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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真相之曲折 ...

  •   我是痛死过去的,也是痛醒过来的。

      缓缓睁开沉重双眼,我发现自己是趴着的,身上罩的是陌生的外衫,身下的,不是冰冷湿臭的石头,竟是松软的褥子。

      “啊!嘶——”鞭伤集中的后背,如猛然间被撒了一把盐,疼得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别乱动!我正在给你上药,忍着点。”堇娘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里,透着掩饰不住的一分疲惫、一分虚弱。

      “堇娘…我们可以说话了?已经是第二天了吗?”我连诧异的力气都没有了,勉强挤出些微弱的声音问道。

      “嗯,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晚了。”堇娘边说着,边在我背上小心地涂抹着,把对伤口的施力减至最小,但是钻心的疼还是迫得我不断溢出一重接一重的吟叫声。

      “好了。你忍住别翻身,等药物慢慢渗透,伤口结痂了就没事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我感觉自己的背上已经被伤药覆满了之后,堇娘轻轻地为我把撩起的衣物放下,然后,把我脚边的被子提上来盖住我的身体。

      “嗯,我知道了。堇娘你呢?上过药了吗?”我乖乖应了,又想起同样受了鞭伤的堇娘。

      “嗯,我的伤比你轻多了,我已经给自己上过药了,你放心。”堇娘的声音自背后传来,看不到她的人,我也判断不出来眼下她的状况,大抵,该是比我好些吧?只是她看不到自己的背,不知上药的时候有没有遗漏?

      “你蹲下来,我给你看看!”虽然她受的伤比我轻,但我还是不放心。

      “你就别替我瞎操心了,我好得很。倒是你,发了一晚上的烧了,脸上还被划花了两道。这女孩子,脸蛋还是着紧的很,你要是养不好,留了疤,当心池公子不要你!”

      “真的?”我心下一惊,忘了背上还有伤,最忌动作大牵扯到,一心一意只想到自己有可能会破相,赶紧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往脸上摸,嘴里不免又是“呲——”的一声。

      忍着痛额头脸颊细细摸了一遍,没有伤痕啊!疑惑地摸到下巴,我才在下巴沿摸到一小块突起,顺着下巴沿往下,并没有发现蔓延。这就是堇娘说的脸上的两道?太夸张了吧?

      “还有一道在耳后,那道比下巴上的严重多了。”堇娘好意解惑。

      我一摸,果然,耳后有一道长长的伤口,直斜到前颈。

      “堇娘,这明明不在脸上嘛,你太夸张了。还有,我破不破相关自、池公子什么事?他要不要我我才懒得在乎!”

      “池公子有什么不好?年少有为,相貌出众,待人也亲和,是百里挑一的夫婿人选。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对了,你们之前认识?”

      “嗯,是啊,曾经有过数面之缘。他这样的人才,何止是百里挑一,万里挑一也不为过!”不管是在今生,还是前世。

      “那你对他,就没有一丝心动?你现在的年纪,正是出阁的最好时段啊!”

      心动?有没有呢?我也不知道。虽然粗略地算起来,我活了这么二十几年,经历了三段失败的感情,可是,我却并不真正懂得爱情应该的样子,不然,我也不会犯下对元灏璟的那个错误。

      “嗯——”我扁起嘴摇了摇头,“我不敢对他心动。”

      “为什么?”堇娘的话里,带着浓浓的疑惑。

      “你是不知道呀!他啊,有个外号,叫做‘眠玉公子’,在汾清的时候,几乎是天天眠花宿柳,大把的银子撒在各家青楼楚馆里。我看呐,保不齐他跟那些个花魁,比凤公子还要熟!这样的男子,我怎么敢动心,怎么敢把自己托付给他?”

      这番说辞,似乎早在我心里安排好了,很顺溜很自然地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这么一解释,我应该是没有对他心动吧?尽管,他是对我很好,可是,他是看上我什么了呢?我自问虽然姿色尚可,可比我貌美的女子也不在少数,比我温柔可人的更是比比皆是。反观我自己,自私、冷漠、顽固、别扭、不体贴,还常常不给他好脸色看,这样的我,哪里像传统童话里出身贫贱却品性高洁的女主角呢?

