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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舒洋总是避免去想自己在这座城市和某个曾经相熟的人见面的场景。如果人生是一本小说,他想,他最先见到的应该会是两个人,第一个是卫哲川,第二个是方威。可是,生活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它的出其不意。
      舒洋第一个见到的,竟然是程邺。
      程邺似乎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依旧穿着得体,姿态清高,目光中透着疏远。
      “一起喝一杯。”程邺发出算不的热情的邀请,口气依旧不容拒绝。
      舒洋想,他也许永远学不会拒绝这样的人。

      舒大宝正在数着方糖,脑袋一歪一歪的。舒洋搅着咖啡,看着咖啡杯里的缓缓流动的漩涡。
      “你变了很多。”
      “是吗?”舒洋笑了一下,目光依旧停在咖啡杯里。
      “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不过你也挺厉害的,能把我们全都耍了。”程邺说,音色动听,虽然说着让人高兴不起来的话,“当然,这也不算件坏事。”
      舒洋没有说话,他现在更习惯沉默地当个聆听者。
      “你还没让卫哲川找到你吧。”程邺说,然后笑了出来,“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毕竟这样一个背叛爱人忠诚和信任的男人,实在不配得到原谅。”
      舒洋像是并没有把他说的话听进心里,面上淡淡笑了笑,算是回应。

      程邺觉得无趣,耸了一下肩,“好吧,老实告诉你好了,我跟你一样,也有三年没见着卫哲川了。”
      舒洋有点讶然地抬起头,程邺喝了口咖啡,姿态优雅,“上过床不代表就要在一起。”程邺说这句话的时候,留意着舒洋的表情,结果让他失望,舒洋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也还不至于为个心里没我的男人苦等三五年,我现在已经结婚了。”
      舒洋视线看过去,程邺的无名指上果然戴着一枚铂金的戒指,戒指在咖啡厅柔和的灯光下闪着令人炫目的光。舒洋一时恍惚,当初信誓旦旦给他下“战书”要他做好心理准备的程邺,竟然结婚了。
      舒洋从没怀疑过程邺对卫哲川的感情,从某方面说,他们是同样的人,所以舒洋不认为自己会会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意,所以舒洋那句“恭喜你”说的很干涩。
      程邺不明意味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说:“没什么值得恭喜的,这是我应得的,他既然要我的人,就得负担起我的一辈子。”
      舒洋垂下眼帘,忽然有点同情程邺,他从程邺的眼睛里看到了许多,唯独没有幸福。

      直到程邺走出咖啡厅,姿态依旧那样挺拔,目光也重新变成高傲中透着一点轻挑。
      舒洋承认,这样的程邺,身上流露出的魅力,恐怕是他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他甚至想,也许程邺告诉他“我和卫哲川在一起了”,他也许会轻松些。
      “得意吧,卫哲川到现在还没忘了你,你露个脸,你们就可以破镜重圆,双宿双飞了,简直比神话还美丽。”
      程邺临走的那句话回荡在舒洋的耳间,几乎让他动摇。
      他该得意吗?如果伤的千疮百孔,只为换取得意两个字,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这天,像往常一样,舒洋送大宝去了幼儿园,回去的路上买了些蔬菜还有一条鲫鱼,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进了一条巷子。巷子头顶的天空被密集的建筑群挤成狭窄的一条,纵横交错的电线还有裸l在外的排水管与脚下散发着腐臭气味的下水管道交相辉映。
      舒洋在一栋平房前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然后沿着锈迹斑斑的铁楼梯走上去。
      “在吗?”舒洋敲了两下门。
      没一会,门开了,“是舒洋吗?”
      “就知道你还没起。”舒洋走进去,把菜放下,然后拉开遮的严严实实的窗帘,一瞬间,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涌进来了,九点半的太阳,闪亮亮的非常刺眼。

      齐尧呵欠连天,“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别来了吗?”又躺回床上。
      “少撵我,再过两天你就是想让我来也得看我有没有时间了。”舒洋把包菜一瓣瓣剥下来。
      “找到工作了?”
      “嗯,是一家酒店,上午九点上班,正好够送大宝上学,不过之后就没空来你这儿了,晚上六点下班,来不及接大宝,就麻烦你替我接一下,我晚上还有个兼职,估计十点过来接他。”
      “还真是劳碌命。”
      “没办法啊。”舒洋笑了一下,“现在房价涨成这样,就算现在不买房,以后总得买,总不能一辈子租别人的房子住吧,大宝一天天长大,再过不久就要念小学了,然后中学高中大学,没有个稳定的环境怎么行?”
      “你说的‘不久’至少还有三年吧,有必要这么急?”
      “早点做准备总没错,免得要用钱的时候手忙脚乱,我在这里又不认识人,恐怕连个借钱的人都找不到。”
      齐尧好半天没说话,舒洋切完菜,回头看他,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齐尧睡的很不稳,舒洋做好饭过去喊他起床,伸手一摸,却是满手的虚汗,又冰又凉。

      外边的吵杂让齐尧睡不下去了,他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间不算陌生的房间,虽然面积不大,但打扫的很干净。他想起在他房租到期的那天,他就已经搬到舒洋这儿了。
      窗帘被风吹起来,露出窗台的一盆盆栽,干净的阳光洒进来,叶片和花朵都被浇灌得生气勃勃。
      齐尧起身往窗外看,看到楼下几个人为一个车位争吵不休,两方人都叫嚣着要找人教训对方。齐尧关上窗,拉上窗帘,他依旧觉得困。
      阳台上泡着一大盆衣服,舒大宝蹲在地上,正玩着洁白的肥皂泡,他把肥皂泡放在手上然后举起来,泡泡遇见阳光,立马变成五颜六色的,非常好看,舒大宝看着咯咯笑起来。
      厨房的锅里正炖着鸡汤,没盖严的锅盖里蹿出带着香菇和笋鲜味的热气,舒洋提着一个茶炊,正把烧开的热水冲进热水瓶。

