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误伤和刻意伤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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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斯·克拉艾斯——对于上辈子厌恶到极致的这个弟弟，卡塔利那现在反而无法对其生出任何想法。
要按往常，就算不在家人的溺爱下做一些发泄怨气的暴力行径，起码也会在初见时来一个狠狠的下马威才算快意。卡塔利那原以为再见也会是这样，而事实却不同，对于这个上辈子关系冷淡——不，冷淡都太单薄，要用冷酷才对——的弟弟，卡塔利那与其的初见的心情，在他的角度而言堪称静如死水。
已经不觉得嫉妒或者愤怒了。父母的关爱他已经习惯去分享给别人，那样强大的魔力他也有好好的掌握。
因此与上辈子不成器的自己做出的事不同，这一辈子顺其自然做一个合格的哥哥从理性上讲也不是什么让人大跌眼镜的事。
不过对卡塔利那而言，合格就够，像不知为何黏黏糊糊地带着那个弟弟满花园乱跑的卡塔丽娜一样？
那还是算了。
不是他这种人的风格。
书房的落地窗蒙着轻柔的帷幔，窗户下面放着一张长桌，书本堆成的小塔，残留着露水的温白的百合花束静静地摆放在上面。长桌一侧放着张扶手椅，卡塔利那坐在上面翻动书籍的声音是除却落入房间的鸟鸣外唯一的声响。
这副在明亮地光线下静静读书的样子落在门口随侍的女仆眼中，却多了分寂寥孤独的意思。
“那个……”左边的女仆悄悄说：“卡塔利那少爷……是一个人在这里？不是有约定什么的吗？”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右边的女仆挺了挺背，“你安静，不要找我说小话。”
“但是很可怜啊……你不这么觉得吗？”
幻想着大小姐和新来的少爷开开心心去到花园里游玩，把大少爷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得知真相后只好假装不关心地懂事地读书消愁的样子，左边的女仆就像是快要啜泣起来一样。她喋喋不休道：“明明大少爷是那么好的孩子，又聪明又可爱，有责任心还很有气质……唉，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来找他玩呢？”
右边的女仆忍不住反驳这样幻想严重的话：“是大少爷自己不愿意进行社交活动的，大少爷性格如此，不是你想象的什么被排挤的可怜孩子。”
不过她却没有反驳夸奖的那部分话。谁能说克拉艾斯公爵家的大少爷是个愚蠢的、任性的孩子呢？
“……”
“……”右边的女仆动了动手指，“说起来……吉斯少爷的那些事，你听说没有。”
“难不成是……？”
“就是那双眼睛的事啊。”
吉斯·克拉艾斯的蓝色眼睛，与克拉艾斯公爵太过相似。那是一双美丽得如同碧波荡漾的湖水与清风和熙的天空的眼睛。然而就是那份相似，使得观者产生了“这难不成是克拉艾斯公爵与某位情妇的儿子”的想法。
贵族之间的政治联姻并不少见，夫妻之间仅为家族利益考虑而并无爱情的情况也比比皆是。而且有传言是曾经的克拉艾斯夫人——原阿迪斯公爵家次女因为富有攻击性、与贵族温婉优雅的审美长相不符，再加上性格孤僻，所以是凭借家族权势才不至于嫁不出去的……
“难不成真的是……”左边的女仆喃喃着朝右瞄去。
“也许吧，我也不确定。”右边的女仆眼神飘了一下，给出了模棱两可但二人心照不宣的答复。
卡塔利那合上书，听着女仆自以为小声的交谈，跳下椅子踏步离开了书房。女仆鞠躬嘱咐“请慢走”，他却回以一个冰冷的视线。
虽然对这样不负责任的谣传感到厌烦，卡塔利那却也能把怒火压抑下来冷静思考。倘若此时把她们赶出宅邸，亦或打发到后院去干粗活，都会惹人非议。而最是在意名誉的贵族的母亲，被这群下人因此妄议，一定会感到悲伤。
下次找个办事不力的机会把她们扫地出门好了，最好是严重一些，要让她们在整个王国的贵族中待不下去。