      所以,与其说我不相信自恋狂,倒不如说,我更不相信自己,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我不相信这样的自己,还能拥有灰姑娘的好运。

      “照你这么说,他照理也会流连于澄阳的花街柳巷,可是这几个月来,我好像,从没听说过澄阳城那个青楼女子与他有过交往,与他照面时也没在他身上闻到过女人的脂粉香,看他气色也不像是不知节制的人。退一步讲,即便是我孤陋寡闻了,但你也领教过习七七的手段了,若是有女子与池公子有什么暧昧不明的纠缠,她早就对她下手了,而据我所知,澄阳城里大大小小的花魁们都活得好好的。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他了吧?”堇娘分析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极有说服力。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该不会是,真的为了我,洁身自好,修身养性了吧?可是我…

      “还没死啊?”一个讨人厌的声音插入了我俩的谈话,打断了我的冥思。

      这女人又来做什么?还嫌折磨我们折磨得不够?我暗地里翻翻白眼,自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不去搭理她。堇娘那边大约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没什么声响。

      “哼!果真是打都打不怕的贱骨头,还敢无视我,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本小姐治你们的法子多得是,今后也有的是机会!”

      “习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堇娘冷淡地打断来人的大放阙词。

      “你以为我乐意见到你这副丑样?若不是那个多事的老头怕你们死了,我才懒得再来!”习七七恶狠狠地说着,用力把什么东西掼在了地上,“别死在这里给我惹麻烦了!”

      我吃力地转过头,原来是个食盒,里面还飘出了淡淡的米粥香气和中药味。等我把视线往远处移的时候,只看到习七七的一片衣角消失在门边,接着,密室口传来嗡嗡的对话声,不多会儿,密室的门又轰然闭上。

      堇娘从我身旁站起,拎了食盒放到我头侧。

      揭开来,里面码了两碗清粥,和一碗又黑又稠的中药。

      “先喝药吧!”堇娘把药先端出来,递到我嘴边。

      我接触到那冲人的气味就想逃避,不过想想自己这么重的伤,还是狠下心来,憋住气,咕噜咕噜灌下了半碗药汁。

      “堇娘,你也喝,我们有难同当,要一起快些好起来!”我把药推到堇娘面前。

      “你还敢说什么有难同当!那是谁让你替我挡鞭子的?这是有难同当吗?”堇娘蓦地生起气来。

      “怎么不算了?你不也挨鞭子了嘛?只是我比你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不是你说的嘛,我年纪比你轻,自然身体要比你好些,这么算下来,我们受难的程度相当,可不就是有难同当嘛?”

      “你这是哪门子的歪理?有这么算的吗?”堇娘不免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有啊,这是江氏独家算法,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呵呵,好啦好啦,莫生气,你快些趁热把这半碗药喝了,等好了再跟我慢慢算账,如何?”

      “好,记住你今日所言!”堇娘端起碗,一口气喝下了那半碗药。

      “喝粥吧!”喝完药,堇娘要给我喂粥。

      “我自己来!”我连忙制止她,小心从她手里接过粥碗,用瓷勺舀了,一口一口,吹凉了慢慢往口中送。

      “真是爱逞强!”堇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端起自己的那碗粥,搅了搅,又舀了几勺送到我碗里,“你还有些烧,多喝粥好得快,喝完就再睡会儿吧!”

      拗不过她,我只好受了她的这片心意。

      精力有限得很,我趴在被窝里,也不知是不是药效的缘故,昏昏沉沉,懒得再开口说话。堇娘想是担惊受怕外加照顾了我一晚疲乏了,喝完粥,亦在我边上躺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就这样过了一个白天,晚饭仍是中药加清粥。之后堇娘又给我上了一遍药,然后又在我的敦促下,给自己的伤口上了一遍。只是我没看到她给自己上药的样子,不知道她的伤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唯一直观的就是她苍白的面色,我想,她的伤,一定不似她自己轻描淡写般陈述的那么轻,幸好明天就到了交换人质的期限了,希望我们都能熬过这最后一晚。

      一直这么趴着,我胸闷得紧,翌日早上,感觉自己又好了一些之后,我一点一点地,想要换个姿势。

      成功地侧过身,我大舒了一口气,心里刚生出些获释的期望,密室的门也恰巧在这时再度开启。

      这么早?电视里一般处决犯人不都是午时的么?自恋狂去劫狱了?

