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342、第三章 午夜前奏 (1)

　　「嗯……破流小姐是吧？为什么像妳这样的女孩子会独自出现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呢？」伊克西翁学着弄臣的称呼方式这样对破流说。

　　显然恐怖分子威胁归威胁，众人静静等待外部攻坚的契机时，两个不把前ＧＨ成员恐怖攻击放在眼里的男人还是不打算摆出低姿态乖乖服从，照样聊天打发时间。

　　「我是要去顶楼，楼顶可以看见第九公民区的白色怪雾，我家在那里，现在却过不去。」破流瞪了弄臣一眼，没把世界戏徒的事情抖出来，但也不算说谎，这的确是她的初衷。

　　弄臣每次干坏事都以半易容姿态现身，显然他的真面目不可告人，伊克西翁不是警联的人，虽然看起来并非泛泛之辈，但弄臣和他的犯罪组织实在太危险了，破流不想贸然累陌生的俱乐部老板被灭口或牵连进来之类。

　　目前仅知世界戏徒对艾杰利学园和中央星城屡次抱持着主动攻击的强烈恶意，这个代号弄臣的世界戏徒则单方面对白羽表现原因不明的兴趣和敌对意识，虽然破流搞不懂好友怎么惹上这种麻烦，但破流很乐意替白羽痛揍嚣张的弄臣。

　　「前ＧＨ成员正是从员工专用道突袭，因此遇个正着，真是不幸。」伊克西翁同情地看着破流。

　　「天有不测风云，没办法啦！」破流看得很开，认识白羽以后这种程度的意外已经有点麻痹了，起码恐怖分子这次没有牵怪兽出来。

　　「我也有一些友人在第九公民区。」语罢，伊克西翁转头看向被厚重窗帘覆盖的窗外，有如第九公民区就在他视野所及处，破流不由自主追随他的目光。

　　空调大概有些问题，不若先前温暖舒适，人质们只能坐在寒气密布的玫瑰色大理石地板上，加上被电击昏迷的影响，破流缩着脖子显得精神萎靡。

　　「冷吗？」弄臣蓦然出声问。

　　「才不！」破流警觉地回嘴，同时想起醒来时的尴尬画面，顿时生出撞墙的冲动。

　　破流七上八下地打量世界戏徒，同时思考他口中为了默默竟要帮助她的借口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还有半小时就午夜了，不只这栋大楼上层的恐怖攻击还在僵持中，白羽也迟迟没有回音，更不知楼下和外界情况，这段时间破流及身边的人几乎都处于信息断绝状态。

　　「安心吧，协商结果差不多要出来了。」伊克西翁安慰破流。

　　「可能这么快吗？」破流反问。

　　私人俱乐部主人微笑不答，听上去话中有话。

　　五分钟后，头顶传来啪嚓声响，灯光同时熄灭，周遭一片黑暗，破流正巧望向宴会厅入口方向，那里站着两个手牵着手，穿着雪白蕾丝洋装的幽灵人偶，她眨眨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等待已久的攻坚行动却在这时发生。

　　被挟持的人群立刻骚乱起来，但前ＧＨ成员仍配备有夜视镜，一边压制现场，同时向上级寻求指示。

　　破流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觉手腕被人一把捉住，随即拉着她往某个方向跑。

　　「谁！」破流当然不会乖乖配合，喝问同时脚掌就往预测的位置扫去，想要绊倒拉着自己的人。

　　攻击──落空。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不意外地，响起的是弄臣的声音。

　　「放开我！」破流当然不想傻傻杵在原地，在某个不管他人死活的大人物帮手前来营救时遭到池鱼之殃，但她想都没想过被弄臣救出去，这太丢脸了！

　　弄臣与破流在黑暗中变易位置，她的攻击未曾作效，弄臣仍然握着破流的手腕，也不让她趁乱脱离掌握。

　　破流额头冒汗，悲惨地发现姿势永远有更糟糕的可能，弄臣此刻站在她正后方，左手抓着她的右手腕，他的右手则竖成掌刀搁在破流颈侧，破流等于被他圈抱在怀里，用彷佛抚摸脸颊的暧昧动作威胁。