披风的边角在空中划出一个凌厉的弧度，与卡塔利那紧抿的嘴角有着同样的冷硬气势。男孩加快脚步向母亲的房间走去。这样的议论倘若已经在下人之中传开，那母亲或许已经或多或少了解到了这一点。
上辈子的自己沉溺于自己的关爱被夺走的怨怼中，结果却对母亲的忧虑和悲伤视而不见。
如果这时候自己的孩子陪伴在自己身边，那么作为母亲感受或许能好上一些。卡塔利那是这样想的。
快速走到了母亲房间，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卡塔利那轻轻敲门，得到一声低沉的“请进”后，道了声“打扰了”，奋力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卡塔利那？”
克拉艾斯夫人正靠在阳台上向外眺望，闻声将手臂搭在栏杆上回身看向门口。是她的儿子。她不免有些意外于这个时候儿子会来找她，心中有些感动，却又复而想起宅邸内流传的私生子的传言。那些闲言碎语多半透露着“克拉艾斯夫人果然和克拉艾斯公爵没什么爱情”的见解，这让真心爱着自己丈夫的女人有种受到了中伤的痛苦感觉。
于是她回过头去，不去看自己的儿子：“你有什么事？”
这句话的口吻是如此冷淡。卡塔利那带上门。但他更相信刚才那一眼中的喜悦和温柔更能当真。男孩站在门边开口说：“妈妈，只是想来看看您。”
“来看什么！你还小，什么也不懂，怎么能明白……”
怎么能明白那些话到底有多伤人——克拉艾斯夫人突然发觉自己在对着关心自己的儿子大喊大叫。接下来的话突然卡壳，她叹息一声，终于回过身来俯身看着自己的儿子。
“对不起。”她轻轻地说：“我怎么能对你发脾气。”
卡塔利那微微低头，蓝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母亲与自己无比相似的尖锐外貌：“如果发脾气能让您好一些，我并不介意这种事。”
“卡塔利那……”她叹息道。
克拉艾斯夫人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小孩子的躯体到底太过矮小，以至于卡塔利那只能想想回抱住自己的母亲。过了一会，克拉艾斯夫人把他放开：
“我一定是上辈子、上上辈子都做了好事，才能得到你这么可爱的天使。”
卡塔利那垂眸不语，或者说哑口无言。如果说他现在是成熟稳重了，那么他对父母的付出和包容就有着一种长大的孩子对父母无限的愧疚。但一定要说那也是他做了好事，才能连续两辈子拥有这样的父母的爱——甚至有一辈子他还是个无恶不作的本该让他们耻辱或掉价的人。
“妈妈，”卡塔利那语气有些僵硬，“这种话自己说说就好，没必要对我说。再说我也没做什么很值得夸奖的事……”
“哎呀！”克拉艾斯夫人捂住嘴惊叫一声，“怎么能叫没有呢？”
有吗？卡塔利那疑惑地颦眉，神情里却浮现一股不受他控制的凶气。
“有很多呢。你很聪明，很懂事，有自制力，魔力也很强大喔？”
“那不都是很平常的、做到了才合格的事情吗……”卡塔利那理所当然地说。
上辈子与这辈子的社交都局现在王国最上层的圈子，那些最优秀的名门子弟自然会络绎不绝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自然也包括卡塔利那。但实际上，强大的魔法、天才的头脑——这些东西并不是常见的特质，哪怕是贵族中也有的是像上辈子卡塔利那一样碌碌无为、靠着祖上荫蔽的贵族。
卡塔利那的误解，主要来自于王族和自己天才的弟弟，以至于认为他必需要达到这种水平才算够格。
“哦呵呵，卡塔利那，你真可爱。”
克拉艾斯夫人抽出随身的折扇，唰地展开遮住有些刻薄的笑颜：“如果这样才是合格，那妈妈我也要变成不合格的一部分了喔。”
气氛变得像是初春一样平和起来了。卡塔利那认为这是一个追问的好时机。斟酌了一下词句，男孩试探性开启话题：
“所以，您是在因为谣言苦恼吗？”
克拉艾斯夫人摇了摇头，细长的手指抵在折扇上，神情欲言又止。
“如果您不想说就算了。”卡塔利那观察着克拉艾斯夫人的神情，若无其事地补充道。
