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415、第五章 讨债人 (4)

　　季晓南被肉块摊在铁板上加热煎熟的滋滋声和交谈吆喝声惊醒，慢慢恢复神智。

　　「奇怪？怎么又变亮了？」她揉揉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在最角落的桌子，旁边堆了些杂物，但是附近的桌子都已经坐满用餐的人，正在大快朵颐，竟没有一组桌椅是空的。

　　「不是打烊了？」太奇怪，她明明记得很多店都已经熄灯，摊位也用木板围起来上锁歇业，她则是冷到有点昏昏欲睡。

　　现在站在炉子前挥舞着锅铲的老板还是同一个呀！但是哪里又不太一样……

　　季晓南迷迷糊糊站起来，越过其他座位走到老板身边，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妳很累吗？」大叔开口说，明明声音没变，但是季晓南却觉得老板多出一股隐藏在市井间的文人气，就是那种平常看不出来，其实私底下兴趣是书法还篆刻之类，而且是「全省美展」入选的那种高手。

　　「不不不是这样，我好像睡过头了，现在几点？我在等人。」季晓南赶紧低头看表，竟然午夜了！一个多小时就这样不见？

　　「你们不是收摊了吗？」

　　「哈哈！小姐妳真的还没睡饱，我们这边的夜市都卖到一两点钟，妳没看到客人这么多？只是看妳这么辛苦，不敢吵妳而已。」老板爽朗地解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占位子的。」季晓南赶紧弯腰鞠躬道歉，但是眼神还是忍不住狐疑。

　　她明明不是坐在角落位置，而且也点餐过吃饱了，白羽那份牛排应该放在她正前方，后来老板帮自己打包才对？

　　打包好的牛排便当不见了？季晓南记得天气很冷，那个便当被她抱着取暖，直到变凉为止。

　　「请问……是不是有个男生跟我一起来？结果他有回来吗？」

　　「男生？」老板手上不停忙活，一边转头问打工妹妹。

　　「阿婷，我没注意，这位小姐的朋友有回来过吗？」

　　太诡异了，连刚刚那个凶悍的打工妹妹现在看起来都好有气质，到底刚刚在做梦还是现在才是梦？但是要梦也该梦更重要的主题，怎会梦到夜市的牛排摊？还连细节都这么清楚！

　　季晓南感觉背上爬满冷汗。

　　「刚才小姐刚来想点菜的时候，妳的朋友说有急事暂离，妳在这里等他，结果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后来有客人想用比较大的桌子，就问妳要不要换桌到角落等，妳说好，晚点再点餐，然后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口齿伶俐的工读生这样回答。

　　是这样吗？好像真的是这样吧？季晓南抓抓鬓角。

　　眼前发生的景象才是事实，如果收摊早就没人了，怎么可能这样热闹？而且她还真的是会疲劳过度就理智断线睡着的人，前科也不只一次了，就算被取笑也不稀奇，还好遇到老板是好人。

　　连吃牛排的口感都梦到了，她有饿成这样？但是现在反而不太饿了，是饿过头失去感觉吗？

　　「小南姊！」少年的声音响起。

　　季晓南惊喜地回头，没想到白羽真的回来了，她还以为萍水相逢的关系，对方怀疑自已脑袋有问题，结果找机会脱身溜走。

　　不知为何她一直觉得应该要等他，因为白羽需要自己，这种笃定的直觉不知道哪来的？也不知为何没有任何道理地相信他说会回来就会回来。

　　其实，季晓南只是担心，人生地不熟的少年，就算不想和她同行，没有明确的分手道别，万一出事欠缺一个锚点让他回头，自己就这样离开会良心不安，所以想等到死心为止，却稀里胡涂睡着了。

