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文礼

25、24th 混沌事件

　　再次来到墓园时，深红大吃一惊，以为折月在网络中迷了路，带自己走错了地方。
　　[有那么惊讶嘛？就是把外观改造了下嘛。]折月走在大街上兴奋地说，[不过还真是我的理想王国啊，前辈果然了解我~]
　　[外观改造？这根本就是摧毁重建了好不好！以前那个荒凉的古代小镇和现在这个童话主题的游乐园存在任何共通的地方吗？！]
　　[当然，不还是网络幽灵的集会场嘛？]
　　[……]

　　自从被折月困在网络中之后，已经过了三个星期。第一道打破字符牢笼的关卡很容易就脱身，只花了差不多10个星际时。当然，迦若能感觉出折月并没有在第一道关卡上下多大的功夫，所以这所谓的第一道关卡也只不过是折月的一个游戏前的热身活动吧。
　　进入墓园追踪玩具熊小爱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在于改建墓园的巨大工程量。小爱每次提出一个建筑的改建方案，总共要改建100处建筑才算完成对墓园小镇的改造。然而这100个方案却是从庞大的方案库中随机抽取，所以建筑风格都并不一样，自然也就达不到小爱的要求。所以要首先改变抽取方案的方式与随机几率等问题。在这上面花了三天时间，改变了小爱的方案库抽取方式，之后才是正式开始改建墓园。这个工作进行了整整10天。
　　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墓园的外观被建成了一个童话主题的游乐园，玩具熊小爱终于满意地消失，通往外围的道具也随之打开。接下来的问题是从过滤出来的500多个坟墓中找到折月。开启一座坟墓，就是要突破设置该坟墓的网络幽灵所做防火墙。作为网络幽灵与现实世界的中间人，折月当初向网络幽灵们提出让他们尽各自所能分别做出防火墙时便得到了幽灵们的积极回应。当然折月本人做的防火墙就不可能像第一道字符牢笼关卡那样简单了。
　　已经进入了游戏的最后一周，也是自己从约格政界消失的最后期限。然而迦若却只突破了十几个坟墓。照这样的效率进行下去的话，一周后肯定不能离开网络，约格和罗兰伽洛斯也会乱成一片。
　　[哎呀，貌似进展不太顺利的样子哦~]
　　回过头去，折月笑嘻嘻的脸孔满满地占据了视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迦若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几步。
　　[前辈，这个样子是不行的哦~稍稍拿出点干劲来嘛~]
　　迦若厌恶地别过头去，却发现折月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那个人的相貌迦若并不认识，然而他走路的姿势却让人觉得十分熟悉。迦若不禁多看了那个人几眼，没想到被一脸不满的折月跳出来挡住了视线。
　　[前辈花心！不准盯着我以外的人看超过10秒！]
　　迦若无语，却也不想理会这个把自己困住的元凶，转身准备进行下一个坟墓的破解。
　　[一想到前辈这么努力是为了早点回到约格去继续当什么自由党的政客就觉得很不爽！]折月大声在他背后吵嚷着，[我是为了让前辈永远从政治与家族的束缚中解脱才设置这个游戏的啊！]
　　[你觉得你能把我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当然不！我也不会做那样的事，否则不就只是把前辈从一个牢笼关到另一个牢笼而已吗？！]
　　[那么，即使不能在一周内破解，我终有一天也会离开这里的。]
　　[可是你再也回不了约格和罗兰伽洛斯了！]
　　[折月，我还能回巴比洛克。]
　　折月摇摇头，[没这么简单的，前辈。按照你现在的速度，当然，迟早能把网络幽灵们的坟墓全部排除掉。不过呢，除了我自己的坟墓是我亲自设置的以外，还有另外五个网络幽灵的坟墓的防火墙由我设计，而不是它们自己设计的哦。]
