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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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七夕，许是为了祝福天下有情人，连月亮都要比往些时候明亮几分。
相府东北角的小院儿内，顾瑶正坐在院子里头的石阶上，仔细绣着月桂图样的香囊和手帕。
听见有人轻敲院门，顾瑶才放下手里的绣活儿，去前边开门。
来人是相府厨房专为下人掌勺做饭的李娘子，平日里对顾瑶很是照顾。
李娘子一进来，便将袋子里的六百文钱交给顾瑶，脸上也是止不住的高兴，“二小姐说得没错，今日这时节，往日里十文钱一个的香囊，今日卖三十文都有人买呢！特别是这鸳鸯样式儿的，几乎人人都想要一个！”
看对方说得唇干舌燥，顾瑶便倒了杯水递过去，“那也是李娘子卖得好，这酒香还怕巷子深呢。”
她从钱袋子里数出五十文钱来拿给李娘子，“这些钱李娘子拿着，这次真的谢谢您帮我，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只是相府不受宠的庶女，没有主母和父亲的准许，根本就没法出府。所以半月前才央着李娘子在七夕之夜将自己绣的香囊拿出去售卖。
顾瑶也不愿让人白帮忙，因此这五十文钱是最开始两人就说好的，对李娘子来说，也是笔不错的外快。
李娘子美滋滋的将钱收下，转头看见绣筐里的东西，一时来了兴趣，“二小姐这次又是再绣什么？若是绣好了，再来找我就是。”
顾瑶将绣着玉兔样式的手帕拿给李娘子看，只道，“这些都是为八月十五的中秋准备的，还有一个多月，我也有时间多绣些。”
这次七夕准备得仓促，最后只绣了二十个便作罢。所以顾瑶才想着能在中秋节前多绣一些，到时候也能多攒一些银两。
最近宫里提倡节俭，各位大臣家里也纷纷效仿，相府自然也不例外，将府中上下的月例银子都缩减了一半。
轮到顾瑶这里，更是干脆一文钱都不给了。
也是因着如此，她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免得连最基本的生计都维持不了。
顾夫人克扣二小姐的用度也不是这一两年才有的，李娘子看着虽然心疼，但到底人微言轻帮不了什么大忙，此刻看着这些针线，也只能无奈叹气。
“大小姐冬日里就要出嫁，之后便轮到二小姐了。等到许配了人家，离开相府，二小姐的日子便会好过许多。”李娘子只能这般安慰着顾瑶，毕竟是相府的女儿，凡事代表着相爷的脸面，夫家总不好做得太过。
顾瑶也是这般想的，她也不求主母能给自己指一个多好的人家，只要能安安稳稳过完剩下的人生就好。
之前她隐约偷听到，主母想把她嫁给礼部侍郎的小儿子，那小儿子除了有六七八个妾室通房外，也没什么打女人的大毛病。若到时真嫁过去了，自己便主动为他多纳几个妾，最好永远不要来烦自己才好。
那时候，不用再处处被主母长姐拿捏为难，能够吃饱穿暖，便已经是很好了。
***
李娘子走后，顾瑶趁着月色还亮堂，便继续在院子外头坐着绣花样，比起点蜡烛，这样不仅不伤眼睛，还能节约几文的蜡烛钱。
待到外面街市的声音都渐渐听不到了，她才将东西收拾好准备休息。
谁曾想，向来冷清的小院儿，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顾府大小姐顾珊怒气冲冲的带着贴身婢女冲进院子里头，一眼就看见正在往屋内走的顾瑶，大声喝道：
“给本小姐站住！”
听见顾珊的声音，顾瑶心里就觉得疲累，不知道大晚上的，这位祖宗又要来干什么？
转过身来问道，“不知大小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你还有脸来问我？”顾珊看见顾瑶那副狐媚样就觉得来气，“今日川哥哥一晚上都对着个破香囊茶饭不思的，你还说不是你搞得鬼！”
李川是吏部尚书的嫡子，也是去岁的新科状元，如今在御史台当差，是顾相和夫人为宝贝女儿千挑万选的好夫婿。
可自从一月前李川偶然见过顾瑶一次，便魂牵梦绕的，一颗心都不在自个儿身上了，这让向来骄傲的顾珊怎么受得了？
顾珊恶狠狠的想着，娘亲说得果然没错，这顾瑶就和她娘一样，长了一幅勾男人的脸，迟早是个祸害，所以才让川哥哥念念不忘！
越想越气人，抬手就要给顾瑶一巴掌。
然后手刚要挥下，便被顾瑶一把抓住，向来柔软可欺的庶妹今日却不再任人打骂，
“大小姐可把自己说的话想清楚了，别无凭无据的就诬陷别人！难道只凭一只香囊就能断定是我不成？这话说给我听就罢了，若是被您的那位李公子听去，怕是要怪姐姐不识大体了！”
顾丞相最近官运不顺，顾珊的这场婚事对他十分重要，因此才会提前定下来。总之这样要紧的关口，是绝对不会允许顾珊这样闹起来的。
至于那李川，顾瑶不喜欢对方那副色欲熏心的样子，多瞧一眼就觉得恶心，也只有顾珊才会将人当个宝贝。
顾瑶的话拿捏住了顾珊的痛处，让向来趾高气扬的顾大小姐吃了个瘪。
“顾瑶你给本小姐记着，无论如何，你都是我顾家最卑贱的人，休想骑到本小姐头上去，若是下次真让我逮着你的错处，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胡乱骂了一通，临走前却还是不解气，看了顾瑶一眼，“本小姐看你最近也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干脆从明儿起就不用让厨房送饭过来了。”
这意思，就是又要断了顾瑶的口粮。
等顾珊总算发够疯走了，顾瑶才上前将院门重新关好。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心想，还好这次赚了不少，不然就真的又要饿上许久了。
***
顾夫人一大早起来，便听见宝贝女儿在房里哭哭啼啼的，一问才知道，竟然又是和府里那个庶女有关。
