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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一章 ...

  •   乌大是个爽直的人,见不得朋友受苦,在我这边要不到声援又劝不动阿木,便想了个招儿——也跳下马车要与阿木一起用走的,而且下马车前话还说的很大声,生怕我听不见他下马车似的。
      我坐在马车里,耳中听着乌大的独角戏,唇角微起。心里明白他是希望不论我与阿木之间发生了什么,我能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了阿木。但若是阿木此时为了让乌大上马车而开口求我劝乌大,说不定我会顺杆儿假意给乌大面子,也饶了他。但阿木仍是一言不发,即没有开口劝乌大,也没有开口求我的意思,我更是气恼,索性也不理乌大,就让他们俩兄弟俩走个够。
      谁让他们愿意来着!

      下车后的乌大变得安静了,而阿木自始至冬就几乎没说过话,四下里除了马蹄的踢踏声和车轮的咕噜声再没了其他。我裹着厚厚的被子靠坐在仍很凌乱的包裹上,脑中沉重却又异常的平静,完全提不起力气想任何事情或做任何思考。随着马车的晃动,微寒中眼皮缓缓下垂,渐渐有些昏昏欲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再睁眼时,马车竟已停了下来。我舒展四肢,感觉不论是身体还是头脑都比早上要轻了许多,便将被子拉开,想要下车走走。我伸手去接车帘,车帘去抢先被从外面拉开了,是阿木。
      “小姐,您醒了。”再次相见,许是觉得愧疚,阿木在面对我时总是多了几分小心,少了几分亲近。眼下又多了早上的话,阿木更是谨慎起来,此时就连说话都不敢直视我的目光,那样子让我看了更觉得扎得慌。火中心中起,我真想上去踹他一脚。可又一想,我凭什么啊?!他本就只想作一名尽职尽责的仆人,他这样对我也是守本分,我又有什么可挑剔的。
      突然发觉自己连挑毛病都没了资格,瞬间便去了火换上了悲。我委曲的斗了斗唇,一把将门帘从他手中扯下,又坐回到了马车里,不想看他。

      “怎么了?她醒了吗?”车外传来了乌大的声音,车帘又被人拉住。
      “乌大……”阿木好像想要试图阻止乌大打开门帘,全没来得及,车帘又被掀开了。
      “啊……”乌大被我扔出去的一只鞋打中了。“干嘛?干嘛扔东西打我?”

      我知道自己的火来得无名,乌大更是无辜。而且扔过东西砸过人也就算发泄过了,心情也就没那么随闷了。听着乌大的抱怨,我心虚的没有道歉却也没有接声。只是把头紧紧的埋在膝上,防止乌大又探头进来看到我的样子。
      但不知道是不是阿木拦住他了,乌大并没有再次拉帘进来看,却仍抱怨不断。“我说你到底把她怎么了?怎么刚醒过来,你才说一句话就把她给惹成这样,还害我挨打。”
      “乌大,你别乱说!什么叫……我……怎么样!”阿木本就不善言词,此时顾着我,预言又止的反驳根本就没什么力度,末了只能强调。“哎!你别乱说!”
      “切!”乌大嗤之以鼻。“我没别的意思,你看你急的,我又没说什么。”
      “快去生火吧!天不早了,今天也走不了了,快去快去。”阿木怕乌大又口无遮拦,便急着支赶乌大。
      “你为什么不去?你是他的仆人,这些活儿不应该你做的吗?”这是乌大第一次提及阿木与我之间的身份。
      “呃……”阿木很明显有些愣,却马上应道:“好,那我去,你留在这儿帮我照顾一下小姐。”
      “哎哎哎……”乌大急着拦住了阿木,“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啊?行了行了,你留下吧,我可不敢留在这儿。你惹的她,挨打的却是我,还是你留下吧。”

      马车外传来了乌大的调笑声和跑走的脚步声,我微微自膝上抬起头,紧紧的咬着下唇。
      我现在有点儿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阿木了。我没真正当过主子,不知道主子和仆人间到底应该要怎样相处才算是正常的。更何况我心中仍对他抱有男女之情,只要一想到他心中并没有我,当初却对我说过那样的话,就直恨得心痒痒。我不知道究竟是他骗了我,还是真的是我会错了意。但不论是哪一种,如今都让我在他面前难以自处。而且我知道自己任性,不会控制情绪,我那样耍闹也并不会让我在阿木那里多争些分数,只会让人讨厌。
      我再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无计可施!只能躲在不见人的地方,避免受伤、避免再次变得歇斯底里、避免再失分。