　　可是他守信地回来了，虽然很少人在外面洗手间上那么久。

　　「路上遇到一点麻烦。」少年苦笑一下，没有深入解释。

　　季晓南没追问，因为自己这边似乎也有点奇妙，她现在知道为何有些人会说自己被外星人绑架洗脑了，彷佛有一段时间的记忆完全空白掉，让人不安，可是说出来又更恐怖的感觉。

　　「这边一直都这么热闹吗？我刚刚好像睡着了。」只好问问白羽核对情况。

　　「是啊！怎么了？」白羽露出无懈可击的温和微笑。

　　「关于我跟你提过的鬼仔市……」

　　「果然只是都市传说而已。」非常时期，白羽不以说谎为耻。

　　「噢。」季晓南失望地垂下头。

　　「先生小姐要点餐了吗？」打工妹妹抱着菜单过来制式化的招呼。

　　「小南姊，妳还想在这里吃吗？都这么晚了，不如外带就好，我们还要找人不是吗？」白羽突发此言。

　　「噢，好。反正我不是很饿。」季晓南看着不知为何有点强势的少年呆呆地回答。

　　他们就站在广告牌下，白羽将菜单还给工读生，直接对老板点餐。

　　「一份鸡排、一份牛排，都是黑楜椒口味，麻烦帮我们做成外带。」

　　白羽看着牛排摊老板的眼睛说话，不知为何他们对看得有点久。季晓南狐疑地看着，发现老板的嘴角翘了一下，那笑容看起来居然有点阴郁，还好马上就不见了。

　　中年老板很流畅地夹起腌制好的血红生肉往铁板上一压，煎肉声更加热烈。

　　还有，刚刚明明不觉得，但是普通的中年大叔现在看他居然有点小鹿乱跳的感觉，季晓南更想快点走了，愈来愈尴尬。

　　「好的，请先帮你结账。」打工小妹在账单上涂涂写写，白羽也自然拿出皮夹打算付钱。

　　「等等，你钱够吗？台湾的消费习惯你不清楚，还是我先付吧！」季晓南赶紧抓住白羽往旁边一拖，在他耳畔低声追问。

　　看白羽的掏钱速度，季晓南顿时觉得他冒出一种吃米不知米价的少爷气质。

　　「我有兑换过新台币了。我知道和我们那边的钱币汇差大概在多少。」少年认真地点头。

　　他只希望自己对季晓南的应对不会露馅，白羽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很多生活常识不小心就可能露出马脚。

　　「可是台北的物价还是比较贵哦！」季晓南叮嘱道，不过没继续阻止白羽，毕竟她也决定过夜问题由自己来想办法了，给他出一点钱，不会被误会是援助交际也好。

　　不一会儿牛排和鸡排都煎好了，老板手脚麻利地包装妥当，白羽和季晓南各提一个宵夜便当，随即快步离开那间热闹、亲切到让人有点不安的牛排摊。

　　白羽提了提手上的便当，这是他不想让季晓南在那间摊位……深入地说，现在的士林夜市用餐的原因，因为现在已经是李明德的友人提及的「租界时间」了，所以合理地推论，放在摊位上卖的食材饮料内容成分不见得和广告牌标的一样。

　　所谓用鸡鸭牛羊肉来做的料理，来源可能出自别种生物的机率……

　　虽然那个大衣青年说人类也可以玩得很开心，但是不管哪个时代，妖怪的话能信猪都会飞了！最好是知道「细节」还可以玩得很开心，白羽多少也明白一点这些族类的恶趣味和一句话里就是九转乾坤的习惯。

　　「不过，既然都来了还是找看看吧！说不定真的能遇到。」

　　结论是，这里真的是灵怪聚集地，不管他自己或小南姊要找人，貌似都有机会的模样，如果小南姊没有查觉，就像那名妖怪青年说的，是租界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对她下了暗示。

