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凌绫柒》恶离

3、第二章

　　由于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过于愉快，所以阿柒一直到一个月后才留意到她这辈子的名字是什么。

　　凌绫柒。
　　零零七。

　　“是不是个好名字？”
　　凌子含举着手中的纸，满脸期待的看着抱着孩子出来晒太阳的凌子逸，第N遍问道。

　　好！实在是太好了！
　　母女俩有志一同的给了类文盲一个白眼，凌子含立刻恼羞成怒摔纸道，“不管好还是不好，总之就这个名字！”
　　“我说了女儿的名字由你作主便不会反悔，”凌子逸点点头，转身对着随侍的丫鬟吩咐道，“去，买些童子学的启蒙读物回来给大少。”
　　“姐！”
　　凌子逸似笑非笑的一扬眉，“怎么，有意见？”

　　凌子含立刻不做声了，东望西望最后把目光投向窝在奶娘怀里正安逸吃着奶的阿柒，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向凌子逸那边，比了下自己的脖子说道，“小柒脖子上的那印记？”
　　凌子逸掖了下盖在身上的毯子，似是无谓的说道，“杨老昨晚来瞧过了，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消除不了，我已经叫人打了项圈，晚些时候就送过来。”
　　凌子含沉思片刻道，“不行，小柒到底是女孩儿，现在还小没什么，等大了会被人嘲笑的，我来想办法，江湖这么大，总有几个能人异士……”
　　“不用，小柒是我的女儿，没这么脆弱，”凌子逸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半月后试炼重开，你那儿也不准去，就待在这儿等着吴昱过来。”

　　凌子含唰的一下就白了脸，连带声音也颤了起来，“阿、阿姐，你真想让我死吗？”
　　“小弟说笑了，”凌子逸卷着长发，轻言回道，“我还指望着你能以后能完整的将‘赤血’交到小柒手里了，那可能会在区区试炼之中死掉。”
　　“‘赤血’的首领一向是女人，凌家分□□么多适龄的女孩子，为什么非要我这个男人去凑热闹？”凌子含试图和她讲道理。
　　“比如说沁春园的那位？”凌子逸懒懒的看着小弟，弯起的唇角隐隐透出些许冷意。

　　凌子含愣了一下，随即别扭的偏过头，“当然不是……但总有合适的……”
　　“好吧，我就直接了当的告诉你，除了你我不会考虑别人，谁叫你还算是讨我欢心。”凌子逸完全不理会他的低弱抗议，用肯定的语气告诉他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再怎么挣扎也没用。
　　那是因为不讨你欢心会被揍个半死好吧！
　　凌子含忍不住的腹诽，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也只敢在心里面嚷嚷两句，可是要他接任赤血那也是万分不情愿的，眼珠子转了两圈他总算是找到个正式的理由，“我虽然姓凌，却一直未得到族里的承认，这首领怕是做不得。”
　　“如果是这个问题的话，我已经解决了，那群老头子已经承认你的嫡系身份，恭喜你了，小弟。”凌子逸脸上的笑容虚伪的让人恨不能上前挥上一拳，当然这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在挥拳与不挥拳之间犹豫了很久，凌子含终于认命了，“阿姐，不用这么急吧，”
　　“怎么不急，”凌子逸顿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小锉刀仰面躺了下去，破天荒的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我只有一年的寿命了，小柒又太小，那些老家伙们早就等不及了……可是，”她突然冷笑起来，声音坚硬如铁，“从四姑姑开始，‘赤血’就没有做傀儡的首领，扶持一个婴儿上台，哼，他们想得未免也太美好了。”
　　沉默了一会儿，凌子含缓缓的说道，“可是就算是我再尽力也只能拖延十八年，你知道的，男人只能做十八年的影首，就得将权力交还给凌家女子，而且，我一旦通过试验就得离开小柒身边，你当真要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孤苦度日么？”
　　将风扬起的碎发捉住压在耳后，凌子逸看向似乎又睡着了的阿柒，目光一下子就柔了下来，“十八年足够了，当年四姑姑留给我的时间也不过才十四年而已，至于孤苦一人，我为小柒选了个孩子，不久就会送进府来，但愿能够对她的将来起到些许补遗吧，这也是我这个当娘的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了吧。”

