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选中的人》雨令山禾

29、冤有头债有主

　　张青墨和米佑儿抬着这一百多斤肉和骨头以及屎尿屁的结合物走出夜店酒场。刚刚在里面倒不觉得有什么，才出门口便闻到一股子恶臭从箱子里飘出来。
　　“我去，这货该不会是窜了吧？”米佑儿隔着口罩都能闻到那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
　　“哎呀，你鼻子还挺灵的，我还以为只有我能闻到呢。”张青墨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少吸入些有毒气体。“哎哎哎！你往哪儿走呢？”张青墨连忙叫停了朝着紧凑型suv走去的米佑儿。
　　“往车上走啊，难道不是吗？”米佑儿懵懂的问道。
　　“你是不是傻？干这种事能用自己的常用车吗？再说那车那么小怎么放得下这么大一个箱子？”
　　“好像是啊？”之前这箱子在后备箱是被折叠摆放的，现在立起来确实好像有点大。“那怎么办？总不能叫辆面包车来运吧？”
　　“我早就准备好了，跟我走！”张青墨走在前面带路，米佑儿紧跟其后。
　　出了停车场，又复行数十步，有辆破旧的银色小面包车开着后车厢门好像在等着他们。
　　“就那辆，走走走！”张青墨催促着米佑儿快点，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毒气弹了。
　　二人合力把箱子搬上车。
　　张青墨拉下口罩好好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货平日里吃的都是些什么？这么臭？简直五毒俱全啊！”
　　“无非就是些鸡鸭鱼肉、龙虾鲍鱼之类的，蛋白质含量高，肯定臭。”米佑儿也好好松了口气说道。随后问道：“接下来去哪儿？”
　　“上车！地方我都选好了！包你满意~”张青墨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满意什么？”米佑儿不明所以的小声嘟囔着。
　　上车后发现开车的是萧燕燕，不过打扮换了，戴着帽子和口罩，手上还戴着手套，看上去像是专业的。
　　“你们两个怎么搞的？这玩意儿怎么这么臭？你不会把他插马桶里然后捞出来的吧？”萧燕燕也隔着口罩闻到了米田共味儿。听她的口气好像张青墨以前这样干过似的。
　　“瞧你说的，我有那么恶心吗？他自己肠胃不好，拉的米田共臭，这能怪得着我吗？走走走，早到目的地早点卸货，大家都少受点罪。”张青墨催促萧燕燕开车。
　　萧燕燕或许是嫌弃味儿难闻，没说话，一脚油门就上路了。瞧他们俩彼此说话的态度，并不像是上下级关系，倒有点像最佳损友。两个老板说话，身为打工仔的米佑儿自然没有说话的份，随他们去哪儿吧，这贼船反正也上了。
　　萧燕燕辗转将车开到一处烂尾楼现场，说起这片楼可与米家和胡家渊源颇深了。
　　原本承接这项目的是米大友的大有可为建筑公司，无论是资金还是施工队伍都已安排妥当。恰逢那时胡二正正打算转型做正经生意，经人介绍跟米大友见上了面。生意人交朋友是需要互惠互利的，尽管米大友的公司目前是不缺资金链的，但胡二正承若可以用自己手上的政圈资源为日后的生意铺路，米大友便撤出了部分资金让胡二正入股成为股东。本以为是场双赢的结果，谁知胡二正真正的目的并非是入股，而是吞并。工程开工以来，便遭遇三日一小检五日一大检，有小问题的停工整改，没问题的也停下来完善，导致工期严重超延。起初米大友只是觉得奇怪，胡二正拍着胸脯承若到这事交由他出面处理，渐渐的米大友旗下的本地工程陆续都被恶意检查导致工期超延，资金链熔断，胡二正终是露出了獠牙。身为股东，不仅不共同面对困境，然而提出拆伙，先是‘友好’对话，谈不拢，便派出手下的人日夜跟着米大友，对其骚扰、恐吓并扬言对他的儿子下手，迫于无奈，米大友只好接受胡二正的方案，将原先胡二正先前投入当作入股的资金算作借款，并支付高额利息，相应的胡二正承若会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帮助米大友疏通关系让旗下项目尽快恢复正常施工。谁知这又是胡二正的诡计。签完借款合同后，胡二正不仅不想着帮助米大友的公司恢复运行，反而直接上告法院，起诉米大友。地产这种需要大量资金运作的企业，往往都存在大量隐藏欠款，都是凭借公司的正常运行维持信誉保持平衡，如今米大友的公司不仅存在大量停工项目，还有数额巨大的民事起诉纠纷，加上胡二正的四下宣传鼓动，一时间风声鹤唳，大有可为公司的债主纷纷起诉要债，米大友瞬间从锦衣玉食的地产商人，变成债台高筑的被执行人。这处的烂尾工程，可算是标志着米家衰败的见证。
