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人》丧王君

3、回家去

　　等到江月慢慢悠悠的回家，已经是下午3点了。给自己泡杯茉莉花茶，冷点了再加点蜂蜜，生活真是美滋滋。打开电脑，戴上眼镜，又开始看文献。其实自己给出的方案已经有人做了类似的东西，只是需要探究得深一些，“先让学生按照常规步骤来”，江月想了想，“但是换个方法直接把细菌的这个特殊基因切除然后看表现型也可以。”开始了，江月又开始纠结了，“后者操作简单，而且表现明显”她忍不住念叨，“前者能看出不同阶段的特点，而且专业有说服力。”喝了口花茶，江月还是选择了后一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心里计较着要让学生从简单的操作入手，而且试剂也相对便宜，肉疼得轻。纠结好了，再看学生最近的其他进度，课题进展，清算物资和试验费用。零碎得很，但是样样都要落实好，不能出错。一一写进自己的备忘录和日历里面，才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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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江月再抬头就是7点了，长期伏案工作和盯着电脑屏幕让她的肩膀和脖子疼得厉害。赶快坐到家里按摩椅上放松一下。听着机器工作的声音，身体得到片刻放松。啊，成年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这还是放假才能有的待遇，要是平常她还要备课，开会，指导学生实验，联系形形色色的人。这次回来还真是轻松了不少。“回家真好”，迷迷糊糊的，她提醒自己，明天还要拿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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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来是家里门锁被转开的时候，家里的大人下班回来了。
　　当江月一个人在外边，她就是最大的人，当她回家，她就是家里最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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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月月吃饭没有？”妈妈把包挂好，换了拖鞋走进来。“妈妈，我今天没有做饭，我在按摩椅上睡着了”。江月其实心里知道，自己是没调整过来，在C城她都是饿了才会吃饭，有的时候忙起来是没办法准点吃饭的，也就养成了饿急了才吃的习惯。“没关系，进屋里再睡会儿？”李妈妈心疼地捧起小女儿的脸，“让你爸做饭去。”说着又摸摸江月的头，转过去一个声音提高：“老江，去做饭。”江月脸上浮起微笑，“妈妈，我们点餐就是。”“外面吃的不好，而且一家人好不容易一起吃顿饭嘛”。江月伸出双臂，撒娇道，“妈妈拉我起来。”李妈妈笑着把女儿拉起来。“才醒啊闺女”，江爸爸过来了，语气高昂，“想吃点什么，排骨吃不吃？”“太麻烦了，爸，而且中午才在姑姑那里吃了排骨。”江月说着走到冰箱前拿了一块瘦肉，“我炒个青椒肉丝，打个紫菜蛋汤，再炒个青菜，晚上吃简单点，搞点小菜行不？”“我和你爸都行，我们来做，你再去睡会儿”。江月摇摇头，“你俩上一天班了，我在家也没做个啥，我来就是，爸来给我打下手，不许指导我啊江大厨。”
　　江月拿着材料去了厨房，李妈妈帮忙端着部分材料，“呀，我家的小厨子回来了。”江月知道妈妈在打趣自己。江父开始赶人了，“你出去，我和女儿做饭。”
　　李妈妈笑着出了厨房，一个人在客厅玩手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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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还好吧？你们领导为难你了没有。”江父一边把紫菜泡发，一边问女儿，“关键是要顺心，我看你昨天晚上回来精神头一点也不好。”“还好，压力肯定大，最近没有竞争赢别人，大家都太强了，你闺女确实头疼；领导，领导就是来折磨人的，习惯了，天天开一些会，不知道为什么领导喜欢开会。”江月把鸡蛋打进碗里，土鸡蛋黄澄澄的，好看。
　　江父转身拿了点葱放到案板上，“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和你妈都说回家里这边来当个高中老师就行，你看隔壁刘叔叔家那女孩，就当的初中老师，天天回家，放假了还带家里人出去玩。”“嗨呀，你和妈妈想出去玩闺女给钱就是，导游都给你们安排上，最近热了要不要出去度度假？”“我和你妈是要度假吗，夏天哪里有地方比家里这边更凉快，大城市都热，太远了你又不在身边，没什么意思，而且我和你妈的工作也请不了假，就休息一两天电话还要天天开着。”江月看着碗里面的鸡蛋被打散，又加了点盐巴，看着差不多了，起锅烧汤。“那后面不是要过端午了吗，过我那边去，一家人过过端午。”边说边把东西放进锅里，煮开。“好。”江父应着。江月知道自己不好，其实时间还是有的，但是太零散了，那种大片空白确实抽不出，和领导学生在一起时间总是比父母多。“而且我这不回家来了吗，还在做饭呢，离家近的我专业没有对口的工作嘛。”“换个轻松简单的不好吗，离家近点，我和你妈妈也没指望你赚多少。”
