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蜨》詩鈐

4、第三章 醒来

　　休假时，对找我的人而言，我是人间蒸发，彻底失踪，手机电脑一律关掉，一切，见鬼去吧。
　　我的钱不多，不过够我活过这个假期。
　　我喜欢待在一干二净的地方。我的住所就是。
　　睡不着、发完呆，索性打扫这里，小地方，收拾起来不费劲。洗衣机也转着，机洗着被单、褥子、毛巾毯、枕套，衣服裤袜一概手洗。抹干净桌椅、拖完地板。只半天，我干完所有的活。这小东西，只消一会儿，比之前更讨人喜欢。
　　我讨厌消毒水的味道，尽管不陌生。
　　阳台晾晒洗净的东西，显得拥挤，今天的太阳很大，不用多久就会干透了。上面附着了洗衣粉的味道，还有柔顺剂——超市里有号称阳光之味的柔顺剂，不过我仍喜欢薄荷味的。只是加了化工原料，闻上去怪得不行，尽管用清水反复浸洗数次，仍未能除。
　　门户大开，遍地是光，热，大夏天的，我却仍不想开空调；太阳毒辣，「炙手可热心可寒」，眼睛很不适应，灼得睁不开，生疼。习惯了，习惯是件好事吗？
　　我总是抑制不住自己这样那样的狂想，那些东西在我体内横冲直撞、纵横驰骋，加上薄荷和驱风油，散得很快，却又总是散不干净。
　　十分钟不到，我就关了门拉回帘子，这样，静下来。
　　有些困了，于是想睡觉——嘘，小声点，要不吵醒瞌睡又要接待失眠了。
　　我没有备用的铺盖，不习惯留有后备，也没必要。
　　夏天，席子就可以了，这样躺着，多少有些像以前，漏雨的屋里席地躺着，旁边有各种各样的锅碗瓢盆接着雨水，也像乞丐——我不禁想笑，却极力平复这些情绪，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会击碎我那脆弱不堪的睡眠。
　　昏昏沉沉。
　　我以为我睡了很久，那种错觉，硬床板，冷的，没有被子……
　　这种错觉是迟到的恋人，茶凉菜冷才来，我等一次两次还好，以后，不会再等了。
　　不信时守约是恶劣麻烦的习惯。
　　实际上我只闭了半个钟头眼，精神又开始活跃起来，我的大脑乐此不疲，心却不见得买账，我的头痛和胃痛都在提醒我，吃饭、吃药、休息、睡觉。
　　我到厨房泡了杯面——想吃粥，太麻烦了，懒得做。连煤气都懒得开。

作者有话说

　　己丑年乙亥月己未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