　　不只如此，脸颊还有毛茸茸的触感擦过，毋须多想破流就猜到是弄臣那只凶残宠物跑出来和她打招呼了。

　　几乎可以肯定弄臣练过鹰眼，或携有其他法宝，他在黑暗中的视觉能力比破流好太多了，这场架根本打不起来。

　　「我可以立刻用『意』短暂破坏妳的神经功能，再扛着妳逃跑，但我实在不愿意动用这种残酷的拷问技巧，也不想多一个累赘在身上。」弄臣仍然冷静地诉说。

　　「请妳现在出声答应和我合作直到平安脱险为止，我可以指望妳不像一般女子那样遇难就歇斯底里到需要男性的全盘引导，也会说话算话吧？」

　　弄臣用最简洁的方式告知他的意思，如果破流不乖乖配合，他就算扛也要把人扛走，而且为了弥补强行带走破流增加的不便与风险，世界戏徒将不惜放出恶兽趁乱咬死一些人清空路上障碍之类。

　　「可恶！少歧视女人！」破流低咒，他们就站在混乱的现场。

　　「我答应你！别给我动手动脚！前提是你不许杀人！我有我的原则！」

　　「我尽量。」弄臣这样说。

　　破流才获得自由不到一秒，左手又被弄臣抓住了，看来世界戏徒不打算给破流任何出尔反尔的机会，对她而言伸手不见五指的混乱现场，破流无法保证说合作就真能跟上弄臣的行动，世界戏徒认为还是手把手引导她比较靠谱。

　　「啧！」破流暴躁地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利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右手从绑在大腿上的武器套中抽出半月。

　　弄臣看着少女须臾不离身的武器，又是微笑，那是他送给诸葛翼水的礼物，又被这个大毒枭转送给破流，礼物的意义和内容都改变了，少了成双成对的另一把利刃，却被破流拿来当随身实战用的武器。

　　如果身边的少女知道半月的来龙去脉，恐怕会更加生气吧！世界戏徒先是感到有趣，随即摇头打消主意。这不属于他的游戏，一个随手赠出的礼物也不存在深刻的意义，只是弄臣懂得破流为何那样宝贝在他眼中无意义的工艺匕首，那是感情的纪念，对回忆的执着。

　　谈不上欣赏也不觉得讨厌，该说是普普通通，或许就是这种在乎际遇的忠实特质，让这个女孩成为默默念念不忘的特别朋友，弄臣思考到这里觉得足够了。

　　在这同时，弄臣也拉着破流穿过人群朝出口移动，闪躲着恐怖分子的攻击，并且指示她该如何实时反应及避开障碍。

　　「两点钟方向，交给妳了！」弄臣巧妙地推开一个盲目地冲过来的慌张人质，语调轻快地说。

　　漆黑中金属反光闪动，是手枪？

　　她来不及细想，反持半月试探地勾向手枪，架住对方手中武器推偏枪管顺势踢中男人肋骨，不幸中招的那人发出闷哼，向后退了两步，这时正好有手电筒的光线划过，破流发现她击中的不是恐怖分子，而是不知隶属何方的私人突击队员。

　　「你骗我！」破流怒道。

　　弄臣发出愉快的低笑，拉了她一把，破流和那名突击队员距离瞬间拉开，中间填入忙着寻觅出口的人头。

　　「砰砰砰！」有人对着天花板鸣枪，一大堆人立刻蹲低，同时传出更多尖叫咒骂声。

　　「人质找好掩蔽物蹲下，我们是来救人的！」陌生的声音这样叫嚷着，同时传来更多开枪声，黑暗中爆发枪战。

　　弄臣已将破流带到宴会厅入口，门口躺着两名前ＧＨ成员，原本可能负责看门工作，脖子已经被扭断了，破流转开目光。

　　破流忽然被推向旁边，弄臣也迅速闪离出口，然后就是几发子弹从他们背后方向飞出敞开的入口打在门厅屏风上。

　　「小心，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看到快速离开的人影，搞不好连我们都当成恐怖分子了。」弄臣不以为然地说。