      “齐尧,太阳都晒屁股了。”舒洋坐在床边,腿上叠着刚收下来的衣服,有他自己的,有舒大宝的,也有从齐尧身上扒下来洗晒干净的。
      齐尧模糊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再一会。”
      看来是听到了。
      “大宝,洗手准备吃饭了。”舒洋又朝阳台喊。
      这些几乎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喊吃饭,喊洗脚,喊睡觉,喊了一个还得喊另一个。
      齐尧在舒洋喊他的是偶就已经睁开了眼,只是身上确实不太舒服,眼睛看的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一个坐在床边的身影,他甚至没有立即辨别出舒洋的身份,只觉得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也坐在床边这样喊过自己,好像声音有点不一样,语气也有点不一样。
      齐尧下意识地把手臂伸过去,圈住了舒洋的腰。

      舒洋说不上惊讶,但是这样的亲昵又的确太过久违,思绪一时飘忽,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到舒大宝跑进来指着他们好奇地问:“叔叔为什么要抱哥哥啊?”
      齐尧睁开眼,看了舒洋一会,把手收进被子,“冷死了,舒洋,帮我拿件衣服。”
      “白色那件?”舒洋站起来把叠好的衣服抱进衣橱,然后给齐尧翻找衣服。
      齐尧掀被子下床,舒大宝大叫:“哇,叔叔没穿衣服,小j鸡都露出来啦,羞羞脸,羞羞脸。”
      “大宝。”舒洋哭笑不得,然后跟齐尧说:“我不是把短裤放被子里了吗,好歹在里边穿里再下来。”
      齐尧没什么表情,低头拎着裤子,“屋里又没女人,有什么区别。”
      舒洋无奈,“穿了出来吃饭吧。”

      齐尧按月去医院做检查,不过这也是在舒洋的反复提醒和催促下进行的,用舒大宝的话说,齐尧是个大大大大大懒鬼,凡事舒洋不提醒他几次,他就装不知道,得过且过。
      舒洋一大早起来,打扫房间洗衣烧饭,然后给舒大宝穿衣,送他上幼儿园,之后就去上班。他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洗衣厂工作,洗衣厂里都是中年人,很少有他这样年轻的小伙子,不过舒洋看中的是里边的待遇,虽然是按天算,不过能管两顿饭,伙食不错。
      舒洋总把晚饭打包带回去给舒大宝当夜宵,如果舒大宝睡着了,就留给齐尧,而饭后点心的水果或酸奶就留到第二天早上给舒大宝路上吃,小孩子这个时候很需要营养。
      齐尧没稳定工作,他的唯一收入就是卖游戏里的道具,所以这导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电脑前打网游,有时候一上就是整个通宵。舒洋说了他几次,他不听,直到舒洋气的没法子,把网线拔了,齐尧跟他吵了几句,两人冷战了几天,齐尧又继续没日没夜地坐在电脑前,只是每天睡一两个小时延长到三四个小时。

      “哥哥,叔叔流血啦。”舒大宝发现不得了的大事,在屋子里东窜西窜,恨不得喊的全世界都知道。
      舒洋跑出来,急忙问:“怎么回事?”
      齐尧还没说话,舒大宝就抓着他的衣服急吼吼地抢着说:“叔叔拿大刀把手指切断了,好大好深的口子,流了好多血,好吓人!”
      “一会断了,一会口子,那到底断是没断啊?”齐尧把嘴里烟吐掉,对舒洋说:“没事,被灶台下边的铁片划了一下。”
      舒洋拿了纸巾过来帮他止血,齐尧把他推开,“不用,别在这儿碍事行不行?跟你说了没事。”
      “把手给我。”舒洋没好气地说,一把抓过他的手。
      齐尧抓着他的衣服把他搡了出去,“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少管闲事。”

      “你干嘛推我哥哥。”舒大宝腰一弯,跟头小牯牛一样冲过去,一头撞在齐尧肚子上。
      舒洋把舒大宝拉过来,然后跟齐尧说:“我去给你拿创可贴。”
      房间里,舒大宝还气哼哼的,然后呸了几口。舒洋翻着抽屉,“大宝,看到创可贴没?上回买的,应该还剩几张。”
      “哥哥,我嘴里出血了。”舒大宝说。
      舒洋一惊,赶紧拉着他到窗口,“张嘴我看看。”
      舒大宝的舌尖冒着点血丝,舒洋吁了口气,“自己咬的吧?”
      舒大宝指着自己的头,“我刚在撞的太用力了,牙齿就咬到舌头了。”
      舒洋瞪他一眼,给他揉揉头,吹吹舌头,然后拉着他很严肃地说:“大宝,以后记住,齐尧哥哥如果流血了,你一定要告诉我,自己不能过去,知不知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舒洋说。
      “不为什么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舒洋给齐尧拿了创可贴,齐尧的伤口果然不深,很快血就止住了。齐尧坐在沙发上,舒洋坐在一边收拾着药箱。
      “刚才对不起。”齐尧说,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道歉者该有的表情。
      舒洋合上药箱,叹了一声,“我没放心上。”
      “我想了一下,我还是搬出去的好,你知道我得的什么病,每天磕磕碰碰流点血,指不定哪天……”
      “你可以睡酒店,那里条件好,一晚一千五,有人帮你打扫有人给你送三餐,有桑拿也有健身房,就是没人管你,你就是有什么事,不到交房时间也不会有人发现。”
      看舒洋拿着药箱进了屋,齐尧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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