　　多嘴说出真相反而对季晓南不好，这样考虑后，白羽才顺势将夜市由暗转亮的玄机掩饰过去。

　　「哈啾！」白羽突然打了个喷嚏。

　　「啊！我竟然忘记，你穿得太少了！」季晓南看着只有衬衫长裤的少年。

　　「可以在这里顺便买衣服呀！」

　　「刚刚在跑步，所以一时不觉得冷，我住在纬度比较高的地方，所以……」白羽摸摸汗湿的浏海，但是在原生的世界他很怕冷也是事实，风一吹，半干半湿的衣服立刻让他更加不适。

　　「你这样铁定会感冒啦！」季晓南摇头。

　　「对不起。」

　　「你要勇于说出自己的需求喔！这样我们本地人才方便帮你解决，就当是促进外交啦！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出社会的大人了，你还是学生，而且又和照顾你的人分散。」季晓南难得有可以这样说教的机会，心情马上变好了。

　　虽然被初代大魔导做了那样恶劣的恶作剧，但是来到过去的时代却一直遇到好人，这是偶然吗？还是想要告诉他什么呢？

　　白羽无言在心头思量。

　　※※※

　　结果在妖怪租界的士林夜市找了两个小时还是一无所获，时候太晚了，天气也很寒冷，两人不得不放弃，拖着累到快散架的身体找个地方过夜。

　　季晓南带他到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连手冲进去的紧张态度让店员以为遇到抢匪，结果季晓南一脸认真地扫了换洗衣物还有一些食物饮料后，又带着白羽风风火火地结账，和目瞪口呆的店员问出最近的旅馆后就走了。

　　「和异性上旅馆，我是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和小男生开房间……」

　　白羽和季晓南对看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就算想说笑也没这心情。

　　在异世界和女人开房间共处一室，即使姊姊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真正值得吃惊的，白羽还是有种想不停叹气的念头，为何自己能放任这一切这么自然地发生？
　　也许是小南姊坚持用一种年长但是傻气的命令态度照顾自己，而白羽总是对这种女性很没辙。

　　确实这样想是比较不那么尴尬了，但他还是觉得这一连串的好事说不定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戒备，命运就像天空上的秃鹫，随时准备撕咬无力反抗的猎物。

　　「你先去洗澡，不然一定会感冒啦！」

　　季晓南把衣物推给白羽后赶他去浴室，彷佛真当他是中性的旅伴，等他洗好澡后出来才轮到她进去洗，白羽看见季晓南也穿着原本就有的毛衣，这才安心下来。

　　「小南姊，我泡好茶了。」

　　正好用旅馆附赠的茶包和纸杯泡了两杯香片，将其中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递过去，季晓南露出开心的表情接过，随即放在唇下吹凉。

　　「不好意思哩，其实我很穷，没办法开两间房，不过还好床是分开的。」旅馆本来至少都是双人房的格局，即使没捡到少年，季晓南还是得住双人房，一定会有多出的床位。

　　如果就那样把少年扔在寒风中，她一定很难睡个好觉，万一他被坏人拐走了，或者被混混洗劫，她会良心不安。

　　「我是无所谓，可是小南姊妳不会觉得麻烦吗？」并不是真的无所谓，但是白羽是男生还好，社会观感居然在人类文明毁灭又过了几千年还是那样重男轻女也有些好笑。

　　「嗯，这个喔。」女人露出放空的表情，半晌露出像是吃到脏东西的表情，皱着五官。

　　「你也觉得我不像个女人齁，可是当你和一个不要脸的同居对象混过好几年还安然健在，没有被气到中风，就会觉得男女有别只是给那种吃饱了太闲的人搞暧昧的借口。你需要休息，我刚好多一个床位，而且你是小孩子，本来就没必要逞强啊！」季晓南自有一番道理。

　　「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没有必要想歪，哪有什么麻烦。」

　　「嗯。」他和破流也是类似的看法，但前提是双方都要有共识，不过没有克难必要时，白羽还是相当遵守礼教之防，因为就算不畏人言，他也不想给帮助自己的人添麻烦。

　　「小南姊妳真是个好人。」白羽毫不勉强真心赞美。

　　但是她和林竞蓝不同，他在旧世界第一个遇到的人，是被动让对方身边的强大非人先发现，林竞蓝有这方面的经验和知识，所以他对白羽的存在很宽容，但是也不会过度关注，因为习以为常的缘故。