　　阿柒听着，原本坚硬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她其实并没有睡着，作为一个刚一个月的婴儿，她的任务就是吃吃喝喝然后呼呼大睡，这种无限接近于自己梦想中人生的生活状态简直就是让她恨不能一辈子都当个婴儿，所以当她陆陆续续听到便宜娘亲和便宜舅舅这几日的对话后，便打定了主意不趟那些什么争权夺利的浑水，谁爱当首领谁就去当好了，推出去了正乐得逍遥，反正她的那个便宜爹好像是朝廷的重臣，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个世界看似中国的古代，却又和自己记忆的古时有着不少的区别，至少这里的女子能当官，能主事，且，男子只能娶一个妻子。若是有喜欢的在征得妻子同意的情况下自可以接回家，但是在家里却是毫无名分可言，若是生下孩子则也只能从母姓，以表亲的名义登记在册——所以说，不管便宜爹再怎么不喜欢她，她也是这个司徒唯一的嫡子，就算是不成器，但是为了面子，司徒家也不会让她的将来过得太差。
　　但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辜负女人如此煞费苦心的安排，让自己成为赤血实际上的领导者,大概就是这个应该被自己亲亲热热称呼为娘亲的女人最后的遗愿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有丫鬟进来通传，说是老爷带着梅夫人和表小姐来看夫人和小姐了，阿柒一听那还睡得着，赶紧睁开眼睛扫视院子门口，出生这么久了她还没见过自己那据说有着上古荒兽血统的爹了。
　　至于舅舅和娘，一个冷笑着端起茶杯，周身环绕着阵阵阴风活像是妖怪出世；而另一个……得，干脆眼睛都闭上了，胸部有规律的微微起伏，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就连几个丫鬟也是装作忙忙碌碌的，不见有半点要招待老爷和那个什么梅夫人的准备。
　　啧，看来这司徒老爹还真是深受凌园众人的……唾弃啊。

　　过了没多久，一个看上去甚是威严的男人轻扶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走了进来，看来这就是自己那便宜老爹司徒寒了，而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所谓的梅夫人了，老娘名义上的……情敌。
　　啧啧，阿柒颇为感慨的咂巴下嘴，顺溜着目光扫向两人的身后，还有两个丫鬟和一个老妈子跟着的，老妈子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婴儿，身上裹着绣了金线的小披风，显露在外的小手上套着个精巧的银镯子，稍有动作便叮当作响。
　　看看那小孩，再看看自己身上灰不溜秋的包袱皮，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人比人气死人的悲戚之情，当然日后在得知被自己嫌弃为包袱皮的东西，是用雪山寒冰蚕吐出的丝制成的且整个大魏也就这么独一份的时候，脸上那个表情，精彩得用五花八门虎虎生威来形容也不为过。

　　“你身子弱，先歇着，”司徒寒扶着女人进了亭子坐下，随后对着丫鬟吩咐道，“给夫人端碗红糖莲子羹来。”
　　话音刚落，立刻有丫鬟上前，从一旁的小锅里盛了小碗的莲子羹，然后……直接越过司徒寒恭恭敬敬的端给正在闭目养神的凌子逸，“小姐，您的莲子羹。”
　　“噗——”
　　凌子含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就连阿柒也啊啊了两声表示自己的激动，高，实在是太高了，真不愧是永远强大的老娘，就连身边的婢女那也是一等一的牛！
　　再看司徒寒，脸色却是异常难看，就连那梅夫人也是瞬间白了脸，眼中似有粼粼波光，身体微微颤着，似是风中弱柳，跟着一起来的丫鬟妈子个个也都面带愠色，甚至有一个自己动了起来，从桌上拿了小碗就去盛，却被凌子含一把按住，见那丫鬟露出痛苦难耐的神情才松开手，似是玩笑的转向面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司徒寒，“哪里来的丫鬟，好没规矩。”
　　司徒寒铁青着脸，凌厉的目光扫过嘴角含着一丝讽笑的凌子含，最终停留在似乎是刚被吵醒，掩着嘴小小打了个呵欠的凌子逸身上，“违逆主人命令，难道凌园就是如此教导下人的？”