　　“怎么样？对这里有印象吗？”下车后，张青墨看向米佑儿。
　　怎么可能会没有印象？简直可谓是历历在目！这些年的不幸，自己遭的罪就是从这里蔓延出来的！米佑儿的眉心往上的两条青筋肉若隐若现。
　　虽然米佑儿没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走吧，把那小王八蛋搬进去，咱们好好出口气！”张青墨拍了一下米佑儿的肩膀，转身向后备箱走去。
　　二人将箱子推到工地里还未浇灌水泥的土路上。张青墨打开箱子盖，把箱子踢倒，里面装着的胡达财如同死猪一样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裤管里有些许屎尿混合物流出。
　　“不愧是富家公子，能吃能睡啊！”张青墨调侃道，并从身后拿出两根棒球棍，一只是木制的一只是金属的。递给米佑儿说道：“给！”
　　米佑儿接过木制棒球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地上的胡达财，都说儿子长相多随妈，可这胡达财长得却跟他那个社会老爸一模一样，一样的面目可憎。
　　“别傻愣着了，动手吧！”张青墨在旁催促道。
　　米佑儿手握着棒球棍，看着瘫在地上的胡达财，迟迟没有动作。
　　“第一次打人有心理障碍？”萧燕燕对张青墨说道：“拿个麻袋套一下，然后给他打个样！”
　　“好嘞！”张青墨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袋从头上套下去，由于这货下半身实在是太臭了，张青墨套好上半身后拿起棒球棍就朝他的身上打下去！
　　受到剧烈疼痛打击的胡达财惊醒过来，像条蛆虫般弹跳蠕动着，嘴里发出‘啊’、‘啊’的惨叫。
　　米佑儿和萧燕燕冷眼旁观。
　　“去试下吧~”萧燕燕用极具魅惑的嗓音对米佑儿说道。
　　看着仇人的孩子被张青墨像打猪那般的殴打，米佑儿承认自己内心是喜悦的，这种感觉就像是老天爷终于开了眼，沉冤得了雪，因果终得报，可当真是如此吗？在萧燕燕的蛊惑下，米佑儿慢慢朝着胡达财走去，用棍棒敲打着胡达财的张青墨让出位置来给他，说道：“来吧，试试~”
　　不知是疼痛还是条件反射，即使没有再打胡达财，他依旧像条砧板上的鱼跳动着，尽管他的手脚并没有被任何绳索束缚，他也只是极力蠕动而已。剧烈的身体动作让更多的污秽之物从裤管里流出，真是丑陋恶臭。
　　米佑儿缓缓举起手中的棒球棍，心中的杀意渐渐浓厚，举至最高处时，心中的戾气达至极点，甚至动了杀心，真的很想一棍子敲在他的脑袋上，让他脑浆爆裂，登时去世，让那姓胡的狗东西明白失去的痛苦，对于已是暮年的老男人，丧子之痛应远比失去所有财产更为绝望，他们的绝望便是对自己多年来内心的苦闷的宽恕和解脱。
　　心在胸腔里‘腾腾腾’的扑动着，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而迟缓，瞳孔收缩视线只集中在胡达财身上。周围的一切开始显得寂静，好像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只有自己和地上的一滩烂肉，这是上天给自己的一次机会，用自己的手去了断这份恩怨的机会，米佑儿甚至听到有种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轻轻怂恿道：“敲下去！对着他的脑袋狠狠敲下去！”
　　就在张青墨和萧燕燕的注视下，米佑儿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他将高举过头顶的棒球棍放了下来。张青墨见状一脚踢在胡达财的脑袋上把他踢晕。
　　“这你都不敢？”张青墨嘲讽道。
　　“不是不敢。”米佑儿看向张青墨说道：“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这么做。”
