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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坠落下去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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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不禁疑惑起来,难道他就这么轻易走了?又或者她刚才的话语里有明显偏向赵汶的意思,他吃醋了,所以愤而离去?
牧云回到窗下,等了很久,始终不再见他回来。眼下正值中午时分,阳光明媚,照得人懒洋洋的。怀孕之后,她不但饭量增加了不少,人也开始嗜睡了。既然等他不来,又无所事事,她渐渐打起瞌睡,于是脱鞋上榻,仰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她忽然有了点异样的感觉,身子微微一个抽搐,醒来了。刚刚睁眼,就发现不对劲儿了;仔细一看,原来榻旁边的窗口外趴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源。
他用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海水般的眸子里流转着温柔的光泽,颠倒众生。一瞬间,她愣怔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好像全身心地坠落进去,再也无法逃生了。
赵源大概正聚精会神地偷窥她,到了忘我的境地。眼下突然见她突然醒来,免不了略微一愕,有点像当年他们在大溪边邂逅时,彼此都看傻了眼的情景。
“呵呵,是不是睡觉梦见我了,心有灵犀啊?”他最先反应过来,笑吟吟地问道。
牧云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失神而感到羞愧,顺手抓起枕头抛了过去。他很轻易地抓住枕头,随后一撑窗台,干净利落地翻了进来,直接掉到她的榻上。她注意到,他居然没有穿鞋子,看来是早有预谋,连鞋子都脱下了。
她慌忙下了榻,出于本能地躲避着他。可他的动作显然比她敏捷多了,一把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将她放回到榻上。
“呃,别这么大动作,小心伤了咱们孩子。”说着,他双手环住她的腰肢,凑到近前,将脸颊贴在她渐渐隆起的小腹上,“让我听听,他是不是在里面不老实了,用小脚丫踢你的肚子了。”
牧云本想挣扎,但是想到他毕竟是这孩子的父亲,自己虽恼他恨他,可他毕竟没有伤害她。何况他此前一直在邺城,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更不能插上翅膀飞来保护她,安慰她……因此,她不再挣扎了。
“少妄想了,这孩子不是你的。”
“别逗我了,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她本想说谎,说这是赵汶的孩子。但是赵汶自己还是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这谎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底气不足,更遑论骗过精明赛鬼的赵源了。
见牧云语塞,赵源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腹部,俯身下来,手撑在榻上,细细地打量着她,笑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见你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你了吗?”
她默不作声,别过脸去,不想与他对视。
他自问自答,“因为你的眼睛。你这双眼睛,蓝得像晴朗时候的天空,干干净净的,让人只要抬头看看,心中的繁杂和烦恼就一扫而光了。很多人的眼睛,都会因为年纪的增长,世事的磨砺,变得浑浊起来,复杂起来。只要一看,就能从中瞧出阴谋算计、讨好献媚,或者其他不好的东西。只有你不一样。”
说着,赵源拉起她的手来,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缓缓说道:“你是独一无二的,在我心中也是如此。”
牧云把手抽回,仍然不肯理睬他。他并不气馁,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你为什么在我面前一直都不会说谎,或者明明想说谎,还是会轻易暴露呢?这不是你笨,而是你心里有我,你愿意敞开胸怀,以诚意待我,所以你无法从容地欺骗我。”
赵源的每一句话,都说在她的心坎上,仿佛早已把她看穿一般。他目光如炬,她无所遁形。
她越是这样,越是不敢承认,只能徒劳地捶打着他的肩头,责怪道:“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夜里经常做恶梦,生怕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你倒是好,装得若无其事。我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赵源似乎早有预料,他并不犹豫,直接回答:“那还不简单,你就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
“然后呢?”
“你要是喜欢他,想留着他,那就留在你身边养着;你要是觉得这样对不起老二,让他当活王八了,那就把孩子给我养。等将来咱们成了真正的夫妻,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他,要他认回你,管你叫‘家家’。”
牧云越听越是恼火,“你说得倒是轻巧!孩子留在我身边,对他根本不公平,凭什么要他养咱们两个的孩子?孩子送给了你,他将来要是不认我了怎么办?他要是因为这层缘故,从而记恨我,我岂不是一辈子都无法认回这个孩子了?”
赵源倒是不急不恼,握住她的双手,笑问道:“那怎么办?咱俩干脆私奔算了。反正我现在有都是钱,咱们往南边逃,一口气逃到梁国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你春天吃枇杷,夏天吃荔枝,秋天吃蜜橘,冬天吃木瓜。没事干时,就学那西施范蠡,泛舟太湖,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如何?”
牧云万万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虽然明显诚意不足,但是他所描绘的这幅场景,实在令她心驰神往,有如海市蜃楼一般美丽。一时间,她禁不住地失神了。
他凝望着她,脸上轻浮的笑容渐渐收敛了,“云儿,我让你受苦了,是我不对。”说到这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除了能说会道,还会什么?要不是你弟弟……”
她刚想说赵汶如何隐忍如何委屈,如何保护她,却突然想到赵汶正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若自己表现出了偏向的态度,难保他不会去为难赵汶。因此,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顿住了。
赵源听她提到赵汶,立即一脸轻蔑之 色,“那个缩头乌龟,我倒是低估了他,他还真能忍,我倒是看看他能装多久。”
接着,他低下头来,在她耳边柔声道:“你不知道,这两个月来,我有多想你,夜里梦到你多少次。身边那么多女人,我一个都不碰,就是怕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看看,我忍得有多难过。”
牧云的手被他拉了起来,放到某一个特殊的位置上。她只觉得那里坚硬如铁,即使隔着几层衣料,仍然保持着炙热的温度。她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慌忙缩回手来,生怕这磨蹭按抚之间,惹起他更大的欲念。
“你少胡说八道了,你在京城有没有碰过女人,我怎么知道?你这样的登徒浪子,能忍得住才怪。”她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局促,嗔道。
“怎么忍不住?我等你好几年,别人十三四岁都成婚了,我足足等到十八岁。我直到现在都没有碰过公主一下,每天晚上我都一个人睡觉。”
她听到这里,突然恼火起来,“嘴巴上说得好听,那你的小妾宋氏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那是她来主动的,你被逼无奈。”
这一下果然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怔了怔,欲言又止,在她的逼视之下,他终于忍住了解释的冲动,黯然道:“你不明白。”
牧云将他推开,坐起身来,想把他尽快打发走,于是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回来还没有去探望过她吧?还有她给你生的儿子,长得白白胖胖的,挺讨人喜欢,你赶快去瞧瞧她母子俩吧。”
赵源突然从她背后抱住了她,温柔地摩挲着她略微隆起的小腹,又凑到近前,将面孔贴在她的肩头上,久久不语。
她想要挣脱开来,却禁不住心软。他一呼一吸之间,温热的气息徐徐而来,拂在她的脸颊和脖颈处。恍如和煦春风,用它的手抚摸着她,给她温暖,给她惬意,令她眷恋不已。
这时候,门外渐渐传来了脚步声。她一惊,慌忙摆脱他的怀抱。这时候,外面的人推门不动,于是敲了敲,是赵汶的声音,很疑惑:“姊姊,你在里面吗,怎么把门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