      天渐渐暗了下来,丝丝烤肉香飘进了马车,腹间开始不受控制的咕咕叫了起来。车帘再次被掀开,就见乌大一只手上拿着木棍挑着车帘,站得远远的防着我。“斐雯,肉快要烤好了,要不要下来吃啊?”为了勾引我就范,还特意将挑在另一只手上的小块肉伸进来在我面前晃了晃。
      “小姐。”我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乌大一边防我一边逗我的样子,没等答话,就见阿木站到了乌大前面,小心的唤道:“肉和馍都可以吃了,您是要在车上吃,还是要出来活动一下?”
      不知怎的,我看见阿木就烦燥的很,本想下车活动活动的,此进突然就打消了念头。“在车上。”我冷冷的说了句,不再看他。
      “是。”阿木应得有些无力,似乎还透着失望。

      随着阿木的离开,我眼角看到乌大很是无奈的缩回了一直伸进来的那只挑着肉的小树叉,临放下帘子时还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然后过了一会儿阿木就走了回来,手里用油纸托着一小堆已经被割成小碎块儿的烤腌肉和半个烤馍,递了进来。“小姐,可以吃了。”
      “放着吧。”我不想这样,我也表现得大方一些、有气度一些,可一开口却仍是冷冷的。
      阿木没再多说,看了我一眼,便放下东西退了出去。

      ‘气死我了!都不说再说两句好话哄哄我!’虽然我知道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弄得阿木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心里仍是气他的生硬。“你哪里那么了不起了?非要我追着你,没良心的,你个没良心的!”我不甘又生气的小声咒骂起来,爪起他放下的小肉块儿就向门帘上扔了起来。却偏在这时门帘再次被掀了起来,一把肉都砸在了阿木的脸上。
      “啊……”我吃惊他会再次出现,还被我砸了一脸的肉花儿。
      阿木一只手拿着门帘,一只手拿着水壶,突然被一团热乎乎的肉块砸了满脸,也很吃惊,就愣在了那里,那样子实在让我忍俊不禁。又不愿当着他的面笑出来,只能强硬的侧过身子,愉愉的鳖着嘴笑。
      “小姐……,水。”阿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我止住笑意回头看他,阿木竟然也在看着我,那眼中没有责备只有叹息。他这样直视我,对于他给自己的定位应该是无理的,但却让我突然欣喜起来。“肉不能吃了,你再给我切些来。”但开口还是又冷又硬,我都对自己无力了。
      “是。”阿木很恭敬的应着,然后又将手上的水壶向里推了推。“这是水,您一天水米未进,先喝点水吧。我再去切些肉来。”说着又看了我一眼,便退了出去。

      “阿木你脸上怎么了?”车外传来乌大惊奇的声音。“你也被袭击了?哈哈哈哈……,这次是什么?另一只鞋吗?不像啊……”乌大的声音听起来颇有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
      但阿木并没有接声,就只听乌大一个人在那里大笑个没完。我可以想像阿木没有表情的脸上挂着没有擦掉的肉汁和肉沫会是个怎样滑稽的情景,难怪乌大要笑个没完,就连我也差一点笑出声来。

      不一会儿阿木又切了些肉回来,将肉放下,预言又止。
      我看着他,就是不说话,等他先说。
      阿木很踌躇的样子在门口支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小姐,我们带的……干粮并不很多,照今天这个速度,怕是还要走三、五天才能到羊城,总要省着些。所以……”
      “所以什么?”哈!我没找你麻烦,你到来管我了!我瞪着眼凶巴巴的盯着阿木,看他下面还说什么。
      阿木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劝我,此时被我瞪着更觉失了言,哽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又不能什么都不说。“我是说……,您……您慢点吃,喝……喝些水,别噎着了。吃完了再叫我,那边还有,我再给您切。”说完,阿木似是哈腰似是点头的放下帘子,挡住了我的瞪视。

