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426、第一章 大事纪 (3)

　　对破流来说，今天她也干了件大事。

　　原本拉了白羽当挡箭牌以后，追求者是不像虎头蜂那样围过来，可是再怎么样白羽还是个平民，将目标订于夏族公主的追求者中，也有人封建思想深植于心，无论如何都无法明白平民的小恋爱是怎么回事，认为所谓的爱情就是轰轰烈烈，集荣誉、盛大、崇高和众人瞩目并能够被编入歌谣诸般要素为一身的梦幻盛事。

　　当然，这种爱情观也许不会被实践，或者跟他们实际结婚的伴侣实践，但是现在有了落实的可能，艾杰利学园这处神秘的地方，不管什么文化背景的求爱手段都不会显得很突兀。

　　破流强调种族差异绝对不是交往问题，她对宗教信仰的观念也很开放，于是夏族公主的回答被解释成：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

　　虽然破流明示她有倾心对象，但特别顽强的追求者都觉得，这个年纪的少女心是千变万化的，何况被公主看上的白羽只是个不起眼的同族少年。

　　只是白羽在学园中后台也不小，其他人发现和他交手讨不了好，总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该专注的是意中人本身，而不是那个除了破流说法以外毫无威胁的情敌。

　　毕竟能通过暗中激烈竞争幸存于台面的追求者，怎么可能还有省油的灯？套句小雅落井下石的批评，随便挑哪个嫁了破流都不吃亏。

　　其中有两个追求者彼此认识，并且还是世仇，更来自习俗与历史文化都独立的邻近小王国，两位王子一致认为对方是眼中钉，哪怕破流不愿意从他们之中选出一个，还是要击败对手，并给夏族公主留下深刻的印象。

　　显然王子们都隐约发现自己对那个女孩存在感不够强烈的危机，这是他们从未预期发生的情况。

　　一场正式庄严的决斗可以改变局面。

　　于是在向各自的宫廷皇室解释并请求许可后，货真价实血统尊贵的王子们找了见证人并着决斗礼服来到高中部广场。

　　「总之就是那个布拉布拉王朝和啥拉布拉多王朝的三王子还五王子就要在我面前决斗，我才刚下课出来就看到全高中部的人都围在外面看，吓都吓死了。」少女跪坐在白羽的王族尺寸大床上，抓着抱枕回忆说。

　　「妳根本没把人家的来历记起来，他们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才为妳决斗？」

　　白羽一直搞不懂这点，就像他不理解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在特价拍卖的时候抢到头破血流，只是为了那小小的价差和因为过季或滞销的次等商品风度荡然无存。

　　破流做了个烦到极点的手势。

　　白羽暗道可惜，他临时起意逃学竟错过了这起盛事。

　　以他对好友的性格了解，破流所学的天极以避战修心为宗旨，她对多余的斗争流血非常反感，想要赢得她的好感，正确的做法，是用破流接受的规矩，直接向本人挑战，但是被正统贵族礼仪养成的王子和骑士应该作梦都没想到这点吧？白羽也从来没有提示他们的意愿。

　　总之，破流在七楼教室发现底下人潮聚集以后，马上觉得不妙，加上有兴奋飞奔而来通知她的同学好心告诉破流，有人正在为她决斗的浪漫盛事，破流立刻探出走廊想要制止，岂料发现破流出面的两位王子随即就宣布决斗开始。

　　为了躲避虎头蜂……说错了，破流追求者的白羽当然也曾经对其中特别危险的对手稍作研究，拉德鲁文王朝和德布亚王朝，原本是从同一支王朝分裂没多久的两个小国，语言文化互通，贵族间的决斗传统也是有名的活动。

　　只有一定地位以上的贵族能对同等阶级的对手发起决斗，这种决斗通常至死方休，因此实际被执行的机率相当低，若有一方已经失去行动能力却还未断气，另一方也不会继续虐杀，但彼此的默契就是快狠准地攻击对方致命要害。

　　打输却没死会被视为耻辱中的耻辱，通常余生就别想有什么成就了，连参战资格和财产继承权都会被剥夺，因此王子们都相当奋勇，不惜流血一战。

　　通常只有在其中一方的家族名誉遭辱，或者求婚对象雷同的情况发生时，才会透过繁复的手续任可其决斗，两国仕女都将这种决斗视为至高无上的浪漫，依据传统女性只能远观决斗画面，避免其被血腥场面惊骇的缘故。

