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愠怒 ...
-
夜雨微停，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淡了去，谁知到了清晨竟又稀里哗啦地下了起来。
景元穿着衣服，将身后的头发随手一绾对左修垣说道：“昨晚我瞧着这雨停了还以为今天是去不成文西山了，竟不想早上又下了起来。”
左修垣系上衣服，走上前去帮景元理了理衣领：“这不就是老天成全，让我与娘子有出去游玩的机会。”
“这天下着雨，也不知道是作美还是不作美。”景元说着，挤干了手里的毛巾递到修垣手上，自己又在另一个盆子挤干自己的毛巾。
“史灿！”擦干净了脸她便对着门外喊道。
“夫人有什么吩咐。”
“去把许郎中请来给侯爷看看身体。”
“奴才这就去。”史灿说着，撑着伞便走进了雨里去。
收拾好一切后便等着许郎中来，侯爷也趁着这点空闲时间处理着一些事项。他看得认真，没有察觉到那看着雨的人渐渐把目光转向了他。
“侯爷，你会骑马吗？”
修垣从案几上抬起头来，双目温柔：“娘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问起这个，不过是因为提起许郎中就让景元想起了他叮嘱的关于“金蹄莲”的事情，香扇般的睫毛轻轻合拢，她知道所有事情都瞒不过他，于是实话实说道：“不过是因为我想参加冬天那个京城的马赛罢了。”
“娘子想去帮我赢‘金蹄莲’？”他收拢手中的纸张放到一边，“可是这‘金蹄莲’也是要第一名才有的东西。”
“那我就去赢第一名！”景元信誓旦旦地说道。
“第一名岂是你说得就得的，这个比赛残酷得很。”
“侯爷说得像自己参加过一样？”
“娘子这话说得不差，只不过我虽没有在赛场上骑马狂奔，但每年都是在场边观赛的人。”
“那总归是侯爷不会骑马了？”
左修垣含笑着低下头去，拿去手中的笔却轻生回答着他：“娘子说对了，我不会。”
窗外守着的佩儿听见二人的谈话打趣道：“侯爷身子这么差，如今能够走着、跑着不晕就已经是长进了，从前那样又怎么敢去学骑马。”
景元把佩儿的话听见了心里，这么说来，要想赢得“金蹄莲”，去学习马术参加比赛就是她必做的事情。
她还在这里想着，史灿已经带了许郎中过来，他帮忙收了许郎中的伞搁在门外，带着他走进了屋子里，许郎中见过二人后便拿出手枕放到了左修垣的面前。
侯爷把手放了上去，许郎中便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闭目凝神，听着他脉搏的跳动。
景元看着许郎中的眉头皱紧，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一双手放在身前紧张地揪在一起。
感觉过了好久，许郎中才收回了手，轻叹了一口气后又宽慰似的说道：“侯爷身子虽还弱，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身体中的寒气也排出了一些。”
“侯爷现在走、跑都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身子还没好？”
“回夫人，在下说侯爷身子弱是从医者探脉的角度来的，按道理说，侯爷的身子如果过多的走、跑还是会晕倒；侯爷如果没有昏阙那便是侯爷自己靠毅力所控制的了。”
“那郎中以为本侯这身体适合出行吗？”景元还要问些什么，左修垣打断了她的话向许郎中问道。
“出行没有什么大问题，侯爷注意保暖就行。”
“多谢许郎中。”左修垣颔首以表谢意，余光看向忧心忡忡的景元。
等许郎中走后，不等景元发话便用食指轻轻封住她的嘴：“许郎中说了，可以出行，娘子收拾东西吧，我们去文西山可得玩上一些日子呢。”
“可是……”
“没有可是，娘子，我就是想带你出去走走，”他用手指在她的唇旁撑起一个笑容，“我真的没有关系，我可以走、跑，再说了，泡温泉也会流汗，说不定也能排出一些寒气呢。”
他的话总是轻柔却不容质疑。
景元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看着他期盼的眼神心里也终于松动：“好，我们收拾东西去文西山玩几天。”
佩儿帮二人收拾了好几个包裹，装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将侯爷的笔墨纸砚也装进了包裹里面，景元查看了一下装衣物的包裹又让佩儿多装了几件侯爷的衣服，若是山上寒凉多添几件衣服也是好的。
景元在房间四处看着，生怕带掉了什么必需用品，却听见门外传来史灿的声音：“夫人，门口的侍卫说有人找你。”
“找我？”景元指了指自己，“谁啊？”
史灿犹豫了半晌，看了看侯爷的脸色后吞吞吐吐地说道：“……木公子……”
原本在一旁还算高兴的左修垣在听见这个名字的刹那脸沉了下去，盛满温柔的眼逐渐抹上狠戾。
