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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偶遇梵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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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存在至今也不过是看着亲人一步步走向死亡却束手无策,何来意义?
我讨厌菊花,却不得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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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寿诞,举国同庆,父皇龙颜大悦,特赏赐宫人们银两,准许出宫游玩半日。整个皇宫难得的清净。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无意间经过一处荒僻的院落,这儿似乎已经荒废多年而无人问津,朱红剥落,门窗残破。却飘散出阵阵香醇甜馥的酒香。我停在窗口,探着脑袋向屋内张望,房间里摆着一只小酒坛,醉人的香气便是来自于此,若在此时有风吹过,这醇厚的味道便可以飘至千里。
酿酒的是个宫女,素衣清瘦,长发及腰,手里正挑选着菊花。
“好胆大的宫女,竟敢私酿菊花醉。”我破门而入。她正专心于手头的事,全然没料到我的突然闯入。她错愕惊讶的表情很快就平和下来,默然跪在地上道:“回殿下,奴婢身份卑贱,怎配酿制菊花醉,这就叫菊殇,是母亲传给我的手艺,比菊花醉更多一分苦涩惆怅。”
“休要给我说什么醉啊殇啊之类的,不过是菊花酒罢了,故作玄虚,弄出个菊花醉,你现在又在这酿什么菊殇。”我盯着她,毫不客气地说:“本殿下讨厌菊花,更恨这酒!”
“殿下喜欢什么酒可以告诉奴婢,下次酿给殿下。”她的语气不惊不恐,流苏似瀑布般倾泻,掩住脸颊。“只是这菊花醉是酒神最喜爱的贡品,以前女儿村便是负责向宫里进贡这种酒的,奴婢虽未曾见过,但也有所闻。至于这菊殇,是母亲教给奴婢的,母亲生前最爱的便是菊殇,于是每逢她的忌日都会用这酒连祭她。”
我又些触动,内心滋生出同病相怜的酸楚,伸手托起她尖尖的下额,引出一张倾国容颜。
哼笑一声,话语依旧是刻薄:“这样一张脸埋没在这儿可真是浪费了,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兴许本殿下一高兴将你引荐给父皇,从此万千宠爱,一人之下,何须再酿什么菊殇。”
“奴婢梵歌,是四年前进宫的,一直在这打理后山的菊花。”她平静地望着我,淡淡地说:“花为知己者开,比起万千宠爱,梵歌更愿意守着后山的菊花,年年为母亲酿酒。”
“故作清高,若不是为争夺父皇的宠爱,你又何须入宫。”我冷笑一声,梵歌眉头微蹙,指骨摩擦出细细的声音,眼眸中怨恨分明,但稍许便平静下来。继续面无表情的酿制菊殇,旁若无人。
我甩手离去,心里却跌宕起伏许久,云宵,云裳,父皇,还有所有与菊花纠缠在一起的脸庞一点点在我脑海里闪现,最后消融在梵歌酿的菊殇里,而她笑意泯然。
后山的菊花一日胜过一日的灿烂,像是落入凡尘的星光汇集,耀眼璀璨。
远远地便可以看见梵歌若隐若现的身影,日日在鲜黄中来回穿过,恍如仙子,沉溺于人间的花园,寻找遗失的珍宝。
突然梵歌的身体一颤,脚下不稳,我连忙冲过去,接住她:“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她竟一点也不曾惊讶,只是低着脸,轻声细语:“只是这菊花难得的茂盛,一时间看入神了,没留意•••”
“纵使是爱花也要注意周围啊。”我说,似乎被自己的话吓到,转身不看她。
梵歌略有惊异,缓缓的笑意浮上嘴角。我也说不清这莫名的怔仲到底是为何?
为人,还是花?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来梵歌这里,人心真的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当初那决绝的态度,不过是伪装自己的盔甲,奢华堆砌的高贵下掩饰着的确实无尽等待的空虚寂寞。这种寂寞也在梵歌身上藏匿着。旁人看不见,我却明白。
屋子里浓郁的酒香让人心醉神迷。端国,是崇尚美酒的国度,皇室贵胄皆迷恋这醉生梦死的滋味,而百姓自然人人酿得好酒,街头巷尾处处飘散着酒香,可没有哪一处的酒比得上梵歌酿的酒。梵歌说过她的酒里永远尘封着记忆的苦楚,喝下去便伤痛入髓。
“若这是菊花醉该多啊,云裳姐姐便不用再受苦了。”我尝过菊殇,确有一分苦楚深埋。梵歌微微地笑,“有谁是真正喝过菊花醉呢。”
我看着她,恍然而笑,梵歌的手拨弄着花瓣,淡淡的笑意自脸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