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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腐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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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闻言一惊,忍不住跟着进来了。她当年经历过兵祸,见过尸积成山的恐怖景象,对于尸臭也是印象颇深的。到了近前仔细嗅了嗅,果不其然,和她当年闻到的气味差不多。
“这里怎么会有尸体,又不是乱坟岗,兴许是死老鼠之类的,被叶子盖住了,藏在下面腐烂发臭。咱们快点走吧。”
牧云暗暗心惊,因为她小时候在皇宫里长大,曾经或多或少地听说过一些传闻,譬如偏僻处的水井里会浮上泡得肿胀变形的尸体来,譬如某某宫有宫女莫名其妙地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越是表面奢华繁芜之处,背地里就越是多一些可怕的阴谋和残杀。也许,这座王府里也曾经上演过同样的秘事。
赵汶哪里知道这么多玄机,他还是少年心性,对于不明白的事情总免不了好奇和探索。他并不离开,而是伸脚踢了踢那片可疑地点的落叶。果然,有更多的苍蝇被惊动起来,四处飞动。而那股子奇怪的臭气,则更加明显了。
牧云在后面用帕子掩住鼻子,皱眉道:“回去吧,有什么好看的。”
“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伸手折断葡萄架,取下一根拇指粗的树枝来,俯身拨拉着腐烂的树叶。不一会儿功夫,树叶清除得差不多了,下面露出的土地明显是有人翻动过,又恢复回去的,这些松土下面,也许真的埋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赵汶并不害怕,屏住呼吸忍着臭气,又是一番挖掘。终于,里面的东西露出了一部分,脏兮兮地混合了泥土,似乎是丝绸的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下面埋了人。”他的语气颇为平静,还隐隐有一丝兴奋。
她从后面拉着他的手臂,“走吧,不要挖了,就算真的有尸体,也不关咱们的事情,少管闲事。”
“看看嘛,又没什么损失。”说话间,赵汶用树枝掀开了不少泥土,渐渐地,有类似人形的东西显露出来。他好奇地用力地捅了几下,一股褐色的液体从里面流淌出来,臭气熏天。
牧云惊恐地看到,被他捅出窟窿的地方,露出一些腐烂肿胀的皮肉来,黑色,胀得好似宰杀之后充了气方便褪毛的死猪。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物体,胀得足有手臂粗细,大量白花花的小虫子从里面蠕动着爬出……
她再也坚持不住,转过身去,“哇”地一声呕吐出来。剧烈的恶心和强烈的视觉冲击,令她极度反胃,将早上吃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吐了个精光。即便如此,恶心的感觉仍然没有减退,她蹲在原地,继续干呕着。
等候在外面的侍女听到声音慌忙赶来,将她搀扶出去,一面拍抚着她的后背,一面用干净的帕子帮她擦脸。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那么离谱。”赵汶扔掉树枝跟了出来,在地面上蹭了蹭鞋底的泥土,满怀歉意地说道。
牧云又惊又恼。一方面责怪赵汶固执己见非要挖那腐尸来瞧,一方面又怪自己明明已经猜到却仍忍不住去看。她一直呕吐到胃里的酸水都出来了,这才略略好转些。
赵汶面沉如水地思忖一阵子,突然说道:“看那腐烂的程度,应该有一个月左右。眼下天气炎热,林子里潮湿,埋得又浅,烂得就快。”
“好了,你不要说了,说得我又想吐了。”她努力想着别的事情分散精力,以便缓和一下胃部的痉挛。
他上前来搀扶住她的胳膊,“那咱们先回去吧,先不提这个事情了。”接着,又对旁边一脸惊疑之色的侍女叮嘱道:“今天看到的这个事情,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要惹来杀人之祸。”
侍女连忙点头,“奴婢明白,奴婢绝对不说出去半句,请郎君放心。”
当晚,牧云跟着赵汶去给王妃请安。三个月不见,她似乎略微丰腴了一些,皮肤越发白嫩。奇怪的是,她脸颊上增添了一些颜色很淡的雀斑,牧云离开晋阳时还没有呢。
她不敢直接盯着这位性情严厉的婆母看,只是低眉顺眼地跪地请安。
陆昭君的心情似乎不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摆了摆手,示意她和赵汶都坐下。
两人再次行礼谢过,这才敛起衣角上了大床,跪坐在她对面。
“这几个月在邺城可好?阿惠待你们如何?”陆昭君面向牧云问道。
“蒙阿家记挂,奴婢和二郎君在邺城一切都好,大郎君待我们也甚好,经常嘘寒问暖,送来各色瓜果蔬食,人手方面也配备得很是齐全。”
“那他有没有再欺负侯尼于?”
牧云本来有些紧张,不过听到婆母这样询问,心中不免暗笑,看来知子莫若母,陆昭君对赵源的坏脾性真是了如指掌。“大郎君整日忙碌于政务,有时候两三天也难得见上一次,就奴婢所见所睹,他待二郎君十分友爱,并无任何欺凌嘲笑之举。”
陆昭君点了点头,笑容却有些冰冷,夹杂着点嘲讽的意味,“呵,他在你面前当然不会太放纵,你不在的时候就未必了。”
牧云知道这种时候不能顺着她的话说,只能说一些圆滑的好话,“大郎君性情爽朗,在二郎君面前自是有什么说什么,并无半点欺诈伪善。奴婢相信大郎君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但愿吧。”陆昭君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真是儿女越多,操心的事情就越多。他那小妾宋氏,已妊娠八个多月了,应该快生了。”
牧云这才注意到,她的肚腹处有了点不明显的凸起,只不过她穿了剪裁得体的宽大衣衫给遮掩住了,如果不是这个动作,还真令人难以发现。
原来赵雍和她的夫妻感情还算融洽,这几个月功夫,又令她身怀有孕了。如果这一胎又是儿子的话,那么他就是她为赵雍所出的第五个儿子了。再加上其他庶出的儿子,排行下来,是第九个。
旁边的赵汶倒是傻乎乎的,没有半点知觉,插嘴道:“那儿子明天和牧云去探望探望她,毕竟是大哥的第一个孩子,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到时候叫什么名字好。”
“是儿子最好,要是女儿的话,也无所谓,反正他年纪轻,以后会有很多儿女的。”说话间,陆昭君刻意地看了看牧云,那眼神有点特殊的意味。
牧云明白她的弦外之音,尽管脊背上阵阵发凉,却仍然保持镇定,一脸恭顺地低头坐着。
陆昭君继续道:“只可惜不是嫡出,你大哥和公主成亲都快两年了,到现在公主的肚皮都不见动静,真是愁人哪。要是公主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个孩子身兼赵家和元家的血统,咱们就和皇室的亲缘更密切了,对你大哥也有好处。”
赵汶倒是不以为然,“未必,儿子以为,还是不要和元家的女人生育子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