　　江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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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后面辣椒放下去有点呛，江月先把抽油烟机打开，说道：“那我喜欢研究这些嘛，不和你吵，放肉了。”一下子油滋拉拉往上溅。
　　江月知道父亲的意思，想自己离家近一点，换个轻松的工作，但是江月自己不甘心。
　　除了工资丰厚以外，她自己深深迷恋于这一学科。能够有丰厚的报酬让自己和家人过得好，能够干自己喜欢的事情，甚至心里还暗暗期待自己能在喜欢和擅长的领域发现点什么，能为社会国家世界做贡献。
　　在江月小的时候，她说自己要做科学家；在江月长大了后，她依然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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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人吃饭从来是，爸爸做饭，妈妈洗碗，孩子打扫。这个习惯可以说在家里是形成体系了。弄完了都是近10点了，街道上已经很安静了。小城里面9点左右就开始清净了了，小的时候8点以后父母就不会让小江月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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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去洗了个澡出来，爸妈都已经打算睡了。江爸爸正在浇花，虽然都养死了，但是中年男人快乐阳台他还积极打造。李妈妈抱着厚厚的书在打瞌睡，江月走进卧室拿擦头发的干毛巾发现了，把书轻轻抽走，李妈妈一下子醒了，“才洗完啊，早点睡幺幺”。“我晓得，你赶快缩进被子里睡”，江月亲亲妈妈的额头，“晚安，李女士”。拿了毛巾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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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走上阳台看到正在浇花的爸爸，江月打了个哈欠，说道“爸，我睡了，你也早点睡。”江父拿着瓢点了点头，又照顾他的花花草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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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外面灯都关了，父母都睡了。江月缓缓睁开了眼睛，睡不着，太早了。她已经习惯了工作到凌晨，已经很累了，但是身体却适应不了疲惫。她赤着脚，下床，踩在木地板上，从带回来的行李箱的最底下拿出一盒女士香烟。又把被子抱着，拿个枕头，翻身去了房间的窗台。老房子了，窗台不是落地式的，反而是一个很大的中空的结构，用大理石砌的，形成了一个很宽敞的台面。江月把被子放上去，又把枕头丢上去，最后自己跪坐着，看外边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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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很安静了，只能看到偶有车辆顺着大的街道走，闪着车灯。月亮是圆的，缺的都无所谓，关键是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星星。天很黑，江月把香烟掏出来，从大理石台下面一个中空结构中抽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任由烟雾散开。其实她不喜欢抽烟，只是喜欢看雾气缭绕，然后烟草混合着水蜜桃的味道瞬间充盈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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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么，不知道想什么。江月披散着长长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黑，发梢烫着卷。
　　江月把烟灭了，起身从书架把小学，初中的同学录拿出来，翻着看。
　　她想起小城里面她的成长，想起一些人，一些事。
　　一会儿困意来了，江月把东西放到枕边，迷迷糊糊的她想起也是夏天，有人给她捉了蝉，问她要不要出去玩。“不想了，睡了，”身体滑进被子前，还突然想起来明天要去拿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