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海岸》小羊

7、第六章

　　心情的变化好似汛期的大海，马州从起床开始就有点低气压。他抱怨买回的蔬菜太老，又抱怨海边竟然没有合意的虾子。东俊坐在门口的阶梯看报纸像在以前家里的沙发上一样。天气像在响应马州的心情一样阴阴的。
　　报纸的中缝上登着本地舞蹈队magic招新，前期报名费用500-1000元，许诺后期可以跟团出演，能单独商演的时候费用退回。电话66XXXXX。东俊从小就出了名的过目不忘，这个电话，他当初打来订了现在住的这个房子。他瞟了眼就无聊的翻到了下页。
　　一阵急促的机车声响着停在楼下，房东家的臭小鬼又回来了。她这几天每天都有一时回家，之后和房东大婶大吵大闹，要买电视，在天台上安锅盖，不给安就再跑掉，一天到头不知道人在哪里，十足的小太妹样。十多岁的少年仔最难搞，叛逆的不得了。东俊现在或许不肯承认，他十多岁的时候，对于同年纪的马州来说，简直就是讨狗嫌。
　　马州在一旁的小木桶里捣东西，东俊看完报纸后凑上去。
　　“你在做什么？”他的下巴放在马州的肩膀上，马州只好换只手继续。
　　“腌虾虮啊。”
　　“小包，我真是爱死你了。”
　　“所以，你要学吗？”
　　“NO。”
　　“东俊？我们买个电视吧？”
　　“那种小鬼，何必管她？”
　　“不觉得她和你很像吗？”
　　“鬼扯……”
　　“你害羞了哦……”
　　“买吧，买了锅盖汛期就会被风吹走。”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等不到汛期。”
　　马州低着头还在弯腰捣虾子，他突然出口的这句话让东俊有些楞……
　　东俊像电池没电的电动玩偶，过了一晌才苦笑着说“小包，不要这么残忍……”
　　气氛沉了下来，马州觉得自己简直像女人到了经期一样，居然会因为天气不好，冬天越来越近了，看不见阳光这样的事情闹脾气。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也知道。人有时候是挺阴暗的，他自己不好，就不想让身边的人好过，可伤了东俊，心很痛。他说了那句话后心就揪在了一起，好像一口气喘不上来梗在喉咙。
　　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爱的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让人厌恶。马州在内心深处埋怨着自己。他低着头还在缓慢的搅动木桶里的虾子，马州其实是不喜欢吃小虾子的，喜欢吃这种拿不出手的东西的人是东俊。不是很好吃，又麻烦。每次做的时候去市场买别人剩下不要的小虾子，中间混杂着小杂鱼。他很早就出门去买，天气不好，冬天又越来越近，打渔的人也不爱出海，他买来的虾子中有些都死了，怕不新鲜，把死掉的虾子和小杂鱼捡出来，小虾子挤出内脏才能放在酱料的木桶里腌。买虾子的时候顺路买了报纸。他也看到了上面那条骗人的招新消息……东俊年轻的时候也干过这样的事情，用桌球室的名义在报纸上贴了教学消息，骗人钱财。不知道是哪里没有对，他的心中有抑郁的气发散不出，对着身边的人恼火。
　　东俊还站在他身边，没有离开。马州的头低低的，他伸出手想去抚摸马州的头发，却停在空中。其实他想抱马州，想亲吻他……
　　“对不起……”
　　马州的声音很小，东俊蹲了下来，在他身边，看着他。慢慢靠近亲吻他……或许是太久没有接吻，相爱的人怎么会变得远了？一定是因为还没有拥抱，没有亲吻。不应该去想那么多，让他担心，让他没有安全感。
　　很轻很轻的吻，像落叶被风吹过，像蝴蝶停在草尖。可这拥抱有些僵硬，东俊的心马州能感觉得到，苦涩的像没加糖的咖啡……对不起，对不起……
　　——轰隆——
　　入冬时分也会有闷雷，这时候的雨水虽然不多，可一场冷过一场。
　　东俊握着马州的手放在自己怀里，本来在腌着虾子，阴沉的天气就开始打雷，将屋外的东西抢救到屋檐下，冬雨就这么来了。马州还在为刚刚说错的话神情低落。东俊已经不介意了。唯一能够温柔对待的马州，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没什么要紧的。
　　如果能将时间存入瓶中，保留仅剩的时光，日后聊以慰藉，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东俊……我爱你……”
　　“我……”
　　“先听我说，好吗？”
　　“……”
　　“东俊……我爱你，到底有多爱你，我也不知道。大概爱到就算说出再肉麻的话，也不会脸红心跳，因为知道那都不是假话。希望可以永远在一起的话不是我说的，是你对我说过的，我一直记着……对不起，不能陪着你到永远，不能陪你喝酒、吃饭、聊天……如果那天很快到来，你要知道我是多么的舍不得你。所以……如果还有什么肉麻的话要说的话：我们把日子分分，过去让我带走，未来都留给你。就像……就像恋人分手那样……不要……拖拉……不要……留恋，干脆的带走……”马州说到后面全身都在发抖，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他握着东俊的手紧了又紧。
　　东俊红着眼眶看着马州，马州他就算是说出这么伤人心的话，哭的这么悲戚也要让他看着他的眼睛，他说的都不是假话，是不知道用多少勇气才做出的决定。可是……说出这样的话，说出明明是告白却伤人的话，说出自私却让人无法责怪的话。马州，为什么我明明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借口却说不出拒绝你的话？为什么明明觉得你今天残忍的不像话却只是在为你觉得痛？
　　马州，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爱你爱到如果你说你会一直爱我，那么就算你不在我身边也可以将这爱继续下去……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会像这样的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