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不速之客【校园】》涅九

7、结对子

　　下午起风了，北风呼啸，刮得窗户哗哗响，沙尘漫天，仿佛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灰色。
　　叶承难得的没有玩手机，也没听课，默默地注视着窗外，安静的像个孤独的诗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这种天儿，特别是上课时，一群人坐在教室里，外面狂风暴雨，室内温暖静逸。
　　白炽灯散发着莹白光亮把室内的景象投射在窗户上和阴暗炫耀着。
　　风声配合着唰唰的翻书声，对比鲜明的感觉总能让他心情平和。
　　那种无欲无求，无波无澜，寂寞沉淀的感觉是真的享受。
　　正看着，旁边有人用腿碰了他一下，他收回视线转过头。
　　“老师叫你。”林萧侧头小声说，深怕别人听到似的。
　　这节课本是自习，结果让英语老师占了，讲了两张卷子，他俩谁都没有。
　　一个望天，一个干坐，要是评选桌面最整洁奖，他俩能拿个并列第一。
　　好在他们不说话没影响纪律，只是独自美丽。
　　叶承闻言嗤笑了声，能不能有点儿新意，这种把戏都是他玩剩的好么。
　　再说了，老师叫他？老师早放弃他了。
　　当初他爸大闹学校，还跑去教育局举报，得罪了一批老师。
　　自那以后，他就上了黑名单，只要他不闹事，没人会管他。
　　“老师真叫你。”林萧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没叫我怎么办？赌点儿啥的？”叶承低垂眼睑，顺着眼底扫了他一眼，“两百块。”
　　“行。”林萧干脆地答应了。
　　叶承刚要说话，一个粉笔头砸了过来，紧接着又撇过来两个。
　　他抬头看去。
　　“还用请你吗？”英语老师黑着脸看着他，“叫你几遍了？”
　　见他看着她，又说道：“你们班主任找你。”
　　叶承没说话，站起身路过林萧身边时，只听他小声说：“两百块，记得转微信。”
　　“靠。”叶承低语了句。
　　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他堂堂三代赌王竟然在他这栽了跟头。
　　没错，他就是响彻十里八村的三代赌王，他奶是第一代，他爸第二代，他，第三代！
　　来到办公室，班主任老刘正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的资料。
　　这是为数不多没放弃他的老师了，因此他心里还挺尊敬他的。
　　“老师，你找我。”叶承走到对面空座坐下。
　　老刘看着他叹了口气，“叶承啊。”
　　刚一开口，叶承就想溜，不用说，妥妥的思想教育课。
　　不负所望，老刘开了口，“高二了，你有什么打算？是想考大学还是继承父业？”
　　叶承没吱声儿，父业？无所事事的到处混吗？
　　他自嘲地勾了下嘴角，他对未来没什么规划，也没想过以后干什么。
　　记得小时候老师留了篇作文，叫《我的梦想》。
　　别的小孩儿都写想当科学家，医生之类的，就他写的想当爸爸。
　　老师问他为什么？他说可以打小孩儿，谁欺负他谁不服他，他就打谁。
　　老师看着他这块朽木不知如何雕琢，于是把他爸请去了学校，他爸当时的回复他记得特别清楚，他爸说早恋不好。
　　“叶承。”老刘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眼瞅着高三了，若再不加把劲儿可就没时间了。”
　　“老师。”叶承看着他，“我落得太多了，早跟不上了，要不……”
　　“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儿。”老刘打断他，一副咱俩想一块儿去了的表情，“新来的林萧成绩很好啊，我打算找他聊聊，给你俩结个对子。”
　　“啥？”叶承腾地站起身震惊地喊了声。
　　结对子？那不是初中时候的事儿吗？他都高二了好么。
　　“别激动别激动。”老刘伸着胳膊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我还没和他说呢，你别高兴得太早。”
　　“不是不是，老师……”叶承连忙解释。
　　“林萧这个孩子，各科成绩都拔尖儿……”
　　“老师我不想……”
　　“还不偏科，这样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孩子，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刘老师……”
　　“到时给你俩给个对子，让他帮帮你，但你自己也不能光指望人家提拔。”
　　“刘……”
　　“学习这事儿主要得你自己努力才行。”
　　“老师你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吗？”叶承插空儿快速地说了句。
　　“行了，你同意就行，回去吧。”老刘下了逐客令，自动屏蔽了他的所有意见。
　　叶承走后，老刘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像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似的，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
　　叶承回到教室时已经下课了。
　　他黑着脸晃晃荡荡地走到座位，林萧正在写笔记，他踢了踢桌子腿儿，“让我进去。”
　　林萧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扔在了桌子上。
　　“什么意思？”叶承一时没懂。
　　“进门费。”林萧回了一句，继续伏案疾书。
　　“操。”叶承低骂了一句，胳膊压在他后背上，把他按向书桌，自己从他身后跨了进去。
　　林萧猝不及防地被怼在了桌子上，胸口撞到桌沿推向前方发出砰的一声。
　　杜飞吓了一跳，刚转过头就看到叶承黑出墨的脸。
　　他连忙转了回去，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又背过手把林萧的桌子往前拉了拉，狗腿的为他二人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林萧揉了揉撞疼的胸口，抬手想推下眼镜才意识到眼镜碎了没戴。
