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十八厘米，是笨蛋》落瀑

4、触手！

　　小触手沉默了。

　　一方面它还蛮高兴的，食物好像很好吃，另一方面，小触手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被人说太小了什么的。

　　小……怎么了。

　　小小的，也很可爱。

　　它现在的身体又不是本体，只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等到本体出来，看眼前的男人还敢不敢说它小。

　　“这个毒，你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小触手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尊严，“我……我又不是要害你……”

　　“你可以做到什么？”太宰治冷不丁地问。

　　小触手哪知道人间险恶啊，它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满脑子就是利益，看见一团触手都想着要让触手变成优秀的工具。小触手是真信了，它本来就很自豪自己的八十一根触手，被人问了那更是骄傲地不得了，如数家珍：

　　“我有足足八十一根触手，随时可以融合，或者分裂，每一根触手都有自己的能力。”

　　“首先是这根……可以对猎……对生物进行思维篡改，让他们更加信任我，然后是这个……可以释放一些有效的麻痹毒素……这个……然后这个……是……是繁殖用的。”小触手露出了可疑的粉红色，“但我可能快要饿死了……我就只想要一些血，哪怕只有一点点。”

　　太宰治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小触手都有些怀疑自己猎物是不是感官有问题了，它觉得猎物早就已经被弄得浑身充满它的因子了，现在应该敏感度上升，非常非常想要贴贴和触摸才对，可是猎物居然和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说话都不带喘的。

　　就非常离谱。

　　难道是它现在太过弱小了，连看家本领都没用了？

　　“你能为我做什么？”太宰治继续问。

　　小触手不知道人类世界里的面试也是这样的，它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很坏，浑身散发着可食用的味道，却不让它啃一口。如果触手能哭的话，想必八十一条触手都已经喷出了白花花的眼泪，控诉这个欺负它的坏人。

　　“什么、什么都可以做的……我可以，可以和你签订一个契约。”小触手哇得一声哭了，“契约是我能力的一种表现，签了之后不能违约的。我……我只需要你提供食物。”

　　“血？”

　　“可以是血。但是签订契约需要……那个。”小触手伸出三根触手，“每周三次。”

　　太宰治有一种一点也不意外的感觉，眼前这团东西有点脑子，但是不多，一切的行为逻辑都很好猜，都是为了和他进行一些运动。但太宰治真想不通怎么会有生物跑过来吃这种东西，难道说是异世界过来的？本世界大抵是不会产出这种智商不超过三岁小孩、满脑子就是吃吃吃的生物的。

　　“每周三次？”太宰治忍不住笑起来。

　　可能是太乐了。

　　在会客室说这种话题，而且是很严肃地，讨价还价地说这种话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冷幽默。太宰治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摸到自己的手心，其实有些发汗了，温暖而湿润，他的身体没有理智那么淡定，人体总是会有些地方不太听从大脑的命令，擅自地发出一些信号。

　　但他可以伪装。

　　“别人的不可以么。”太宰治确实在思考，“如果你想吃，我可以为你找到足够的事物，但契约可以和我签。”

　　小触手被诱惑到了，把自己的触肢摇得像个拨浪鼓：“我——我喜欢你的味道——”

　　“你还没有尝过。”

　　“那你让我尝一口吧……”

　　“换成血。”

　　“不行的，血没有办法签订契约……”其实是可以的，但这样触手很吃亏，完全是不会答应的，“一周两次嘛……”

　　“一周两次血。”

　　“不要。”

　　于是太宰治盯着它：“你没有说实话，不是吗？那契约，绝对是有利于你，而不是用来约束你的，对吧？我猜……只要我签订了契约，你就可以对我做一些你现在做不到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不愿意让渡一些自己的权益么。”

　　小触手呆住了。

　　它明明完全没有介绍那个契约的详细内容。

　　事实上，这种契约都是给仆人用的，几乎没有办法约束到触手，反而会让人类猎物没有办法自由行动，忠心耿耿地服务触手主人，甚至发自真心地提供食物。人类只能和一个触手签订契约，触手却可以和很多人类签订这样的契约，完全就是不平等的。