　　小南姊却因为同情而伸出援手，白羽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至少也不愿他的来历给对方造成惊吓。

　　「被你这种小男生发好人卡，我会吐血。」季晓南搔搔脸颊，发现他对这人尽皆知的好人玩笑一脸迷惑，赶紧追加解释。

　　「这是个台湾流行的老梗笑话啦！」

　　季晓南怕白羽被台湾女人的作风吓坏，赶紧解释她之所以不介意白羽留在身边的缘故。
　　「总之，我好朋友也是男生，我们也是都大剌剌的，不过他是同性恋。」

　　我可不是。白羽在心底飞快回了一句，他大概清楚对方迟钝点在哪里了。

　　和妖学长有点像，某种意味上。

　　「妳说来台北找某位大师，表示台湾这里其实是有能够解决这种……超自然灾害的专家啰？」

　　「对，可是政府不承认，还有台湾的主流宗教也会打压他们，诬赖一些真正的能力者是神棍，所以我听说专家都不喜欢告诉别人，他们能帮忙处理凡人解决不了的问题，要靠关系或运气找到接头人联系才能请他们帮忙。」他们各自坐在床缘，季晓南语气低了下来。

　　「你可能不清楚台湾现在的情况吧？白羽，有一些怪事，虽然国际还不承认，而且政府也一直遮遮掩掩的，可是网络上已经传说很久了。像你那样一个人走在夜路上很危险。」

　　「小南姊不也是一个人？」

　　「不一样啦！我有经验，要是感觉到不对劲我会马上逃跑！」季晓南抬起下巴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已经愈来愈多了。」

　　「『那个』什么都有，有很强的也有不怎么强的，但是有很多种，遇上那种光天化日之下躲都躲不掉的，也只好认命了，不过很多时候我们小心一点，主动过滤危险来源就可以减少被当成猎物的可能了。」她这样自信满满地说。

　　白羽想起季晓南在妖怪租界里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逢凶化吉，起码没有任何非人对她表示恶意或额外关注，这种普通本身就可以说是一种奇妙的友善，所以这位女性的直觉也不是那么准，但是季晓南看起来就像是妖怪要做坏事也不忍心挑她下手的傻大姐，这也能算是优点了。

　　「那个到底是什么，有没有具体的说法？」白羽顺势追问下去，他必须早一刻也好，尽快掌握这个时代的非人生态，或者说「台湾」这个地方的异类活动，品种、频繁度和造成的影响，到底和他来自的新世界相差多少？

　　人类生活的部分他大致有底，这边以前在历史上学过了，非人活动的情报白羽必须知道自己面对的环境天敌，威胁性有多高？哪怕是普通人的传说，连普通人都知道的情报或禁忌，对现在的白羽来说反而实用，因为他的魔法技能又被打回原形了。

　　「很难说，大概就人形或者寄生在人类里面的怪物吧？恶鬼啦啥的。」季晓南瞄了他一眼，确认白羽没有出现鄙夷自己的表情后才继续说下去。

　　「你不要不信邪，很多人明明都亲眼看到，可是这几年还是死不相信，夸张的咧！」

　　「这不奇怪，这个年代不是还有人相信世界由上帝在七天内创造，人类最初只有亚当和夏娃两个人而已吗？」白羽和煦地说。

　　「嗯，也是啦！总之，有时候，那些东西就会接近我们活人，然后骗也好抢也好，把人带走，不知道是吃掉还是有其他用途，像你那样什么都不懂很危险，刚才我说那些不相信的人，其实还是会多少躲一下啦！不过他们都觉得那是治安不好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们台湾是怎么了……」她颓丧地低头。