“怎么能让你为我担心呢。”克拉艾斯夫人笑着摸了摸卡塔利那的脑袋，冷峻美艳的脸庞却有些疲惫。“说起来和弟弟相处怎么样呢？我听说卡塔丽娜和吉斯去游览庭院，你却没有去哦？”
“我不想去，浪费时间……”
“可不能这么说，小孩子要开心活泼点才可爱。”语毕，克拉艾斯夫人又呵呵一笑：“不过卡塔利那怎么样都很可爱就是了。”
“……”他不懂这种事又何必要，不过既然是母亲的愿望……
卡塔利那闭上眼叹息了一声，“好吧，下次我会陪同。希望——不，最好，你们最好不要再去农田那种地方乱转就行。”
“请您也要开心。”卡塔利那鞠躬，退出房间。
…… ……
也许是那谈话略微起了点作用，克拉艾斯夫人选择冷静地和克拉艾斯公爵洽谈一番。
总之不知为何最后就变成了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比如克拉艾斯公爵挂在嘴边的“米莉狄安娜世界第一可爱”之类的肉麻话……
——虽然卡塔利那不讨厌这样，甚至乐见其成，但不代表他会喜欢在克拉艾斯夫妇慈祥（？）的眼神中变成两个孩子的保姆……
“卡塔利那，要玩的开心哦。”克拉艾斯公爵挥着手。
“你们可别给哥哥添麻烦。”克拉艾斯夫人轻轻摇动折扇，依偎在克拉艾斯公爵身边，气氛像是在冒小红花。
……其中缘由还是不要深究了，反正这样也还算不错……
至少比上辈子因为他的任性最后变得冷冰冰的家要好太多了。
卡塔利那看了眼前方手牵手的两个小孩子，抬头，太阳打在脑门上。被父母赶出来和弟弟妹妹交流感情（？），对小孩子完全没一手的卡塔利那看似冷静，实则内心一片迷茫带来的烦躁——和小孩子一起到底要做什么？
忍不住拿出了学习时的态度。不知不觉间完全把休闲当做工作了。
“先说好，如果是要爬树，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卡塔利那尽量放缓语气要求。
“啊哈哈，暂时不会啦……”卡塔丽娜挠挠脑袋。不久前好不容易才瞒下来爬树砸晕弟弟的事，这种会暴露的行为她才不会做啦……
卡塔丽娜像吉斯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暗示。
“啊、嗯。卡塔丽娜……姐姐不会再那么做了。”吉斯乖巧地点头。一向纯良的好孩子性格很好地让卡塔利那忽略了其中的犹豫。
“那就好。所以你们想做什么？”卡塔利那满意地点头。期待从两个孩子口中得到一些有意义的答案。
“那个……果然还是……”卡塔丽娜的表情一下子心虚起来。
“……难不成又是种地吗？”卡塔利那有些恨铁不成钢，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没出息啊！“你的魔法呢？你的剑术训练呢？”
卡塔丽娜咽了口口水，顾左右而言他，嘀嘀咕咕一些卡塔利那听不懂的话。
按理说已经习惯克拉艾斯家的吉斯则把脑袋垂了下去，像是刚刚来到克拉艾斯宅邸时一般拘谨。
原来是他不小心摆出了质问的态度——或者是天生如此的恶劣态度。突然发现这一点的卡塔利那顿了顿，改变口吻，尽可能平和地说了句：“如果你真的想要做出点成就，这种过家家的游戏还是少玩吧。”
“那个！我有话要讲！”
只见卡塔丽娜举起手：“剑术课虽然因为课程难度所以时间不同，但是课已经上完啦，魔力的家教还没有请到，所以——”
女孩露出了闪亮亮的邀请的表情。卡塔利那往后退了一步。
“别露出那么傻的表情！”他低声警告，做出了妥协：“别让我弄得一身泥巴我就勉强接受吧，听懂了没有？”
“嗯嗯！”
卡塔丽娜用力点头，跑上前抓住了卡塔利那的胳膊，又捞住吉斯的手臂，一左一右拽着两个人：“走吧走吧！出发！”
卡塔利那啧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没有指责。
就当是偶尔一次特例吧。
典型的贵族少年居然会接受去种地……没有看到过卡塔利那穿着工装挥舞锄头的吉斯内心忍不住幻灭，然而却有某种细微的喜悦悄悄生出。
克拉艾斯家的大少爷……并不像想象中严苛呢。
听闻许多对方傲慢冷漠、恶劣严肃的负面传闻，但是实际上，对方——并不是如此。