“是他把单车送来了！”景元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表情，语气里是兴高采烈。
“他也来得太及时了，正好可以把单车带着一起去文西山呢，”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着，拿上门边的伞往大门的方向疾步走去。
远远的，她便瞧着木筝披着蓑衣带着蓑帽，身旁放着一架东西，用一柄伞替它挡着雨。
景元跑了过去，边招手边喊：“老弟。”
木筝抬起头来，手里油纸伞边缘的雨珠随着他的动作滚成串串珠帘。
“多谢老弟了！”景元在自己的荷包里掏了掏，拿了些银子给到木筝手里。
木筝却没有伸手去接，傲娇地把头仰得高高的不看景元一眼，嘴里嘀咕着：“你这东西居然真的能够骑着走 ……”
“自行车当然能够骑着走了。”
“那我，我就不收你钱了，”木筝手足无措地转着手里的伞，“我也想做一个这个骑着，感觉挺方便的……你干不干？”
“你这是在求我？”
“本少爷才不求人，从来没有求过人，我是拿钱跟你交换的！”
“好吧好吧，你唤我一声‘阿姊’我便允许你也做一个。”
小少爷撇着嘴，景元心满意足地碰了碰做工精湛的自行车，听见头上传来他不情不愿的一声“阿姊”。
景元学着他的语气，也不情不愿地说着：“那好吧，你也自己做一个来骑着吧。”
她的嘴角还带着笑，却在听见身后一声不冷不淡的“娘子”的时候收了下去。
“侯爷？”
他撑着伞走上前来，史灿和佩儿提着那些包裹，他站在府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下的木筝，平淡地问着：“这是谁？”
“在下木筝。”木筝抱拳介绍道。
“我之前来过侯府送东西，侯爷应当认识我，”他说着，把目光看向左修垣的鞋，“侯爷脚上戴的‘计步器’便是那日我亲自送来的。”
“是吗？”左修垣抬起自己的右脚看了看上面的计步器，撑着伞走下台阶，“我只知道这是我娘子送我的。”
“是吧？”他语气轻挑，看着景元问道。
景元赶紧点了点头，语无伦次地说着：“是是是，侯爷怎么出来了，这个马车还没到呢……”
“她送你的，不也是找我做的？”
木筝的话像一颗平地惊雷，炸出了景元心里大事不妙的感觉，她赶紧上前圆着场：“但是侯爷，整个设计是我独立完成的，我就是想送些礼物……”给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木筝打断，他踱着步，满面少年气：“不止是计步器，跑步机，哑铃，单车——都是她找我做的。”
他肆无忌惮地激怒着左修垣：“我还给她说过，若她真是我的阿姊，绝不会让她嫁给你这样心机深沉之人！”
左修垣不怒反笑，一声轻嗤溢出唇间：“她已经嫁与本侯，是我左修垣的妻子，侯府的夫人，你的假设又有什么意义？”
眉尾微抬，他用手接住顺着雨伞骨架低落的雨水：“倒是你，木家的独子，京城水运皇商木垒边的儿子，怎么沦落到锦州城做个木匠来？”
他勾起一丝冷笑，把一只手负在身后：“木公子还是早点回京吧，本侯不敢想象木老知道自己儿子在锦州靠磨木头维生时会有多失望。”
“你——”
木筝还要反驳，马车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到了侯府门前，左修垣一甩袖登上了马车，见景元还不动便侧过头来拧着眉头命令道：“上车！”
景元不敢再跟木筝有什么动作，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唯恐又把左修垣的怒火迁到木筝头上，只敢悄悄使了个眼色给史灿让他把单车放在后面运行李的那个车里，自己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自己把木筝当真朋友，如此为他考虑却不想在临行前被他坑了一把，他对着马车喊着：“阿姊，我等你回来——”
搁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收紧，左修垣垂下垂下眼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娘子。”
景元被这声唤吓得心跳侧漏了一拍，呆呆地应着：“嗯？”
“我不舒服，你可以帮我擦擦汗吗？”
听见他说不舒服她就再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挪前去，扯起袖子就要擦他头上的汗水，却不想竟被他一把握住手腕欺身压在车壁上。
“侯，侯爷……”她紧张地注视着眼前人，声音不自觉地在颤抖，。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愠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