　　新仇旧恨一起，顿时也沉下了脸，他双眼微眯地看向叶承，见有同学回头看着他俩，沉默几秒最终没有计较他的鲁莽行径。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声，他拿起来看了眼，是个红包，上面写着“大爷赏你”。
　　林萧看了他一眼，点开收了，赏就赏吧，这种幼儿园级别的言语刺激对他毫无用处。
　　只是他不明白，他哪儿又惹到他了，让原本和谐的关系突然就崩了。
　　这一天他俩都挺好的，叶承也没找事儿，而且他有一点好就是上课不说话，不像别的同学总聊天。
　　这一点他太可了，他也不爱说话。
　　叶承见他泰然自若的像没事儿人似的，心里更不爽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棋逢对手了，手痒难耐啊，好不容易遇到个旗鼓相当的，还不和他打，这让他进退两难。
　　打？他没理，不打的话怎么能让老刘相信他俩真的不和呢。
　　唉，为难啊为难，也不知老刘是抽哪门子疯，怎么突然对他上心了。
　　他们班那么多中上等的学生，随便提溜一个都比他强，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一想到和他结对子，听他话，他让做题就做题，他让背书就背书。
　　考了好成绩还是他的功劳，他就像吞了苍蝇一样。
　　靠，要不退学得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叶承依旧没想出好的办法，老刘今天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只要林萧点头，这对子是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了。
　　而老刘对他是真不错，那次打架，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惹事儿，只有老刘信他，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为他争取。
　　这次虽然有点多管闲事之嫌但说到底也是为他好，所以他总不能好赖不分不识抬举。
　　还有十分钟放学了，叶承心里稳了，想着反正他俩住一块，大不了回去和他聊聊，这一晚上总能想到办法。
　　正暗爽着，老刘来到了教室，“林萧，出来一趟。”
　　林萧起身跟了出去，没几分钟踩着放学铃回来了。
　　叶承目光随他从门口一路跟到座位。
　　林萧简单收拾了一下，书都放在了书桌堂，就三本，没有必要带回去了。
　　“走吧。”他站起来，自回教室后第一次看向叶承。
　　“什么意思？”叶承警惕地问，他怎么觉得要完。
　　林萧看着他没言语，这时吕志叫了他一声，“叶哥，走啊。”
　　叶承犹豫两秒，起身出去了。
　　操场上，叶承和吕志走在前面，林萧跟在几米之后。
　　“叶哥，你和林萧怎么回事？”吕志好信儿地问，“看他不顺眼？不能吧，那小子一看就乖啊。”
　　叶承听了白了他一眼，“他乖？你特么是瞎吧。”
　　“怎么？他还有两幅面孔？”
　　“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别告诉我是教育局局长的儿子。”
　　“儿子个屁，他是我爸整来住我那儿的熊孩子。”
　　“卧槽！”吕志震惊地喊了一声，随后又压低了声音，“真的假的？那现在你俩住一起啊？这么巧吗？”
　　说完他回头看了眼，又转过来小声说：“这，这也太狗血了吧。”
　　“唉！”叶承叹了口气，“还有更狗血的呢。”
　　“啥？”
　　“以后你就知道了。”
　　出了校门，叶承和他摆摆手，往一边走去。
　　林萧出来时，已经没多少学生了，晚上天又冷，他拢了拢衣服，快步往家走去。
　　在楼下小饭店吃过晚饭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
　　嗯？没回来吗？林萧想着。
　　刚要打开灯，旁边传来一道声音，“你答应了？”
　　“啊。”林萧吓了一跳，轻呼一声。透着月光这才看到屋里站着个人。
　　叶承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他，“停电了。”
　　说完又问了句，“你答应了？”
　　林萧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叶承瞬间沉下了脸，见林萧不说话又追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老刘？”
　　林萧换双拖鞋走了进来，路过他身边时看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叶承竟然比他高。
　　“盛情难却。”他丢下一句话往房间走去。
　　叶承跟了过去，“林萧，你站住，我有话和你说。”
　　见他没理自己，情急之下伸手去拉他胳膊。
　　林萧扬起手本想躲过，不成想这一抬正好被他攥住了手。
　　他的手指修长，将将能包住他的手，虽然用力的握着，但依稀能感觉到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和柔软，以及指尖轻扫掌心引起的丝丝酥痒。
　　林萧心头怦怦地跳了两下，慌张地一把甩开他，后退一步喊了声，“别拉我手。”
　　叶承愣了一下，连忙举起双手放在耳侧，“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你不要误会。”
　　林萧站在原地看着他，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须臾，他冷冷地道：“有什么不满去找刘老师说，别和我撒泼，我也是被逼的。”说完开门进了房间。
　　叶承站在门口略带疑惑地看着那扇门，片刻后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不就是拉一下手吗？至于这么大反应么？拉下手都不行？矫情。
　　他在客厅站了几秒，没有再去敲门，转身回了房间。
　　林萧背靠着门，低头搓着手心，想把那股异样搓掉似的。
　　掌心是他很敏感的地方，自从知道自己喜欢男生后，他便尽量不与别人有身体碰触，算起来叶承是这一年里和他接触最多的了。
　　他放下手，看着窗外长舒口气，这时隔壁传来了关门声，他朝声音的方向侧了下头，眼睫缓缓垂下，沉默着，不知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