　　[那也不过是把最高难度的防火墙变成六份而已。只要其中一个得到破解，也就能从中找到规律，其他五个也并不是难事。]
　　[太天真啦，前辈！]折月说，[我先提前告诉你吧，免得你在这些垃圾防火墙上浪费时间。我做的那六个防火墙呢，全部都是用的混沌程序哦！]
　　迦若睁大了眼睛，心脏似乎被一只巨大的手狠狠地捏了起来。
　　[看来你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吧？]折月高兴地笑着，[前辈现在一定很恨我吧？但是这都是为了前辈着想哦！前辈在约格和罗兰伽洛斯并不快乐不是吗？我能让前辈得到永远的自由！]
　　[……你以为……你以为你又懂我多少？]浅草绿的眼睛中卷起阴霾，[你只不过是……不过是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罢了！]
　　[前辈……]折月被突然变得阴暗的迦若吓了一跳，刚才还显得理直气壮的声音现在弱了不少，[前辈在想明白之后，一定……一定能理解我的苦心的！]
　　[好了，]一直沉默着的深红走过来拉住了折月，[没看到人家生气了吗？真是的，你能有什么苦心啊……]
　　[我……我……]
　　[我可没时间陪你玩，先把正事办了！]
　　说着，深红拎着折月的衣领把他拖走，只留下迦若在原地低着头。

　　混沌程序，要从混沌事件说起。混沌事件，要从迦若说起。迦若，要从罗兰伽洛斯说起。
　　从巴比洛克毕业之前，迦若便已经成为了约格自由党的内定参事。
　　罗兰伽洛斯家族将自己的族人安排到各个领域，是自远古时期便流传下来的习惯。那个时候，身为掌管天文知识的祭祀一族，罗兰伽洛斯家族身上担负着国家的命运。为了更精准地掌握国家的情况，以便为君主做出最好的参考，罗兰伽洛斯家族便把自己的族人送到各个行业与地区，作为君主的眼线。久而久之，手握重权的罗兰伽洛斯家族的体系渐渐地变得庞大，尽管历史上的君主对罗兰伽洛斯家族进行过数次清剿，然而在国家乃至整个星系都根深蒂固的罗兰伽洛斯家族却有着比君主更广阔的影响力，甚至连下一任君主的挑选都可以说是他们一手造成。
　　随着时代的变迁，罗兰伽洛斯家族渐渐地从台前走到了幕后。他们放弃了表面上的高官厚禄，使全族从政治中心退出，只在王室留下一位作为质子的族人。然而隐藏到了幕后的罗兰伽洛斯家族却开始掌握了更大的权力，质子也不再是王室威胁罗兰伽洛斯的棋子，而是罗兰伽洛斯向王室传达思想的渠道。
　　到了星际联盟时代，罗兰伽洛斯族人的分布更加广阔，从而成为一个几乎独立于爱斯兰德星系以外的另一个势力。然而正如极盛必衰的爱斯兰德帝国一样，随着精神大灾难的来临，罗兰伽洛斯家族不得不全族迁居，离开帝国的坟场，来到约格星系开始新的生活。
　　这之后，罗兰伽洛斯又开始了对政治中心的浸透。要使家族恢复至帝国时代的强盛，必需掌握住约格的政治动向。自由党由此诞生，成为罗兰伽洛斯驻守在约格政界的工具。而迦若便是罗兰伽洛斯家族挑选出的守护这个工具的人选。
　　罗兰伽洛斯的宗主想要将此代最优秀的迦若培养成一个完美的政客，然而迦若的特长却在不知不觉间转向了电脑方面。这是迦若的导师艾德的自由教育所带来的结果，迦若十分感谢他的导师对他的理解与体谅，然而这个结果却并不为罗兰伽洛斯所接受。迦若的人生道路早就已被铺好，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必需走上这条路——尤其是在成为绯的监护人以后。
　　只要附有罗兰伽洛斯这个姓氏，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要表现得如同宗主与长老所训诫的那样：永远优雅、永远得体。就像是一个展示给世界观赏的人偶，不能有丝毫差错。学生时代在巴比洛克，有疼爱他的导师艾德的庇护，迦若还能在休息日与网络上的朋友一起玩乐，甚至多次改装进入约格黑街。
　　自由的生活往往如此短暂，迦若最终还是被推向了约格政治中心。一直被封锁的意志终于暴发，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冲动，然而仅此一次，就足够使他的名字被印刻于世界。
