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伊》苔上雪

15、第十三章：

　　徐徐的热风卷起地面的尘土，一时间灰尘弥漫，空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燥热。
　　这是“炎原属”过境的征兆。
　　此时一对车队缓缓在主道前行。车队最为显眼的是一株通体冰蓝色的植物。藤条缠绕在准备好的台架上，充满生的魅力。队伍虽称不上庞大，但是也不是一个中型团队可以比拟的，因为这是宫队。宫队对人的要求在精不在多，而且一般看到装备精良、队列整齐、动作一致的中上型队伍，识相的都会绕道而行，根本不会做过多的事为自己找麻烦，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些人压的是贡品。
　　“你们都给我小心点！这可是帆雅国送给我们国主的‘百聚潮’，如果掉了一片叶子，你们就给我到国主面前请罪。”领头的一名骑士呼喝道。
　　一边巡视着队伍一边欣赏着“百聚潮”的美丽。在结界的保护下，冰蓝中带有透色的叶片上保留着少许的露珠，晶莹透亮，这是都么美丽的色彩！队长双手合十满心陶醉的想着。
　　就在这时一条银白色的长条形物体在队长面前掠过，尽管队长已经用手臂护住脸部，但凌厉的旋风依然刮的他脸颊生痛。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冰蓝色的百聚潮只剩下半截梗。
　　聚气，掩面，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百聚潮：年岁有百年的聚潮树。攀附型植株，叶片呈网状，喜阴，生长在寒气较重的沼泽处，有聚集水原属的功能。百聚潮这一类的植物，一旦被移植成功，虽然不可以繁衍，但是也不会枯死，所以它对于炎原属必经的国家，属于珍品，比任何避暑用品都好用。）
　　*
　　下坠中的“白褶”不知怎么的，开始四处摇摆，窜进密林后更是磕磕碰碰的四处冲撞，一时间，碰撞所带来的刺痛让“白褶”嘶鸣声不断。突然“白褶”不知撞上了什么，附加在它身上的“驱守”魂环被震得支离破碎。
　　忽如而来的气流让菲尔和伊萨斯措手不及，差点就被强风卷离“白褶”的背部。要不是菲尔和伊萨斯及时反应过来，还真不知道会掉到什么地方去，只不过伊萨斯抓的是绯亚，而菲尔是一只手抓住伊萨斯一只手攀着“白褶”骨翅和身体的连接处，显得狼狈不堪。
　　不过估计也支持不了多久，先不说他一个人的力量支持着两个人的体重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就说身下“白褶”带来的动荡不定几乎要把他们甩出去。菲尔咬紧牙关，但还是感觉右手的力度一点一点减弱，手指一根根的脱落。
　　“菲尔，你快松手吧，不然你会支持不住的！我们现在离地面不高，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事的！”抱紧身上的绯亚，伊萨斯对抓着他的菲尔大喊。
　　“不行！不会有事，但并不表示不会受伤！”想着还可以撑一会的菲尔突然感觉手上抓住的伊萨斯被一股巨力扯着，然后连带的他也被扯住，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脱离了“白褶”的骨翅。
　　眼看就要头朝下的摔下去，但是一只手迅速穿过大腿把他托起，菲尔只感觉面部撞向一个宽厚的背部，然之后他就看到了地面。伊萨斯的感觉比菲尔更清楚，当他满心焦急的时候，怀里的人突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仰，然后就是菲尔松手，再之后他就踩到了地面。
　　不管是伊萨斯还是菲尔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绯亚松开环住伊萨斯腰的手把菲尔放到地面，他们才惊异的发现，绯亚变了。
　　而且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当初被伊萨斯拿来包裹着绯亚全身的毛毯已经滑落，不知道飞到哪个角落了，看清绯亚的样貌后，他们清晰的感觉到进阶给绯亚所带来的蜕变，让绯亚有了一个质的变化。
　　原本绯亚的脸上还带有少许的稚嫩，现今已荡然无存，变得刚毅俊朗起来，显得更为飘逸，更有魅力。过去只到腰间的墨蓝色长发在这段时间内瞬间飙长，现在已经盖过大腿，而且发质中还夹杂着少许红光，往往第一眼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绯红色的发色，但是当你眨眼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原先的绯红。最最让伊萨斯和菲尔郁闷的是以前还要比他们矮上少许的绯亚，现在突然间高出他们半个头，原本的朴质衣服已经不适合他现在这个羡煞人的修长高挑身形了，显得有点过短，看起来怪别扭的。
　　不过，要说没有变的地方还是有的，那就是没表情的面瘫脸，如今也是和过去一样，一动不动。
　　（伊萨斯和绯亚他们的身高都有一米七多，绯亚相对的矮上少许，而伊萨斯排中间，所有人中，反而是公主菲尔最高，如今一下子飙高的绯亚有一米八多的身高，最矮的人变成伊萨斯。）
