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律岚辞

5、堕落·最终的归处

　　是夜，灯红酒醉，奢华糜烂。
　　她伴在他身边一整夜，从古今名酒谈到品酒之道，从洋酒到女儿红，清酒，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几乎尝尽了世界美酒，两人更是越谈越投机。
　　一杯接着一杯，曲风的脸上泛起淡淡的潮红，但是漠秋还是面不改色，笑意盈盈地喝着，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看了看泛白的天色，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漠秋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想必你早就猜到我是谁了，也早就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曲总裁。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又会给我那么好的机会接近你呢？”
　　曲风轻笑道：“早就听闻魔域的绯妖王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所以就想要领教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当然在我确定你威胁不到我的情况下。”
　　“曲总裁真是有自信啊！说实话我很佩服你，即使主上也没有办法在我们的面前做到绝对的放松，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你的确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可惜没有用在正确的地方，你太自大了……”漠秋叹道。
　　“绯妖王果然与传说中一般风采过人，不负我所望啊！”曲风依旧轻松地笑着。
　　“唉……你究竟是凭着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呢？我很好奇，可是我并不是一个喜欢隐忍的人，这一个晚上的时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所以，这个间谍游戏就到此为止吧，爽快点告诉我，你们公司的军火交易记录在哪里？”漠秋道。
　　曲风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品着杯中的美酒，道：“你又为什么觉得你有权利问我这个问题呢？”
　　漠秋转而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晃动着，血红的液体在杯中摇晃，伴着她淡淡的声音：“美酒固然是好，但是喝多了就对身体不好了，曲总裁今日喝了很多酒了吧。”
　　“哦…怎么？这酒里有毒？”曲风疑道。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手段了，我们魔域的杀手怎么会如此小看对手呢？为了让你完全不会发现，主上特地给了我莉斯王最新配置的毒药，无论怎么小心检查，任何一杯酒都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按照特定的顺序混合，便是剧毒，啊！”漠秋道，“对了！总裁，刚才忘了告诉你，你手中的酒，正好是最后一味药呢！”
　　“呵呵！”闻言，曲风反而笑了起来，“想必绯妖王之前已经服过解药了吧？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恃无恐的原因是因为我也服了解药呢？”
　　话音未落，她闪电般离开了她原来的位置，而那个地方的地上正嵌了一颗子弹。
　　她惊诧地回头，熟悉的面容印入眼帘，那个拿着枪对着她的黑衣女子，眼中带着冰冷的笑意，却是洛可可！
　　“可可，你……”她的目光忽然凝住了，她看到洛可可的手背上，一朵黑色的罂粟绽放着，那是——莉斯王的标志，“想不到你就是莉斯王！”
　　洛可可慢慢走到曲风的身边，曲风笑道：“你更想不到，你们魔域四大法王之一的莉斯王，竟然是我的内应吧，本来，你是不会败的如此彻底的，如果你不选择用莉斯王的毒药。”
　　漠秋缓缓后退，看着洛可可的眼中，除了警惕，还有深深的痛色，而她在一边思考着，拖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寒那里也该进行完了。
　　是的，其实她并不是来用毒药要挟曲风的，早在魅舞里的时候，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曲风身上拷贝了电子钥匙，然后她所有的任务就是拖住曲风，让寒宸有足够的时间得到他们所需要的资料，现在，不论情况如何变化，她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
　　在她靠近窗台的一刹那，枪响，她灵活得翻身下楼，然而，另一颗子弹却是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心口，早已等在楼下的，竟然是另一位不曾谋面的法王——罗魔王。
　　再没有惊讶，只是静静地看着。
　　子弹在她的身上开出了妖艳的花，血红血红的一大片……
　　离死神最近的这一刻，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望着漆黑的夜空，多云无星，淡淡地笑了：很适合自己的墓地呢，没有一丝的光明……
　　一双手拦住了她，她的耳边传来了他急切地呼唤，像是催眠曲一样幽幽回荡着，寒宸孤身一人带着她突出重围，她一直感到不断有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
　　终于，他浑身浴血，带着她回到了秘密据点，而她靠在他的肩上，几乎失去了意识，靠着渐渐模糊的神志，拿过了他手中的资料，然后，狠狠地撕碎，洁白的纸片上染满了血迹，宛如雪中红梅。
　　“寒，我会带着我们所有的罪孽堕落为魔，在地狱永受红莲烈火的煎熬，从现在起，冷煞王已殇，
　　你，自由了……”
　　空中飞扬的纸片，伴着她渐弱的声音，被火苗吞噬为灰烬，而他怀里抱着身体逐渐冰冷的她。就在刚才，他得到了最想要的自由，但是，心里却空得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是啊……他的生命里永远失去了她的存在，自由，也变得空虚。
　　同在一个组织那么久，配合了那么多次，他们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即使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他们的心意都是一样的吧，就这么突兀地失去了，从此他的自由的天空里失去了她，再没有让他飞翔的能力了吧。
　　就这么……硬生生地扯去了他可以飞向幸福的翅膀，真残忍呢。
　　寒宸跪坐在她的墓地旁，指尖用力地抚过石碑上那三个字“薛漠秋”，用力到指尖发白，她已经用血，把那三个字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他不可能忘记，从她体内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已经，宛如大片大片的鸢尾绽放的那一幕。
　　抚过地上的泥土，青草的气息里，依稀夹杂着属于她的味道……
　　他在上面放下了一束洁白的百合，明亮而纯洁的白色。如果说漠秋死前是黑色的鸢尾，带着恶魔的嗜血妖媚与狡黠，那么，他希望现在，她可以是最干净透彻的百合，有着最单纯的快乐。
　　不管怎么样，他都坚信，她一定会在天堂。
　　即使以前她的手上沾了再多的血，即使她……可至少在她一心赴死的一刻，她心中是有善的，那一刻，血债已偿。
　　她堕落的灵魂，一定会在死后，重归天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