　　小触手年纪不大，还没有还别人签过这种契约，它本来是想要精挑细选那么一个猎物作为它的第一位仆人的，绝对不能像眼前这人一样，如此叛逆不听话。

　　可是它真的好饿呀，再不吃饭，它就真的会饿死了，这一截小小的身体是没有办法在外界存活太久的。

　　“你……你想要什么样的条件。”小触手进行了一些妥协。

　　“食物改成血，并且不能去食用别人的食物。”太宰治干脆利落地提出了要求。

　　小触手愣住了。

　　好过分……

　　不给它吃，还不让它吃别人的，什么黑心资本家啊。小触手这下真的要哭出来了，它生气了，感觉对面就是在玩弄它，从来就没有签订契约的想法，纯纯逗它玩。

　　小触手直接瘫倒在玻璃瓶里，触肢分裂开，变成软乎乎地一团，包裹着瓶底，看起来连谈都不想谈了。

　　“真可惜呢。”太宰治忽然说，“刚才还想让你帮帮我的。”

　　他忽然微微地喘了一下，克制而难耐的，听见这一声，比捕捉一只灵动的野猫还要难，但又那么明显，在寂静的会客室里，小触手甚至能听到对方舌尖轻轻地碰了一下唇，干燥的唇由此沾湿了一点点水润的颜色。

　　小触手支棱起来了。

　　“你……至少要给我提供一点吃的吧。”触手在玻璃瓶里翻了个圈，凝聚成一团，“不能吃别人的，也不能吃你的，那我还不如直接死掉。”

　　太宰治看得出来，这就是对方的底线了。

　　这真的很有意思。

　　“所以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生物吗？”他忽然问，“你来自哪里，你是什么种族，以及……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

　　太宰治很确信对方说了，但他也确实什么信息都没听见。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模糊掉了。

　　而小触手更是直接地一激灵，比刚才都要激动很多：“不能！不能说了！我、我……你不用问这个的，我只是想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只签订半年或者更短的契约，不用签订什么终身契约。”

　　所以说，这东西一开始是想要签订一个终身契约的。太宰治心想。这可真是……他和这玩意说不上谁更黑心。

　　“我同意了。”他到现在仍旧是那么的冷静，完全一点没有被迫的姿态，反而让人觉得他才是那个规则的制定者，“不过我需要准备一份更完整的契约内容。”

　　小触手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啊。

　　之前哥哥姐姐们签契约的时候，对方都是昏头巴脑的就签了，恨不得立刻捧着触手说好好好，而且完全就是卖身契，根本没有条款的——什么都得听触手的话。

　　但是既然如此艰难，对方才答应下来，小触手又实在很饿，没有办法顾及太多，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什么时候契约内容能出来？”

　　小触手问。

　　“现在。”太宰治整理了一下，边上的打印机立刻开始工作，不多时，一叠厚厚的合同就诞生了，“需要看一看吗？”

　　小触手阿巴阿巴了一阵，是完全不懂，哪怕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我要看你给我提供食物的那一部分。”

　　太宰治展示了一下：一周投喂一次，不能食用其他人的投喂，其余食物、鲜血没有限制。

　　……勉强是小触手能接受的条件。

　　小触手觉得还行。

　　“契约魔法”

　　使用完这个魔法，它的魔力便要彻底耗空了，连身体的实体都维持不住，马上就要在玻璃瓶里融化成一大滩水，但它又感受到了一条清晰的线，连在自己和猎物中间，限制对方，也限制了自己。

　　“食物……”它现在不用说话也可以把想法传递到对方大脑里了。

　　太宰治一歪头：“一周一次，一周之后再给？”

　　小触手“哇”得一声哭了，非常干脆，不带一点犹豫的。

　　“开玩笑的。”太宰治终于呼出了一口气，把外套放在一边，他其实有些腿软，几乎只能撑着桌面站立了，绷带下全是汗水，被一阵又一阵的奇妙感觉控制着，皮肤接触到布料都会觉得难受，非常想要有什么东西碰一碰。他只是不喜欢被人带着走，所以始终维持着伪装。而现在他感受到契约那头对方的一些信息，知晓了对方的能力，也还算满意。

　　“唔，我该怎么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