“真是和她娘一样不安分。”顾夫人想起当初相爷被迷得团团转转的样子，还是觉得心头堵得慌。
还好那狐狸精死得早，不然这家里不知道得变成什么样儿。
顾珊忍不住和娘亲哭诉，“川哥哥只见过那贱人一眼，便魂牵梦绕的，昨个儿还问我，那贱人有没有许配人家，话里话外，似乎是想纳了那个小贱人！”
虽然她知道川哥哥有一点花心，但顾珊是绝对不允许和顾瑶共事一夫的！她顾瑶想都不要想！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顾珊便催促着顾夫人，“娘，要不您赶快将那贱人嫁出去吧，不然以后要是川哥哥再将人瞧见了，你女儿我，可怎么办才好呀！”
“你身为长姐都还没出嫁，她一个庶女怎么能越过你去？这样不符合规矩的。”顾夫人安抚着女儿，“这事儿要从长计议，急不得的。”
顾珊却是巴不得顾瑶早些嫁人才好，免得勾着川哥哥，眼珠一转，干脆说道，“那就让她嫁给别人做妾，这样就不用守这样的规矩了！”
本来就是妾室所生的贱种，合该就是要去做妾的。
“胡说！”顾夫人呵斥女儿，“你父亲最看重面子，哪能将女儿送去做妾，这话你休要再说！”
顾夫人心道，要不是丈夫不许，她早将那庶女送给别人做妾室了，哪里用得着顾珊提醒。
这天夜里，
顾夫人看着身边的顾丞相翻来覆去睡不着，便体贴问道，“老爷是否是有什么烦心事？”
于是便听顾相说道，“这次西北军大胜回来，皇上大大奖赏了一众武将，这朝廷内怕是要变天了。”
他们大齐向来重文轻武，先帝在时尤其如此。可新帝登基这一两年，却想着改变这样的局势，顾相身为文官之首，这些时日来也是惴惴不安。
顾夫人对朝廷之事也是一知半解，只道，“武将而已，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不过莽夫罢了，不值得相爷忧神。”
“希望如你所说吧。”顾相一下子就想起，“就像是世代英烈的谢家，传到这一辈儿就剩下谢千山一个后人，这次在西北却被人在胸前砍了好几刀，听说也是没几日好活了。可惜了，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顾夫人不过后宅夫人，哪里听过如此血腥之事，一时间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隔了好半天，却又听顾相说道，“只是前两天才听李尚书说，皇上一心想让文武两派的官员更加亲密些，这中间多半少不得联姻的法子。
好在珊珊已经许配给李川，不用嫁到武将家里头。你这个做母亲的，多警惕着点儿，让珊珊收敛住脾气，别闹出什么事情。”
顾夫人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忙忙应下来，“珊珊这几日都在家乖巧备嫁，妾身会看好她的。”
叮嘱好家里的事情，顾相才算稍微轻松些，近日朝廷的事情总是将他弄得心神不宁的。到底是累极了，心里一边盘算着文武官员的事情，一边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哪曾想没过几日，礼部的人却给顾相透了消息，说是皇上最近有赐婚的意图，就是不知道要先拿哪家人开刀。
话虽这么说，但顾相身为文官之首，又哪里是能逃得掉的呢！
于是便和未来亲家商议，想将顾珊和李川的婚事尽快提前，赶在皇上的赐婚前将婚事给办了。
只是李家却在关键时刻不顶用，不愿在这个当口触了霉头，只说婚期照旧，都是早就定好的时候，再改日子怕是不吉利。
顾夫人听了消息，也是急得团团转转，“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女儿不会真要嫁给一个莽夫吧，再说万一以后在战场上出了事儿，岂不是要成个寡妇？”
“你听听你都说些什么话，一点当家主母的气度都没有！”顾相被她喊得脑仁疼，“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祈求皇上晚一点下旨了。”
“那岂不就是坐以待毙？”顾夫人是绝对不愿意自己女儿往火坑里跳的，灵机一动，便想着顾府又不是只有一位小姐。
若不是顾夫人提醒，顾相倒也是想不起顾瑶这么一个庶女来，只是到底觉得不稳妥，“文武两派官员联姻，皇上若是知道我拿一个庶女充数，你是嫌我这乌纱帽戴的时间太长吗？”
顾瑶的身份上不了台面，皇上赐婚的圣旨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这边顾夫人一时情急，倒是想起那晚顾相给她提起的那位谢小将军。
一个绝佳的主意从她脑子闪过，顾夫人道，“老爷，让顾瑶顶替皇上赐婚当然不妥，不若我们将顾瑶送到谢府去做个冲喜的良妾，也算是表明态度了。”
“冲喜的良妾？”顾相沉思，思考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是啊。”顾夫人心急地劝说道，“皇上此举无非就是让两派官员亲上加亲，那谢将军是在西北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奄奄一息，正是冲喜的好时候。
顾瑶到底是相爷的亲女儿，放在普通人家也是要做正头夫人的，主动让她去给小将军冲喜做妾，已经是相爷对谢将军的看重了。”
最重要的是，按照规矩，只有让顾瑶嫁去做妾，才能先长姐一步出嫁。
有一说一，顾夫人的法子虽然刁钻，但于理可行，也算是目前最稳妥的法子了。
“谢家也算是武将之首，百年威望了，顾瑶送过去，也不算辱没了。”
顾相心底打定主意，便决定试上一试。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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