　　“他爸害的你家门厅衰落，他又派人私下找你麻烦，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都有对他出手的理由吧。”萧燕燕冷冷的说道。
　　“没错，我是想揍他一顿，也有足够的理由。但确实不应该起杀心。”米佑儿向他们袒露自己刚才最真实的想法。“我怕我这一棍子打下去就收不住手真的打死他。”复仇的冲动犹如被绳索束缚的野兽，一旦释放，恐怕便再难收回。
　　岂料萧燕燕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说道：“就算打死他也无所谓吧，这样的垃圾，多死几个，社会反而会变得更好。放心，我们会帮你处理的干干净净的。”
　　米佑儿看向萧燕燕，这话说得倒蛮符合她的气质，可惜自己不是傻子，杀人可是重罪，自己的命再不值钱也不想为这种垃圾赔上自己的命。米佑儿说道：“那是警察和政府该做的事，跟我没关系，我没有那种义务也没有那种能力让世界变好。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把他们姓胡的一家丢进监狱里让他们余生都在里面好好忏悔。死，太便宜他们了。”
　　眼见这种情况，张青墨问道：“那你就不想过来打两棍子泄泄愤？”
　　“不了，你看这地上的屎尿屁，这家伙也算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你这人还真没劲儿。”张青墨故意表现出一副失望的模样。
　　“不好意思啦~”米佑儿鞠躬向张青墨和萧燕燕两人道歉并道谢。因为他隐约感觉到今晚的一切好像是他们精心为自己做准备的。
　　张青墨和萧燕燕互相对视一眼，有了默契。
　　张青墨又一脚踢在胡达财的腰上，将他踢醒，‘噗~’的一声，好像又有什么腌臜之物从他的后门窜了出来。
　　“小东西我警告你！以后别动不动就找手下的秃子四处惹祸，再有下次就不只是揍你一顿这么简单了！听见了没有！”张青墨戴着口罩，声音低沉浑厚夹杂着电音有种变形金刚的感觉。
　　“知道了知道了！”胡达财头套着麻袋，身抖似筛糠，因恐惧而发出颤抖的声音或许他根本没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反正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活下去，顺着他们说就是了。同时身体一抽一抽的往上蠕动。
　　待胡达财说完，张青墨又抬腿一脚踹在他脑袋上，把他踹晕过去。“真是个垃圾。”从自己口袋里拿出胡达财的手机发了条消息给戴炳，让他来这里接人。随后把他的手机扔在地上用棒球棍砸了个稀巴烂。
　　“行了，走吧~”当然还不忘问米佑儿一句：“你真的不出手来两下？以后可未必还有这种机会咯~”
　　“不了，冤有头债有主，这小子的罪过今晚这顿打差不多了，他老子的以后让他老子来还！”米佑儿认真的说道。通过今晚的这件事，米佑儿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行！那咱走吧！”张青墨点点头，三人随后撤离了现场。
　　又来到了一夜酒吧的后门停车场。
　　“你待会儿自己开车回家吧，今晚应该不会有人在路上伏击你了。”张青墨对米佑儿说道顺便把车钥匙扔给他。
　　“好的，谢谢了~”米佑儿再次表示感谢。
　　“客气啥，今晚算你加了个晚班，明天放你半天假，下午再来公司上班吧~”
　　米佑儿想不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优待。
　　“好了，我们先走了，拜拜~”说着便开车离去。
　　“真是奇怪的老板。”米佑儿站在原地吐槽着。
　　面包车里。
　　“看吧，我就说我这孙子心地纯良。不是个乱泻私愤的人”李也出现在张青墨等人的车里，今晚的行动她全程都参与目睹了。
　　“燕燕，你怎么看？”张青墨询问道。
　　“确实还可以，居然一下都没出手。亏他忍得住。”萧燕燕对于今晚米佑儿的表现也表示认同。
　　“那就没问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