　　伊萨斯伸出手抚摸着绯亚脸上残留着的碎片，微微一碰，那些进阶时所留下的碎块纷纷脱落。一边小心翼翼的拍着脸上的白灰一边挽起绯亚额前的刘海，过长的刘海完全盖住了绯亚的左眼，当伊萨斯把它们挑起后才发现，刘海下的瞳孔是宝石般的绯红色，和右边的冰蓝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啊啊啊~~！几日不见，阿亚变得更帅更酷了，这可是丑小鸭变天鹅的真人版，主角还是你饰演，怎么样？有什么感想么？就那么几天，完全变了一个气质，如果你可以把你的呆呆面瘫脸换下来那就更绝了。对了对了对了，小斯换了一个发型哦，变得好可爱的说，你说好不好看啊？】看到的绯亚变化，看来就属刺韵最激动了。
　　经刺韵这么一提，伊萨斯才想到他们在掉下来之前还提过头发的事，手上一僵“你……你不要……听它乱……”反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绯亚的动作打断了。
　　只见绯亚伸出手撩起伊萨斯眼边的零碎短发转着玩，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尽管没有多大的表情反应，伊萨斯还是烧红了双脸，手忙脚乱的拍着绯亚身上的灰转移话题“阿……阿亚，你现在身上都是灰，给我去洗澡！”
　　一听到洗澡，绯亚的手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闭上眼再张开时瞳孔已经瞄向其他地方。
　　我……我要看看小白（白褶）的伤势。一只手握拳锤在另一只手上，做出突然想到什么东西的动作，绯亚感觉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然后打算转身走人。
　　比绯亚反应更快的是伊萨斯的手，一把扯住绯亚的衣领“你想去那？如果你想说要观察一下那只‘白褶’的话，你大可放心，我估计它只是因为长期飞行而导致脱力才会冲天空滑下来的。休息个一两天就好了，而你呢，给我去洗澡————！！！”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拖着绯亚找水源去了。
　　“哎~！”被无视得彻底的某人大叹了了一口气“有了情人就忘记了朋友，而且忘得那么彻底！忘恩负义的最高境界啊。”
　　“不过没关系！我也有美人在怀。所谓久别胜新婚，看在你们那么久没见面的份上，我原谅你们。”说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环顾了森林四周，菲尔发现有很多的植物都是他过去没看过的，好奇心顿起，想到在一定距离内他可以找到绯亚他们，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然后就嘀咕着“我这个大灯泡该何去何从……”的话一蹦一跳的探险去了。
　　而另一边……
　　突然感到一阵寒气在背部掠过导致克莱尔特冷战不已。
　　“怎么了？”一边的人发现克莱尔特脸色似乎不太好“克莱，最近你都是怎么了？脸色苍白不说，而且精神不集中。”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笑了笑摇头，有礼的回绝了对方的好意。
　　“不要把骑士的礼仪用到我的身上，怪不舒服的。不想笑就不要笑了，难看死了。”
　　“抱歉，你知道的，我习惯了。”再次笑起来已经带有一丝苦涩。
　　自从在地下黑市回到酌玖国后，克莱尔特总是心不在焉，当时他虽然晕过去了，但是后来好像有人特意把他隐藏起来了，所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如果事情就这样一了百了，或许他就不会这样思绪混乱了。
　　他从地下黑市回来后，在一天他更换骑士服的时候发现身上多了一道纹身，但是第二天去看的时候却不见了，那天起他就感觉怪怪的了，直到有一次同期的见习骑士说他项部有纹身后，他才知道，原来那个纹身不是不见了，而是换了一个地方罢了。
　　他昏迷的那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总是有一种感觉，预示着不祥。
　　*
　　“记住了，一会下去的时候抓住我就是了，如果真的害怕就闭上眼睛。”伊萨斯小声的安慰道。
　　每次一想第一次知道绯亚所谓的洗澡方式他就来气。绯亚的所谓洗澡方式只不过是往水里一泡，让自己全身湿透，然后站起来，再到岸上吹干。整个过程沾水的时间不过一分钟不到，这算哪门子的洗澡啊？！不过气归气，但是后来听刺韵讲起绯亚这种情况可能是怕水的缘故，他才知道强悍如绯亚这种变态也是有弱点的。
　　想到这里，伊萨斯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好像就是摔进水里的，不过由于当时的情况危急不说，他们还没有认识，所以也没有过多的注意绯亚的表情，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绯亚好像从头到尾都一直抱着他，直到上了岸才有反应的。后来他们也就只有一次在水边洗澡，然后他就发现问题了，可是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把他搞得团团转，让他一时间给忘了。