吉斯如此相信。
…… ……
田地边，黄瓜苗已经长得十分茁壮。
虽然答应了会来看看，酌情帮忙，但蹲在田地边看黄瓜苗一样的猴子行为卡塔利那还是敬谢不敏。
男孩靠在树下，默默看着并排蹲下的两个孩子。
“话说回来，姐姐为何要开垦田地呢？”看着已经长得相当大的黄瓜苗，基斯主动询问。*
“啊，对喔，我还没跟吉斯你说过呢。”卡塔丽娜如梦初醒。
就这样，卡塔利那再听了一遍卡塔丽娜那什么“田地交流论”，忍住讽刺和嘲笑的欲.望，转了转眼神把探究玩笑的视线抛到了吉斯身上。
是个人都觉得这玩意不对劲吧。让他听听这个人要怎么说。
“种田以提升魔力吗……总觉得好像哪里弄错了……”听到这里的基斯茫然张嘴，之后似乎独自嘀咕些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你早就乐在其中了吧。”卡塔利那换了个姿势，一针见血地吐槽。
“诶嘿……”卡塔丽娜讪讪挠挠头，结果不过几秒就忘了别人的调侃，转而津津有味地把目光在吉斯和卡塔利那的身上流转：“吉斯和卡塔利那哥哥呢？具备强大魔力的话能做什么呢？”
“比如说——哦，有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卡塔丽娜急忙追问：“能做到土人偶吗？那种能放到工厂里的那种？”
这是要干什么，就算是要人偶，也是要以战斗和观赏为目的吧。卡塔利那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他转问道：“吉斯，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我的话……”
吉斯好像想说什么，结果被卡塔丽娜期待的话语截止了。
“可以看看吗？可以吗？”
“不要只问我，你想看两个人的表演就把当事人的想法全部都调查好。”卡塔利那无动于衷地抱臂。
“说的也是。那吉斯，可以吗？”
那双眼睛清澈又明亮，像是秋日湖畔的碧波。估计完全没人能彻底拒绝有这样眼睛的人吧。
吉斯·克拉艾斯也是。
“嗯、嗯。”男孩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可以试试。”
…… ……
于是，在卡塔丽娜的不断要求下，吉斯制造了土人偶，然后越来越大只、越来越大只——最后，变成了遮天蔽日的三公尺的巨人人偶……
“还不错嘛。”上辈子只是听闻这个弟弟的天才，现在得见，确实不是虚名。
“卡塔利那哥哥的魔力呢？也能做土人偶吗？”卡塔丽娜问。
“如果你想看我把你的土人偶弄成泥巴，那我就给你看看。”卡塔利那恶劣地笑笑：“想看吗？”
可能是因为魔力的质量太过强大，结果怎么控制都控制不好，只能掌控魔力的收放，却连细微一点的土包都召唤不出来，反而把土地弄得裂开。
说起来，就是只能用于破坏和伤害的魔力。倒是和他挺般配，也让很多麻烦的人不敢靠近了，是个好事。卡塔利那对此接受良好。
所以这个麻烦的妹妹也离他远点就好。
“诶，好酷！”
但是，卡塔丽娜没有露出半点畏惧和厌恶，而是更加热情：“那岂不是就像是动漫作品里的主角一样，用魔力去战斗，去冒险，最后得到权力和宝藏，拯救王国——”
“你在说什么？”卡塔利那莫名其妙，“拯救王国？我这种人？算了吧，你是想要我把王国的地翻一遍么？”
“不是哦。”卡塔丽娜说，“如果有坏人，我的魔力什么用也没有，但是卡塔利那哥哥的魔力就能把坏人打败。”
所以联系到了拯救王国？真好笑。
虽然觉得滑稽又幼稚，但卡塔利那不可否认自己的心情还是微妙地好了一点：“那你就这样认为吧，反正我也确实是以魔法部为目标，说不定以后拯救王国什么的我还真能做一次。”
“一定可以的！”
卡塔丽娜说完，便喊着“人偶！”跑到土人偶那边玩去了。
卡塔利那将手掌展开，反复观察了一下手心手背。
说他能拯救什么东西？
真是异想天开。
紧攥。
剩下的时间，卡塔利那选择在树下小憩。原本以为游乐时间应该是就这样快乐地结束，但是卡塔利那却被慌张的女仆告知——最后，失去魔力作为动力的土人偶却突然塌陷，把坐在人偶手臂上的卡塔丽娜摔了出去。