　　这次参与决斗的两名王子都不是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以才被许可决斗，破流虽然是他们发起决斗的主因，但部分也是因为这两个王朝都想杀杀对方威风很久了，彼此都赌上了名誉以及性命一决雌雄。

　　基于体贴女性的习惯使然，当王子们看见破流出现后，就专心投入决斗之中，彼此都是好武的族风养出的剑术好手，场面一时相当精采好看，剑光闪闪，衣襬飘飞，加上王子劲武优雅的身形，许多高中女生甚至尖叫起来。

　　破流见搭电梯太慢了，一口气冲下三楼时，怒火已经开到最大值。

　　和把决斗当成表演的一般女生不同，破流一眼就看出他们拿的都是真剑，攻击手法也绝非点到为止，她当下的反应是直接从三楼跳下。

　　众人傻眼。

　　接着到女主角冲入为她决斗的两名优秀男子中间，那电光石火的片刻，都还能说是电影画面般常见的情节，可惜接下来就不是了。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意外。」白羽斜着嘴角说。

　　「那是他们太可恶了，要干这种蠢事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我就可以在他们闹大前阻止了。」破流鼓着双颊说。少女的预定做法是挑没人注意的时候「打」消王子们的白痴决斗念头。

　　但那时逆鳞被触，脾气已经上来的夏族公主，说实在的也不太记得当时为何傻到跳进火圈里跟着忙活？能够阻止她的救火人员刚好都不在现场，头脑发热的下场是后悔得要命。

　　破流抢了系在一楼走廊旁德布亚王子的仪式坐骑骏马，跨上去增加存在感就往人群里冲，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好使破流顺利进入两名王子的决斗场地。

　　破流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甚至连裁判都来不及反应，她就冲进剑围之中，抓住其中一人的手，直接一扭一撞，抢过剑来，看也不看另一个无法收势砍向她后背的王子，旋身就是一挥！

　　当的一声，飞出去的不是破流的剑，全场屏息，因此那支脱手长剑砸到地上的声音老实说还挺响亮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白羽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象出来，破流俨然喷火恶龙蹂躏无辜村民，一边开骂同时痛扁两个王子，直到裁判难以自制地宣布夏族公主胜利为止。

　　不知为何，那天的欢呼声达到无法再高的顶点，破流清醒过来后发现被内外三圈兴奋人潮围得水泄不通，想要脱身非常困难时，懊悔已经太晚了。

　　「我不敢去上学了……」她钻进被子里哀号，这就是破流躲进白梦堡紧急避难的原因。

　　至于那两个被扶下场的王子后续情况如何，很遗憾怒气用完胆子也跟着缩水的破流下意识鸵鸟地拒绝收听。

　　「我决定要帮你的学长姊搬砖头。」

　　白羽无言半晌才挤出回答，好心为她开解：「别那么在意啦！被妳打败总比被阳鳞暗杀掉好，妳哥哥要是知道有这种决斗，他应该不会理会王子不王子的利害关系吧？」

　　「你不懂我有多麻烦。」破流从被角边缘露出两枚充满怨恨的眼睛。

　　「这我也没办法！爱情这种事情是很难解释的。」白羽耸耸肩。

　　「总之这几天我不想出去了，我们去看白梦堡要怎么改建好了。」一定要出去透气，就要用白羽的式神千虫快速移动到没人看见的地方，这一点破流也想好了。

　　「就算妳这么说，随便去打扰人家在忙也不太好。」白羽有点顾忌，他之所以和咒术学院的前辈不管亲疏都处得不错的原因是，不会去干涉别人正在做的事情，除非是对方主动招呼白羽去看。

　　「喔……」破流垂下眉毛扫兴地拉长音。

　　「连阳鳞也要我『亲笔』写很长──很长的信给他，说我可以顺便练字，你们这些没道义的人！」

　　「我带妳去看总可以了吧？」白羽投降了。

　　两名少年少女丝毫不曾预料风暴已近在眼前，无法扭转的脚步已经踏入远超乎想象的厄运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