　　绯亚脱下身上的黑色长袍时，里面一层的衣袍已经破烂不堪，若有若无的露出里面一层红褐色肌肤，褪下上身的衣服时，伊萨斯才发现原先看到的红褐色其实是一个纹符，在心脏处能清晰的看到一个绯红的“绯”字符号，然后以这个字为中心，散发出似火似腾的条形纹符，但只覆盖在左手臂、背部和胸口少部分地方。似乎有纹符的地方，都是衣服毁坏的地方。
　　这大概是残留下来的“圣痕”。
　　“世人都说带有绯字的人不一定是袁伢族，但是袁伢族的人一定带有绯字，原来那是种族图腾。”说完拉着绯亚走向湖边“听话啊亚亚，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下来了。如果不把身上的‘进阶痕’洗掉会一直残留在身上的，那是排泄出来的负面原属，以后会留下隐患的。”
　　【那么严重？】刺韵觉得亚亚的这种情况类似于恐高症，其实这种症状大多数来自于心理的症状，它过去有一位老师就是有恐高症，当时老师就说了，其实他以前没有恐高症的，但是后来有了小孩就开始怕高，害怕他的孩子走在高处的边缘，久而久之他也开始有恐高症。这就是一种心理症状，表示绯亚的过去有什么和水有关的心理阴影。
　　【阿亚，你觉得水怎么恐怖法啊？】
　　恐怖法？正在一点一点往深处挪移的绯亚被这么一问，仔细的回想着那次掉入急湍水流里的感觉，当时的他只感觉到四周好黑，好黑，总感觉四面八方都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在注视着他，总想着要把他撕碎，然后会无法呼吸，窒息……
　　当他们走到水深到绯亚腰际的地方，绯亚突然不动了，就像炸了毛的小猫全身都被惊得一颤，然后把伊萨斯抱得紧紧的。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就停在这里。”然后扯着绯亚的一只手就这水清洗着手腕上的块状晶体。
　　“阿亚，你的肤色又变白了，着是为什么呢？”洗掉了一快地方后，里面米白色的肤色和以前蜜色的肌肤差之甚远“不是说袁伢族的肤色都是黑褐色的吗？”
　　看了眼紧抿着唇瓣的绯亚，估计是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从颤动着的睫毛就可以看出绯亚的不安，就连抓着他衣服的手也是带有微颤，看着这样的绯亚，伊萨斯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平时都看不到这样的绯亚。
　　“好了，把另一只手给我。”就连伊萨斯都没发现他自己的声音比平常柔和里好几倍。
　　洗完双手后，伊萨斯看着绯亚不但长而且多的头发，只要他转一个角度看就会在第一眼觉得那是红发，这是怎么了？摇了摇头撩起绯亚的头发，往绯亚背部泼了少许的水。
　　突然绯亚轻哼了一声跳了起来。还在和恐惧争斗的绯亚突然觉得背部一麻，就像被电流过过的感觉让绯亚一惊一乍的。
　　“怎么了？”像是想到什么的伊萨斯小声嘀咕：“我有听过圣痕很敏感，不会是真的把。”
　　【那是什么？】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伊萨斯一跳。
　　“什么什么？”疑惑的问着刺韵。
　　【就是阿亚耳后一片红色的东西，刚刚你撩起头发的时候看到的。】
　　耳后？挽起绯亚的头发，一片红色映入眼帘。在绯亚耳后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绯红色晶石，一直蔓延到项部的大动脉处。
　　拉着绯亚到浅水区，伊萨斯郑重其事的问道：“阿亚，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么？”
　　不知道。轻微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知道，歪着头的注视着伊萨斯并在心里问道：怎么了？
　　【那是什么啊？好漂亮的红钻。但是为什么会长在阿亚的身上的？】
　　“我想，绯亚身上流有一半晶族的血统，而且血统还很纯正。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绯亚的肤色会越来越白了，晶族的肤色都是白得近乎透明，和旗秂一族差不多，都是珍惜种族，虽然没有珍惜到三大种族的地步，但是晶族不像旗秂一族，他们有强大的力量做后盾，因为身上的晶块会提高他们吸收原属的速度，所以比一般人有天赋，他们一般都是好的术士和法师。可是我都没有见阿亚用过原属有关的技能。”貌似都是用蛮力，再不然就是袁伢族的潜行。
　　那是什么？
　　“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看到绯亚满脸的疑惑，估计某个万恶的人是没有教过绯亚任何东西。
　　“我们还是继续清洗吧。”拉着绯亚坐在湖边，拿起绯亚的衣服酥了水慢慢的在绯亚背部擦着，鉴于绯亚敏感的皮肤，他也只能慢慢的擦了。
　　“嗨~！”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一个声音打破这片安详和宁静的气氛。
　　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菲尔手上抓着一大把五颜六色的植物：“怎么还没弄好啊？太慢了，太慢了。如果是我，那么多的时间，什么都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