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子》风·语者

14、第十四章 危机的气味，迟钝也能嗅到

　　这一天，宝瓶宫不再是若根考虑的主要问题，他认为，在这天应该信任她，让她独立去解决问题，就像她信任他那样。现在，他反而十分担心苏嘉贺，她答应下午或晚上与他联系，有必要就请他过去，向他解释一切，但是，整个晚上她都是沉默的，她的手机处于开机状态却一直没有人接。
　　为此，他特意到苏嘉贺家里走了一趟，对他的到来，房门之后的屋没有任何反映。他只能先回家了。
　　蒲翼在大厅等他。
　　“大哥，你怎么来了？”
　　“对，这种天气是不应该出门，你也是。我们到父亲的书房去，他有话跟我们说。”
　　他们来到蒲老先生的书房，在工作桌对面的墙壁上有一块液晶显示屏，蒲老先生的部分社交活动便是通过这个视频进行的。
　　蒲哲盟先生现年已逾七十岁，他向来特别注重保养，生活规律，晨练太极或者在下关小跑，整个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岁。但是，对于时下混乱的时局，各种突发传染性疾病肆虐，横扫所有大洲，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幸免，李老先生在这样的局势下外出度假，其中的风险是显而易见的。蒲翼一直认为他冒如此大的风险一定令有原因，而若根仅仅只是疑惑。
　　“父亲原定计划一个月后返回玻璃城，可能还会提前，但是现在他还在度假村，若根。”蒲翼说着对视频进行调控，联系播号，“他的计划可能有变。”
　　这个问题若根也进行过一番思索，因为现在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第十天，蒲老先生却依然呆在度假村。蒲翼接着说：
　　“他不是因为度假而冒险的，他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
　　“对。”他看着他，严肃地说，“临行前，他特别提醒我注意你在这个家族的意义。”
　　若根看着他，什么也没说。蒲翼双手放在胸前，一只手不停地摇晃着遥控器，说：“我对你是不是太苛刻了？”
　　“没有，这些对我没有多大意义。”
　　“我们看看，父亲会带来什么消息。”
　　蒲翼很快与蒲老先生取得了联系，蒲哲盟先生的形象立刻出现在液晶显示屏里，他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人在度假村，穿着和行为过分随意，神清气爽。蒲老先生即是成功的商人，又是睿智的思想者，他在六十岁时发表的励志书系统地讲述了他的整个人生，全面展现了他的成长史和思想体系，他的书被评选为年度最具实力的佳作。蒲老先生的身上有一种不灭的精神气儿，一种兼具成功商人和睿智思想者的奇特又平和的气质，就像饱满的青春一样在他身上跳跃。
　　“父亲，若根和我就在这里，您有什么话请直说。”
　　“很好，你们都在，只有你们两个，这就是我希望的。”蒲老先生说，“我听说玻璃城现在的天气十分恶劣，我希望你们俩尽到长兄和丈夫的责任，未来的日子也许会更糟。蒲翼，我的儿子，”蒲老先生看着亲生儿子，严肃地说，“现在局势混乱，严肃地说，人类社会正在进入史无前例的时期，我们与大自然的亲密关系会以另一种方式体现出来，这种亲密关系不会令人高兴。儿子，必要的时候，家族利益可以放到一边，重要的是照顾好身边的人。”
　　“爸爸，我的想法和您有所不同，我不认为您和爷爷祖爷爷的事业会在我的手上崩溃，也许会受到非常大的冲击，但不至于瘫痪或者瓦解。父亲，我会尽一切努力，不会让家族的事业在我的手上崩溃。”
　　蒲翼振振有词地说完这些话，对父亲突然的心理变化感到意外和愤怒。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是在极度的忧郁中挣扎喘息而死的，他永远无法忘记，他最敬重的父亲有一天会变成完全陌生又冷漠的人，在抛弃他母亲的同时，父亲就变成了两半，一半是他的父亲，而另一半却是冰凉陌生的奇怪的人。现在，蒲老先生的一言一语都让他失望，多年之后，他又深切地感受到了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和迷惑，他永远无法真正了解自己的父亲，他性格上的反复无常就像一侏嫁接植物上开出几种不同的花朵一样令他厌恶。
　　“我不知道您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在我看来一切原因都是多余的，也可以视为障碍，但是，我有信心，所以，您的这些话在我看来毫无意义。”