      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我和堇娘就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又是两颗药丸不管不顾地塞过来,看来人手脚匆忙,我长了个心眼,悄悄把药丸含在了舌根,并没有咽下去。

      出了密室门,习七七的房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我和堇娘各被一名黑衣人拉扯着,踉跄地往门外走。

      大白天里,这帮歹徒如此肆无忌惮地带着两名突然多出来的女子疾走,偌大的温泉别苑竟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人声。我心里,隐隐不安起来,而且不安的感觉随着一股熟悉气味的蔓延而更加浓郁。

      “啊!”出得习七七的房门不远,我心中的不安即得到了印证。

      走廊上,花园里,横七竖八地躺着男女老少,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死状类似,皆是一刀毙命,血液从这些尸体的脖颈处、腹部流淌出来,流到石头地面上,流进土壤里。

      一路走过去,一路尸首横陈,这哪里还是一处度假胜地?分明已是一座死宅,一片修罗场。

      温泉别苑的黑漆大门洞开着,我和堇娘就这样,被一路扯出了这个关押了我们两夜一日、让我们吃足苦头的府邸。

      与此同时,我心下对于这些杀手大开杀戒的疑惑亦在看到门外的两具玄衣尸首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是的,那是自恋狂的手下,曾经的。

      这么说?自恋狂其实是寻到线索了?不对!有哪里不对!若是他知道我们确实被关押在这里,没道理自己不现身,而且即使他不来,凤倾卿应该也会来啊!那么,这两人,最有可能是线人,会不会是,那日护送习七七来到这里的人,存有疑虑,所以去而复返的?

      那,自恋狂得到消息了吗?习七七呢?

      屠鹤门门主站在风口,旁边并不见习七七的身影,院中的尸首里也没有习七七的,她上哪去了?

      在我们向他靠近途中,有一只白鸽“扑楞楞”地扇动着翅膀落到一个黑衣人臂上。黑衣人麻利地拆下鸽子脚上的铜管,抽出里面的纸条,递给屠鹤门门主。

      “门主,鹤放的信!”

      中年男子接过纸条,快速扫了一眼,再扬起手时,纸条已成零星碎末,散入风里。

      “需要回信吗?”抓着白鸽的黑衣人问道。

      “不必,别告诉他我们的情况。”对方沉声回道。

      “是,门主!”得了答复,黑衣人一松手,鸽子又扑打着双翅,回到了天空。

      “走吧!”

      “是!撤!”

      被硬拖着,在崎岖的山路上徒步走了许久,趁着这群亡命之徒不注意时,我悄悄把嘴里的药丸吐了,一声不吭,装出手软脚软的样子。其实根本不用装,背部原本愈合了的伤口在行进途中又一道接一道,争先恐后地裂了开来,我能感觉到,血水已经浸湿了我的整片背部,冷风一吹,麻木地疼。

      转得我两条腿快要跪下的时候,整队十多人停在了一个草木掩映的山洞口。

      拨开洞口的遮蔽物,里面别有洞天,有人点燃了一个火把,一行人进得洞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顶长了大大小小的石钟乳,石钟乳顶尖,还挂着长长的冰凌。进去不远,即分了一左一右两个子洞,洞口幽深。屠鹤门门主带了大部队往右边那个较大的洞窟去,我和堇娘则被押往左边的洞口。

      到了目的地,黑衣人手一松,我重重地坐在地上,但只能掩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洞内光线不足,只依稀看得到堇娘的位置,我朝她慢慢爬过去,却在途中意外发现了之前一直没有看到的身影:习七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真相之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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