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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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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耕山夏日的暮色总是浓的恰似离别人眼中的血。
更漏匆匆,片刻不忍留。晓芙已不记起这是第几次翻转更漏了,而那个她一心盼着醒来的人却如此任性着不愿醒来。
邻家唤儿的声音惊醒了失神的她,令她眼前的视线又清晰起来。“不悔……”晓芙想起已有好一会儿没见到这孩子了,便不由得张口呼唤。平日这个时刻不悔早就嚷嚷着要吃饭了,怎得今日不见了踪影?
她心头一紧推开不悔的房门,只见她彩纸鸢、连环锁还在桌上,人却不知跑向了何处。“莫不是在……杨逍……”晓芙刹那心海翻涌,担心的事终还是来了。自那日杨逍自伤昏倒,晓芙便将他安置在了旧日住过的偏僻村屋里,虽三不五时的去照料他的伤势,但都是瞒着女儿,更躲过邻居,生怕寻仇滋事者在这不当的时刻出现。
难道这隐秘的举动被女儿发觉?晓芙片刻不敢迟疑来到旧屋,只见门上的锁已被人打开,正欲径直进屋,却还是不安的在门口停了下来。
“你是谁?”不悔蹲在地上,小小的一个仰头充满好奇的问向那个刚刚苏醒的男子,眸中熠熠闪烁着至纯至善的流波。杨逍抚着自己的胸口吃力的坐起,看着这个面如满月的孩子心底竟起了一丝调皮,“我是妖怪,专吃人肉的妖怪。”岂料不悔竟不被他吓住,反倒问“那你平日是吃坏人多,还是吃好人多?”杨逍惊讶于这孩子面无惧色,反到问出个这么个问题来,心中暗暗喜欢起这孩子来,促狭道:“吃坏人多如何,吃好人多又如何,还不是妖?” 没想到小不悔竟也煞有介事起来,一本正色道:“娘说惩治坏人的是正义之士,那吃坏人的妖也就是正义之妖了,当然不同。叔叔你是吃坏人的妖吧?”听罢,杨逍不禁玩味的笑起来,“你这小鬼倒挺对我胃口,看事不随俗,好得紧,好得紧。”,边说边伸手招不悔来到自己床边,继续问道“小鬼,我问你,你可认识一个姓纪的姑姑,知道她在哪里吗?”不悔靠坐在杨逍的床帏边,眼睛滴溜溜的瞧来转去,审视着这个憔悴却俊美的男子,“我不认识姓纪的姑姑,你找她做甚么,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妈妈。”
杨逍眉头一蹙,“那你妈妈是谁?”
“我妈妈就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话说到此,不悔的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我饿了,我要回去了,妖怪叔叔,你乖乖的不要走,我明天再来找你玩。”话声未落不悔便跳下了床,急匆匆的跑出门去,留下满腹狐疑的杨逍,怔怔的看着她消失的背影。
晓芙见不悔冲出来,忙躲到了一边。这孩子走的这样急,连门都忘记了锁。晓芙望着孩子跑远的背影,心下怅然,“孩子,你可知道这个被你称作妖怪叔叔的人就是你的父亲,可我该怎么和你说,又该怎么和他说呢……”
晓芙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终是迈进了那扇门。
“ 晓芙……”杨逍见晓芙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惊喜的呼唤出来。
而晓芙却不似他一样激动,径直走到屋内的竹窗边,伸手开窗,冷冷应道“杨左使,你现在还只是半条命的身子,逞能坐起来,只会给你我徒增麻烦……”
“你……”杨逍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还是他那个心心念念的丫头吗,怎地变得如此绝情。这失望让杨逍的胸口又痛了起来,肺叶收缩,一口鲜血竟从喉中喷涌出来。晓芙万没料到如此,急忙慌乱地拿出锦帕,奔到杨逍身边,为他接止鲜血。杨逍见晓芙张皇失措的样子,刚才的失望荡然无存。他爱怜的望着晓芙为他擦去嘴上、身上的血污,不觉中一丝笑意竟绽放出来。
这细微的动作瞬间被晓芙察觉,她不禁脸颊涨红,正转身逃开,却被杨逍一把拉住了手臂。“傻丫头,这样子很累吧,你的伪装已经让我遍体鳞伤,而你的心呢,是否真的可以这么心安理得?”杨逍凄然的问道。
晓芙强忍住眼中的泪,慢慢转头望向这个为她遍体鳞伤的男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强做精神地说:“你昏睡了许多天,腹中已经很空了,我去做些稀饭给你……”说罢,便拂下杨逍紧握住自己的手。
杨逍看着晓芙走出村屋头也不回,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吃力的躺下,任后脑重重地摔在瓦枕上,压抑地情绪,阻隔着他的呼吸,令他喘不上气来。
屋外,昏黄的暮色早已沉寂在了烟蓝的夜色里,而屋内,却有一个人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单包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