      看到阿木因我的不快而慌乱的样子,我有些欢快的捡起一小块儿肉举到眼前,就像看到什么珍宝一样,反复看着、反复研究着。‘切,怕浪费不让我扔,我干嘛听你的,我偏扔。’想着,张开嘴,我扔了进去。
      外面低低的传来阿木与乌大的交谈声,阿木的声音总是很低,总不太清楚,乌大就时高时低的,我听着好像是在谈论武功。我听到乌大让阿木给他耍一套刀法,阿木推不过就只能应了。我还记得上次我看阿木耍刀时他的样子,动作流畅、身姿健美、神情贯注得好像忘我一样。当时他说他只恢复了很少的功力,如今想必已经又恢复了不少了吧,一定更好看。想到此,我差一点就激动得要下车一起看了。可刚一掀开帘子,就看到背对我坐在火堆旁不住叫好的乌大,一颗激动的心就冷静了下来。慢慢坐到车边,只将车帘掀开一个小角,静静的、悄悄的看,渐渐的又醉了。

      夜里阿木提意与乌大两人轮着值夜,上半夜阿木、下半夜乌大。听乌大的话好像对一定要值夜这事满不在意,但在阿木的坚持和解说下开始觉得有必要了。然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前天在小林里过夜的话,乌大便上了马车。
      我早已将包裹打开在马车里铺上了,见乌大进来便让到了一边,给他腾出地方。
      乌大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那个,阿木说上半夜他值,我先睡。一会儿到我了,他叫我。那个……你要不要下去活动一下?”
      我抬眼奇怪的看着乌大,很明显他这是在给我和阿木制造机会,或是说他已经放弃我了。
      乌大被我看着有些不自在起来,拧了拧身子躺到了车中,又说道:“其实阿木挺挂着你的,为了你,他死都愿意的。我娘总说,情人间不好总闹别扭的,这样闹下去,以后总要后悔的。”
      “谁和他是情人了?”我又羞又急的否认,大声又转小声。本来嘛,人家都不要我的。想着,我的眼睛又有些热了。
      不知道在黑黑的马车里乌大看不看得到我红着的眼圈,只听他叹了口气。“其你不知道你昏着的那几天,阿木都要急死了,整日整夜守在你身边,眼都不眨一下,直把一双眼急瞪得成了兔子。我娘和我说,她就没看到过哪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会那样担心、那样动情的,连我爹年青时都不曾那样对过我娘。他还不住的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不住的骂自己没有用、连累你什么的。看他疼得、悔得那样子,真比大哭出来还让人看着愀心。其实我觉得你们这样不好,明明那样在意的,干嘛装着谁也不理谁呢。也许只是一点误会,也许……,”乌大顿住了,继而又道:“哎!我也说不好,要是我娘在这儿也许可以给你们说说,但我说不好。我就是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聊聊。”说完,乌大侧过身去,背对了我,不再说话。

      乌大很快就睡着了,平稳的呼吸甚至还打起了鼾声。
      我双目静静的盯着乌大,脑中想着乌大对我说的、在我生命中发生过的、我却从不知道的事。我相信乌大说的是真的,因为他没有必要说这样的假话来骗我。
      其实也才几天而已,我差一点都忘了,阿木曾经也呵护过我、照顾过我,一路上我们两人甘苦与共,阿木那平静的目光中总会流露出淡淡的心疼和不舍。每到那时,即使再累再怕,我也心间甘甜,想着只要有阿木,我便什么都不怕,我便有了一切。是啊,阿木增经那样过,他会那样伤心我受了伤、那样自责自己的无能为力,可为什么又要丢下我?为什么要在我不顾女人的脸面吐露心意时,不顾我的感受不做丝毫回应,甚至还将我丢下?!
      想不出,想不透,想不出来!
      又有些头疼了,我感觉自己好像进了死胡通,左走也走不出、右走也走不掉,整个人只能在原地打着转,完全失了分寸、没了方向。
      我一手抱膝,一手扶着额头坐在乌大背后,马车中、山道上,除了乌大的鼾声,寂静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悄悄拉开帘子一角向外看,就见阿木疲惫的靠坐在最近的一棵树下,一边不时勾弄着篝火,一边警惕的望着四周的动静。我看了看天上有月亮,虽然不太会观天看时辰,但我总觉得已经到下半夜了。回头看了一眼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乌大,我下意识的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呜……,嗯……”乌大被我踢着,有些醒了,但却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死乌大!就知道自己睡!”我嘟嚷着又稍使力踢了他一下,但乌大仍是不醒,我也不好再使力将他弄醒,太明显就不好了,只得作罢。想着以阿木的性情是一定不会进来叫醒乌大的,白天被我弄得跟着车走了一天也没歇着,夜里要再值一夜,我开始担心他会吃不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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