　　「救援队伍切开墙壁进来，警联的人应该还在下层疏散民众，他们今晚人手严重不足，肯定派不出多少象样的防恐专家，不过这倒是联邦军队的专长，一群暴力狂。破流小姐，我看到妳充满希望的表情了，很遗憾我目前没兴趣跟警察打招呼，妳最好死了那条心，否则我无法保证不会误伤无辜。」

　　破流恨恨地跺了下地板，暗自希望那是弄臣的肚子。

　　门厅仍然不见任何一盏灯光亮着，但走廊的紧急照明已经启动，地板散发蓝光，勉强可以看着走道轮廓前进。

　　破流准备踏出下一步前忽然全身僵凝，在方才的惊险动乱中，无暇顾及其他，现在才发现伊克西翁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追上他们，恐怕还留在宴会厅中。

　　「伊克西翁呢？」破流无法不转身张望。

　　「他恐怕是这场骚动中最不需要担心的存在。」弄臣这样说完，又胁迫破流跟上他的行动。

　　「你有什么根据！」破流恼怒地跑了两步立刻回嘴。

　　「观察力和经验，小女孩。」世界戏徒说。

　　「先祈祷那些人能够在前ＧＨ成员引爆炸弹或自尽前阻止他们吧！不过我想应该不是问题。」

　　「你还是没说清楚！」破流不肯罢休。

　　「听好了，伊克西翁说的『协商』不是指前ＧＨ组织成员跟这里的人协商，而是这里的人如何分配恐怖分子的协商。」弄臣轻吁了口气，好像拿破流的好管闲事和过度热心很没辄。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各个击破的战术？」

　　「对方不想让妳知道，要体谅别人的用心和好意，懂吗？」

　　弄臣刚说完这句话，跃层的栏杆边缘忽然冒出一个黑衣人，并且跳下来冲向弄臣与破流，由于照明昏暗，破流只来得及看到黑影飞快逼近，然后身上就多出了瞄准器的亮点。

　　「你们两个别动，乖乖把手举高！」从别处赶过来支持的恐怖分子，见十七楼大势已去，放弃进入宴会厅的想法，打算抓住这两个先行脱出的人质移动到较安全的位置躲藏，坚持执行计划。

　　枪口瞄准的是破流前胸，该名前ＧＨ成员逐步逼近，直到距离只剩下三步之遥，弄臣忽然发难，皮鞋尖端弹出鹰喙般的涂黑细小钩刃，在昏暗中完全隐形，戏徒瞄准目标持枪的前臂一踢，极度锋利的钩刃刺入布料、撕开肌肉，勾筋划骨，拉出一长条血痕。

　　在这同时，破流为了不让自己的手臂被拉扯脱臼，不得不追上弄臣的动作贴近他缩短距离，本以为弄臣是要踢掉对手的枪，岂料他是用装设在鞋尖的暗器伤人！

　　接着那名黑衣人连反击的动作都没有，直接跪倒在地，弄臣则拉着破流往他的目的地前进。

　　「你的暗器上有毒？」破流不可置信地看着浑身都是死亡陷阱的戏徒。

　　「增加效率，亲爱的。」弄臣将破流拉到电梯前，选择ＶＩＰ电梯召唤开门，这类兼顾逃生功能的贵宾专用运输装置没那么容易被启动、关闭或破坏，很快呼应弄臣的指令在他们面前敞开入口。

　　「启用紧急服务，新增临时使用者一名，一楼直达。」弄臣说完指示，正要扶着破流踏入ＶＩＰ电梯轿箱，少女倏然出手抓住弄臣衣襟，要将他一起扯入电梯里。

　　弄臣竖起剑指点在破流右肩上，一阵刺痛瞬间转为侵略右半身的麻痹，破流只能无力地松开手指，被弄臣顺势推倒，靠着电梯墙壁滑坐地面，徒劳地瞪着那张可恶脸孔消失在闭锁的门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