卡塔利那点点头：“我知道了，估计过段时间就醒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命硬得很，可能是因为是“重要角色”的缘故？
“还有，那个，卡塔利那少爷……”女仆欲言又止。
“嗯？”卡塔利那表示询问。
“吉斯少爷……”
…… ……
真是受够了。
一步一步、重重地踏在走廊中，卡塔利那的心情从未有过的恼火。停在吉斯的房间外，用力敲了敲门：“吉斯·克拉艾斯，我们出来谈谈。”
没有回应。但是他听到了呼吸声。
“那我直接说了。”卡塔利那冷冷开口，“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管那是怎么发生的，你现在这副自闭的样子让我很火大。”
完全不想扮演知心哥哥的卡塔利那，可以说是恶役气场全开。尤其是对方做出了在卡塔利那看来最让人厌恶的所谓“天才的敏感”的事——为了伤到人而自责？那他这种要不停针对别人才能找到存在感的人算什么！
“对不起……卡塔利那……哥哥。我不会再那么做了，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
门那边，传来了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也许是那句“哥哥”让卡塔利那想起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弟弟这件事，多少冷静了一些。
烦死了！尽管心中这样喊着，可是又有另一股力量让他没办法就这么把人丢在这里。
那或许——是上辈子没有过的叫做责任心的东西。
“你不会以为只有你做过糟糕的事吧。”卡塔利那冷冰冰地说。
卡塔利那一直将寻找魔力家教的事一拖再拖。理由是“不想被没资格教导克拉艾斯家子弟的人教训”，实际上是因为他的魔力有些太过强大。
在五岁觉醒魔力时造成的混乱，最后平息事态的不是他而是克拉艾斯公爵。乃至混乱后封闭信息，散播“克拉艾斯公爵家的卡塔利那少爷五岁时就已经掌握了强大的魔力”的传言。
虽然是谎言，但是出发点却是好的。拥有出色魔力却无法控制的人经常会因此误伤他人，乃至遭到大众的冷眼和排斥——因为魔力造成的伤害远比肉.体凡胎的拳打脚踢来的危险的多。
火烤水淹、掉入地缝被挤扁、被飓风吹上教堂的塔尖——谁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这可是魔力啊。
对他而言，做这种事反而是理所应当。卡塔利那十分清楚这一点。因此会为了伤害别人感到愧疚的，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卡塔利那把这些事说出来，让吉斯听到了这样的真相。
门内久久地沉默。
“我也一样，甚至比你还糟糕。”
“不是这样的！”
门突然发出了哐地一声响。大概是门里的人想要打开房门却忘记了门已经被反锁的缘故。
只是着一下，勇气却已消失殆尽。
门里的人不再动静，只有一句话渗过门缝传来
“卡塔利那……哥哥，是很优秀的人。”
卡塔利那后退一步，深深皱眉。
麻烦死了，优秀什么优秀，现在的小孩子都是傻瓜么，一个两个对着他这种人夸奖。
和这种“好人”在一起，不是更加衬得他恶心又低劣么……
“吉斯·克拉艾斯。”尽管这样想，出于兄长关心弟弟的责任心，卡塔利那还是说。
“啊……是！”
“把多余的自卑和愧疚全都给我丢开，”他说，“别让对你有期待的人失望。”
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吉斯·克拉艾斯温怯的脸庞出现。
男孩安静下来，那双眼睛求助似的看着他，卡塔利那回以注视，看着男孩的神情一点点变得坚定。
“我——会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误伤和刻意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