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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和……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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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足不出户姿态娴雅仪貌端庄才能称得上是大家闺秀。
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完全没有一点顾及。
谭青宇慢慢呷了口茶水,余光转向一旁海吃的‘姑娘’,又慢慢收回了目光。
一个有些许谄媚的声音道,“小二,再要五份小菜和三个豆包。”
她刚刚已经吃了四份,这个莫名其妙不知在哪里蹦出来的人,胃口大的出奇,就连他这个早已弱冠的男子,都比不上分毫。
喝酒也可以千杯不醉。初见她时,她在老旧的客栈中举杯喝酒,举止倒像个女儿家了,等他翌日起床时,她竟还在喝,桌上已经堆满数不清的空酒罐。客栈的掌柜头痛的说,“姑娘,别喝了,伤身子,不好的,我们店里所有酒水都拿出来了,姑娘要喝到几时?”
她却发白着脸喃喃自语般,“为什么醉不了……”
等她吃完了,他也要转身离开,她兀自结算了饭钱,异常满足的跟上他,偶尔在后面打个嗝,急忙用嘴掩住,左顾右盼,生怕他听见。
谭青宇怎会不知,只是淡漠了神情步子快了些。
她已经这样跟着他有一个月之久,没有任何缘由,大部分的时候只是沉默的跟着他,他到哪里,她也就跟到哪里。他基本上是不等她的,也有一时间两人不在一起的时候,常以为她已离开,如同悄无声息的来一样,可是没过多久她就会重新出现。
她这样跟着他走,他没问,她也没说。他没问,是因为他不感兴趣,也从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有必要在意的联系。
除了偶尔会睡在他床榻下面,在他沐浴更衣时突然闯进来递一件衣服,她给他的印象就是,好吃,千杯不醉,其他的一概不知。
不是没有想过,譬如她为什么会跟着他,为什么总是在夜里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不闻不问这样相随。可是所有的念头都只一闪即逝,因为他只关心一件事。
所以其他人和他无关,无论,生,与,死。
这条街异常繁华,人潮涌动,他缓缓向前走,她就在后面跟着,偶尔看见一两个卖食物的摊子还会兴奋异常,她被商贩卖的小东西吸引去了,细细挑了两个香包,看见谭青宇走远,连忙给了钱跟上。
谭青宇避让人群踏足,目视前方间,一串清脆的铃铛就落在了他白玉色海棠纹宽袖袍子上,他抬眼一看,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算卦老人,窝在一家酒馆的墙角,端着眼眉向他看。本想继续走,却被这个年老体迈的人握住手,语音低婉悲戚,“作孽作孽……这位公子,你有大厄相伴……生的这般良颜灼灼之华,却被诅咒了不止一世啊……”
“大厄……”谭青宇说。
“疑惑之事不遇解惑之时……公子不能继续前行……前行必有大患……”
“住口!”她追上来打断了所有谈话,让老人惊愕一时,怔然道,“这位姑娘——”
“我们走。”她不顾及拉着他便走,却让他轻轻拨开。
他一转身,眸里如同月光般的清越就尽射她眼底,她惊住,他绕过顿足的她旁若无人的前行。没有因为老人的话而驻足,也没有因为她的牵绊而疾走。谭青宇总是这样,安静从容,自有一股时韵芳华,沉默缄语,却似一幅朗月清风。
他的手指太凉了,她不自禁握握自己刚才碰过他的地方,那冰凉凉的直到心底。
“我的名字。你肯定不知道。”她在谭青宇的身后喃喃。
“我叫杜嫣霏。”
子时。
谭青宇不知为何蓦地就醒过来,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可是睁开眼,又没有什么异样。漆黑的夜,开窗,竟能还见点滴星辰。
“你若想回顾起身世,就向北走。到北山一带,切莫一人独行。”回想起当初桃花亭的何道姑在他临行前说的话,眼里的悲戚他不是没有看懂。
可是读懂读不懂又能如何,他早已是孑然一身独立苍穹的人,仿佛世间的事情,都是虚空一场罢了。
回过头,幽幽月明照亮了床榻下的衾枕,空荡荡唯独不见人。
忽然门外有走动声,谭青宇听到,便束身卧在床边,假寐。
进来的人果然是她,那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味却难以忽略。她轻手轻脚的走过来,俯身在他身边。
大概有半个时辰,杜嫣霏都没有动,只是一直静坐着看他。
然后手指微微扶过他的双眉,坚挺的鼻梁,肌肤基本上没有接触,只有一股暖暖的气息笼罩着谭青宇。
明明是刚从外面回来的人,为什么感觉不到一点的凉气?
蓦地,冰凉凉的泪水却有几滴滴到了他的脸上,她的脸立刻移开,那泪水异常清冷,却让谭青宇第一次有些疑惑。
空气中就没有了声音。连一丝微弱的啜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