　　「那我可以请问吗？」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尽管问吧！」

　　季晓南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不忘喝了一口已经变温的茶水。

　　「如果有这么多变换人形拐骗无辜者的怪物，妳不担心我可能是其中之一吗？」白羽纯粹就事论事。

　　虽然在他的世界，非人用人形出现是一种常见现象，理由有很多种，但是勾引诱惑倒是比较罕见，大概他看过的非人都不屑做这种事，反而是因为体积上的不便或混血惯用人形的情况较多。

　　季晓南忽然呆住，手里的纸杯被她捏扁，连杯带手颤抖起来。

　　忽然发现，略为昏暗的室内灯光下，少年始终温和镇静的微笑有点险恶起来，连谈论这种话题都脸色不改，顿时让季晓南想到某个带有恶缘会现场表演「口桀口桀，其实本少爷不是人啊」的恶趣味变态狂。

　　女人慢慢站起，然后一溜烟贴到了浴室门口。

　　「我我我不不不不好吃吃吃！」

　　「我是人类啦，货真价实的人类。」一天之中被迫自我澄清三次，白羽欲哭无泪。

　　「活的哦？」季晓南声音还有些发抖。

　　「活的。」白羽无奈地保证。

　　「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可是不要忽然吓我，这不能开玩笑的。」

　　「抱歉。」少年垂下目光。

　　「妳要找的那位大师有没有习惯出没的地方呢？」

　　「唔，我不清楚，这就是问题点了，大师他虽然很厉害，可是高人都喜欢搞神秘。」
　　季晓南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她的床边坐下。

　　「所以我才问你相不相信超自然？我想找的人，怎么说，是那种可以驱魔除妖的高手，但是他好像不喜欢被人联络上，最近连手机也打不通了。」

　　「小南姊妳遇到灵异方面不寻常的困难了吗？」白羽忽然兴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情。

　　「其实不是我，算是我的远房亲戚。」季晓南说。

　　「虽然大师要我别管太多别人家的因缘，但是我就是忍不住会鸡婆，然后我也没有特殊能力，能做的其实也只有拚命求有能力的人插手而已，这样好像把风险转嫁给别人，有人就骂我这种行为很白痴。」

　　她抬起平凡的脸孔，却有种天真的强悍。

　　「我也知道这种同情很自私，所以至少我要亲自到台北找人帮忙，或许这算不上什么考验，但是你不能缩在安全的壳里，要别人替你去死啊！也有很多人用『能力愈强责任愈大』这种牵拖别人时很好用的理由，指谪一些不愿意当英雄的人见死不救，这种家伙我觉得更低级。」

　　「大师……我知道他每次出手都是赌命的。虽然他很强，我也常常想找他帮忙，但我其实不想因为这种事去找他……好奇怪，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她不假思索的话触动了白羽某个部分，但他却无法更明白地捕捉那种感觉。

　　「虽然我不知道大师到底住在哪哩，可是说不定他会知道我人在台北，然后主动出现，这样想是很奢求，不过总比缩在家里当小孬孬好。」

　　「小南姊妳已经很勇敢了。」

　　「是吗？」季晓南红了红脸颊，低声说出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坏人已经太多了，所以我想当个好人平衡一下，虽然这样很麻烦，但是良心不安更麻烦。」麻烦到她没办法谈恋爱也没办法认真享受生活，可是至少觉得生命没那么空虚了。

　　「我也不知道能找多久，现在还不算很危险，但是说真的我也没办法无限期地找下去。」季晓南自动自发倒了杯新茶。

　　「我知道你也有难言之隐，可是我相信你。」

　　「不过我也不是每个人都相信喔！」季晓南对着白羽说。

　　「我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大概也培养出一种辨识敌我的求生本能，如果你是坏人，我也不会想要帮你了。」

　　她只是觉得少年很特别，当然，那和恋爱感觉无关，就像是看见保育类动物的心情，正常而言的反应都会想先保护起来。

　　「好好睡吧，别想太多，明天如果你不跟我一起走，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没关系。」

　　季晓南钻进被窝前对白羽说了一句。

　　也许，真正天真的是自己……

　　白羽仍然无法入眠，但他依稀有了这种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