　　混沌数学早已得到深入研究，早期便已应用到了星际计算机体系。当时的人们认为已经解开了混沌数学的迷团，然而在接下来的三次科技爆炸之后，却完全推翻了之前关于混沌数学的几条重要公理。混沌数学的不可预测性再次暴露到人类面前，应用到计算机中的混沌定理使星际系统一片混乱。从那时起，混沌数学定律被彻底排除在星际星脑之外，成为巴比洛克的冷门学科。
　　迦若在无意之间接触了混沌数学。只是偶然走错了教室，听了一堂关于混沌数学的课，便被这门学科所吸引。然而迦若并不是数学家，他所关注的也并非解开混沌数学公理迷团的课题。他只是在改良自己的电脑程序时，加入了混沌数学定律。
　　在数学系的人眼中，迦若的混沌数学理论知识只处于基层水平。将混沌数学定律加入电脑程序时的迦若，甚至都没有去了解百年前的混沌星际电脑的理论。他只是认为这样做能带来更大的效率，于是，混沌程序便从一个几乎根本谈不上懂混沌数学与星际电脑的人手中诞生了。
　　混沌程序并没有给迦若的网络生活带来多大的效率与作用，因为他很快发现由于自己的理论差距问题，混沌程序中似乎有着他所不能理解的隐患。于是，就在混沌程序诞生后没多久，并且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这个恶魔程序便被它的主人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里。
　　唯一的一次与宗主的争吵是引发整个事件的导火线。想要为自己的人生做唯一一次抗争，却在拥有绝对权力的宗主手中落败。处于绝望状态的迦若的精神几乎就快崩溃，而此时，担心主人的状态会引起精神力暴发的女仆比蒂，向宗主要来了罗兰伽洛斯新开发的精神抑制剂，强行为迦若注射了药物。
　　药物的作用使迦若的精神冷却下来，然而新开发的药物那不为人知的副作用却也同时进驻了迦若的内心。这种药物是专门为了抑制精神力等级达到A+以上的人而制，也可以说是专门为了绯一个人做出来的特别的药物。它强大的抑制功效能很好地隐藏A+等级以上的人的精神力，从而使绯的力量不会被精神鉴定局发觉而被带上联邦的银环，只为罗兰伽洛斯保留下来。
　　当这种药物用到了A级以下的人身上时，会在一段时间内造成精神力暂失的情况。当然，药效过去后，精神力很快便会恢复，所以比蒂与宗主为了使迦若不会因精神力暴发而死亡，几乎是立即便动用了这个药物。
　　然而在药效持续的那段时间，除了精神力暂失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在以前的研究中没有被发现的副作用。它直接作用于人类的心理，使人在药效期间变得异常理智与忠于本我。给迦若用的药剂剂量极小，药效只能持续十个星际日。然而对于改变人类的心理来说，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十个星际日，对于混沌事件来说，才刚刚开始。
　　因药物的作用而产生心理变化的迦若不再反抗宗主，而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觉入了安静的睡眠。看到主人的情况，比蒂也放下心来，在迦若睡着以后，便安心地离开了主人的房间。
　　不过迦若却并没有睡着，他只是装出睡觉的样子，其实却是在安静地考虑着为他被毁去的人生的复仇。越是理智的犯罪，便越是疯狂。迦若在极端理智的状态下突然看到了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混沌程序中不自然的地方，于是，复仇开始了。
　　他只花了几分钟来修改几乎被自己遗忘的混沌程序，然后就这样将它放逐到了星际网络之中。当监视他的人发现他突然的行动，并通知比蒂迅速回到迦若的房间查看时，混沌事件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