　　凌子逸却像是感觉不到对着自己而来的怒气似的，神情慵懒的接过那碗莲子羹，素手轻搅，视线对上处于即将爆发阶段的司徒寒，轻笑一声却是对着随侍在眼前的婢女开口道，“凤琴，刚刚老爷说了什么？”
　　凤琴敛目肃立，恭敬的回答，“老爷说给夫人端碗红糖莲子羹。”
　　“哦，”凌子逸眼里的笑意更浓，“那这院子里，有几个夫人？”
　　“回小姐，司徒府里只有您才是唯一的夫人，所以老爷一吩咐下来，奴婢就照做了。”
　　“下去吧。”凌子逸挥挥手吩咐凤琴退下，随后笑意吟吟看着眼前的司徒寒，微微抬了下手里的碗，“多谢老爷赏的红糖莲子羹。”

　　此话一毕，那梅夫人的脸更是白上几分，几近于惨白，让人不由得担忧她会不会就此晕过去，司徒寒握紧拳头，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过了许久才冷哼一声说道，“饮雪说要让傲霜过来认认姐姐，我顺便过来给孩子取名。”
　　“取名就不必你这个日理万机抽不出一点空只能顺便过来的的爹来费心了，”凌子含放下茶杯慢腾腾的道，“我这个做舅舅的已经代劳了，奶娘，让小柒见见司徒家的宝贝闺女。”

　　阿柒觉得那俩姐弟都有气死人的天分，这绵里带针话里带刺的，对着人家的死穴一戳一个准，小孩子取名可算得上是一个家里的头等的大事，一向是由当家的作主，而凌子含现在这话，分明就是暗示司徒寒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不闻不问，连自己这个舅舅都不如，若真要想个词来的话，用“猪狗不如”都对不为过……不过，阿柒也觉得自己这爹的确是挺禽兽的，嘛，大不了以后多挥霍点对方的家产来补偿下自己受到伤害弱小的心灵好了。

　　司徒寒大概也是真觉得亏欠阿柒的，破天荒的没再说话，看着被抱过来的阿柒，他碰了碰婴儿娇嫩的小手，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渐渐的柔和了下来，虽然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有一半自己厌恶的血，但到底也是自己的孩子，只要能好好养着陪傲霜，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想了想他抬起头来看向凌子逸，“过几日就把她送去沁春园吧，两个孩子一块有个伴儿。”

　　谢谢您呐，千万别！
　　阿柒忍不住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施舍的语气可真够欠揍的。
　　一旁的凌子含哈哈笑了两声，像是看好戏的说道，“我想姐夫你还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吧，她姓凌，听明白了吗，她姓凌，”停了一下，他转向从一开始就不曾说话的梅夫人，语气愈发的尖锐，“梅饮雪，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凌饮雪，这凌家的嫡系子孙，你的沁春园敢养吗？”
　　梅夫人全身抖得越发厉害，她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低下头，声音弱似游丝，“不……敢。”
　　而此刻的司徒寒，若是先前还能抑制住自己的怒火，那现在则是完全爆发开来，转身猛地一掌拍在石桌上，恨不能生撕了几步之外的闲散女子，“凌子逸，你竟然敢违反约定！”
　　凌子逸半撑着下巴，倒是一点也不畏惧司徒寒会扑上来，“现在孩子的名字已经写进凌家的族谱里去了，想要更改是不可能，不过我这里有个交换条件，相信你一定不会拒绝。”
　　“……哼。”

　　手指轻抬，凌子逸动作轻缓的指着另一个新生儿，声音柔和到不像是从她的嗓子里发出来的，“我可以让她姓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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