……”

　　王导：“程淼，你是有什么不舒服么？”

　　程淼弯着腰，几乎要爬到桌子底下，“没事王导，您继续……”

　　洛炀没说话，原川看了王导一眼，起身收拾桌上摊开的剧本，走到洛炀那边去。

　　洛炀旁边坐着的李梓蒙见状，挪着凳子往一边靠，准备给原川腾位置。

　　洛炀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归然不动。

　　李梓蒙看看洛炀，又看看原川，颤巍巍地看向王导。

　　王导疑惑地问：“怎么了？”

　　李梓蒙两只手紧张地纠结在一起，“导演……我起不来……洛老师……”

　　桌子底下，洛炀用脚牢牢勾住了李梓蒙的凳子腿，原川已经过来了，李梓蒙却根本无法起身。

　　原川顶了洛炀的角色大家都有耳闻，可谁也没料到洛炀会在这时候忽然发难。

　　王导接着就明白了，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不能让自己和原川都没了面子，“洛老师，你……”

　　原川忽然朗声道：“师尊，徒儿不知今日又因何事惹了师尊不开心。”

　　洛炀的眉头轻微挑了一下，神色变了变。

　　原川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透露出性格里的顽劣，他竟然主动入了戏。

　　谁也没料到原川居然直接在这时跟洛炀对戏，用戏化解自己当下尴尬，要是洛炀接上了，俩人都体面，这是最好的结果。

　　要是洛炀恼羞成怒，那原川也能全身而退，毕竟原川已经给了洛炀足够的台阶。

　　洛炀眉头皱着，缓缓道：“奚云，你今日在山下与王郎约定三更之时同探密林，我且不问你私探密林是什么错，我问你，现正值三更，你人却在山门，置王郎一人在密林入口，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所有人都惊了，剧本洋洋洒洒几十万字，原川到底选的哪一段他们都没记起来，洛炀的剧本自始至终都没翻开，居然就接住了戏？

　　奚云随即笑道：“师父，那王郎约我探密林是欲借徒弟之力满足一己私欲，徒儿只是骗他一骗，让他长长记性。”

　　师尊脸上带了愠意，“顽劣不堪！密林门口孤魂野鬼时时出没，他一届凡胎肉身，遇邪撞鬼岂是小事？你教他知错不辅以正理，你到底要为师说多少遍才开悟，歪门邪道毁人伤己！”

　　奚云也争辩起来：“师父，凡人要是都听教化正理，这世间哪有这么多冤屈是非？有些人天生无心无性，如人皮野兽，他们哪管什么正义是非，正理和教化是说给好人听的！”

　　“你！”

　　眼看师父真要动怒，奚云一下子软下来，跑到师父身后，主动给师父捏肩。

　　捏上洛炀肩膀的那一刻，原川感觉手下的肌肉群瞬间崩起。

　　奚云耐心解释道：“师父，您不用担心王家小子安危，他虽然顽劣，但是脑子活泛，没看见我在那儿就知道是我耍了他，肯定早跑了，而且我在他身上放了张符，要是他碰到了什么东西，只要我打得过的，都能吓退，师父，我可是你的乖学生。”

　　师尊闭目，长长叹气，“罢了，你旁边坐着去吧。”

　　奚云起身：“谢谢师尊。”

　　李梓蒙这下再站起来，果然没了阻碍，洛炀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凳子松了。

　　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全场静谧片刻，有人鼓掌，接着是所有人鼓掌。

　　原川向大家鞠了一躬，“谢谢。”

　　洛炀端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什么话都没说。

　　原川顺利在洛炀身边坐下，开始正常围读。

　　这部戏叫《短歌行》，讲述了天下第一道门归元宗首徒奚云修行途中误入歧途，成为魔道首领与正派为敌，在师尊青鹤真人的教导下，重回正途的故事。

　　原川饰演误入歧途又幡然悔悟的徒弟奚云，洛炀演清冷仙尊青鹤真人。

　　至少，洛炀目前为止接的就是这样一个正气凛然的剧本。

　　晚上八点剧组收工，大家纷纷起身准备下班，导演收了剧本，问：“大家都累了一天了，一起去点宵夜？烧烤小龙虾，今晚我请客。”

　　洛炀不引人注目地移开凳子，低着头从导演后边绕出去。

　　就要溜出门口了，导演笑眯眯地说：“怎么样，洛老师？你经验丰富，给这群小孩子谈谈。”

　　洛炀：“……”

　　导演又说：“原川，你也一起吧，你跟洛老师多交流一下，我看俩还不怎么熟。”

　　原川微笑着说：“也好，不过洛前辈貌似今晚有事，要不……”

　　原本在想借口的洛炀忽然打断他：“谁说我有事？”

　　原川温和地说：“抱歉，以为您急着出去。”

　　“我去洗手间不行么？”

　　洛炀去了一趟洗手间，回到座位上才意识到自己被原川用激将法摆了一道。

　　此时大家都在商量着怎么坐车，还有进进出出上厕所的，屋里乌泱泱的，没人注意到这边。

　　洛炀双手搭着扶手，靠在椅背上，歪头看向原川：“我有没有事你怎么知道？”

　　对方闻言轻轻笑了一下，洛炀皱眉。

　　原川转过身子忽然凑近。

　　雄性对侵略有一种天然的警惕，原川猝不及防闯入了他的安全距离，洛炀浑身汗毛炸起一片。

　　就在洛炀忍不住抬手推人，原川微侧过脸，贴着他耳朵说：“不好意思前辈，是我想找机会跟您聊聊，所以用了一点不入流的手段，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原川说完后立马起身，对洛炀露出一个歉疚的微笑，他礼貌又坦荡，刚才的侵略感也变成了一场错觉，洛炀的兴师问罪哑了火。

　　洛炀别过脸去，不太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