　　“对不起，我的儿子，作为你的父亲，我是个失败者。”蒲老先生说，“我很抱歉。”
　　多年来，这种话还是头一次从蒲老先生的口中道出来。
　　“如果您今天见我和若根仅仅只是为了说这些，我想可以免了。这些事等您回来再讨论，您最好快回来。”
　　“若根？”
　　“是，养父，您有什么吩咐？”
　　“你父母有没有消息？”
　　“没有。”
　　“当然，不会有值得关注的信息，当初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就是一个谜，没有人知道你和你父母的情况。好了，现在说最重要的一点，我这次冒险到跨洲度假，最主要的原因是有一件急事，这件事关系到蒲氏的家族命运，必要的时候这一切都要靠你们两个来完成。”
　　“是什么，父亲？”
　　“我们人类的科技还是赶不上地球的效率，再发达的科技也不能创造空气和水，不能创造多元化的生命体系，大自然是强大的。你们必定听说过联合公国几十年前就启动的海洋计划，这个计划在必要的时候能够输送一万人到海洋避难，我这次以度假的名义外出就是为了争取到其中一个席位，我希望，你们俩在必要的时候能够以家族命运为重。”
　　“您太小题大作了。”蒲翼首先声明。
　　“蒲翼，你不用怀疑我这么做的原因，到时候你会明白所有的一切，总之，你们记住，在必要的时候一定要以家族为重，保命是关键。这次我能顺利得到海洋计划的席位是因为这个计划蒲氏投资了不少钱，蒲氏保有海洋计划的优先享受权，但仅此一张而已，绝不会第二张票了。记住。”
　　“养父，那么您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蒲翼问若根，“难道你相信那些报纸和预言家的疯癫狂言？”
　　“我会很快赶回去。”蒲老先生说，“记住，你们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好了，就这样。”
　　蒲翼离开之后，若根到大厅坐下了。他打了两通电话，想与宝瓶宫及苏嘉贺取得联系，结果是，宝瓶宫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苏嘉贺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当今的世界，环境危机，能源危机一并成为全球不能忽视的问题，这两个问题最终导致了第四世界的产生。因此，所谓的文明社会出现了一股保守势力，这股势力主张维持国内发展，共荣互济，他们以国际发展联盟为中心，更多关注的是本国以及各联盟国的发展与未来，而完全无视第四世界这个人类社会巨大的黑洞，他们拒绝气候难民，拒绝国际援助，这便是充斥于文明社会所谓的“保守主义”。保守主义主张世界人口的锐减意味着减少自然消耗，削弱人才资料，对缓和全球压力有极大的促进作用。这种保守主义已经渗透到了社会公共生活的各个领域。若根认为，苏嘉贺另一个身份已经引起保守势力的注意，这便是他一再反对她特立独行的原因。可是，苏嘉贺的特立独行凭的不是一时的热情，或者是女性的仁慈与敏感，更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现在看来，他所了解的有关她的情况还很复杂，至少当他看到管册的那一瞬间便清楚地知道，苏嘉贺没有他认为的那么简单。
　　“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他思索着，把最后一根烟杵灭在玻璃质的烟灰缸里。
　　“怎么，你抽烟了？”陈高氏又一次到厅堂来请他吃午饭，看到一缸烟蒂，吃惊地问。
　　“对，抽了一点。”
　　“别再抽了，你从来不抽烟的。”
　　“好，现在我们去吃午饭。”他站起来，说。
　　“吃午饭，还不如说是吃下午饭。”陈高氏嘀咕着，拿起烟盒，却发现是空的，就收起烟灰缸一并清理掉了。
　　下午的时候，暴雨终于缓和了下来，绵绵细雨取代了狂风和珍珠般的雨滴，但是玻璃城似乎没能缓过神来，依然静悄悄的，街上几乎没有多少人。若根赶到苏嘉贺家里的时候，突然欣喜地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房间里的人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苏嘉贺姐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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