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273、第二章 游戏规则 (3)

　　藻之前虽以他惯用的手术刀攻击，却也不曾往要害重击，仅以封锁行动为目标，他清楚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类都是今川集团养的死士，无法劝说或者吓阻。

　　「这是对流层下缘的冷空气？那些水珠又是怎么回事？」

　　零下六十度的低温空气，却又如此潮湿，早该结冰的水却混在寒风中，所有人都感受到失温与窒息的冰冷，规则抬起手臂看，白霜爬满他的皮肤表面。

　　生命，有机物质，写在书本上的名词只是人类的定义。

　　大多数学者主张将流星壤定义为无机物，尽管这在学界中仍是有争议的问题，但这种定义毋宁说是政治与商业力量介入角力的后果，如果不这么推广定义的话，后来研发的人造人相关领域必定得面对麻烦的伦理问题。

　　科学家只管研究而不替人类背负其他责任，哪怕道理再冠冕堂皇，这就是事物的真实样貌，因此流星壤以及因它而生的各种产物都染上了这种暧昧色彩，只是无机的说法让人类的研究自由更不受限。

　　但是，流星壤有个弱点，就是会因寒冷而减缓活化程度，但这种问题在造命与智慧核强大的自我保护能力下得以轻易解决，计算机核心们原本就是应人类希望出现的生活辅助工具，很少有机会用本体亲自到人类无法生存的低温地带去。

　　用数据表示，流星壤的耐寒程度也远高于一般生物及机械发明，只是和这物质的极佳状态相比，寒冷仍明显削弱流星壤的活性和运动效果。

　　迅速在系统中更改空柜的温控程序，提高平均温度，规则感觉寒冷的同时发现，设施运转比他预期的数据要缓慢，并且倍率仍在递减中。

　　「那并不是普通的水，我让精灵元素群组化混在一起，在『苍岚破军歌』的契约范围内，可以改变元素的物理状态，再加上温控系统是利用水循环来发动，取走储水槽的水，你只能让程序空转，短时间内也调不出必须的介质。」藻就像上课般，冷淡地说着话，是一个科学家在解释他的实验步骤，以自身为媒材，今川集团为测试对象，实验他自己的魔法成功机率。

　　「在苍岚破军歌下，肌肉受伤的疼痛已经不能刺激大脑，所以我让他们多流点血，这样更快冻僵，省得碍事，当然，在我的控制范围内待太久，受训过的人一样会冻死。识相点就退下！规则！」藻的声调中已经渗入怒意，最清楚法术的威力，当然就是操控这道元素魔法的人，低温再持续，所有生命都会彻底结冰，空柜是以流星壤打造的环境，应该会在大伙都冻死前就让规则受不了。

　　白羽知道，藻的话有一半正在对他解说，否则以学长的个性当不会如此赘言。

　　亲眼看见那种范围庞大能量密集的魔法在身边显现，目前为止稍感自豪的一点成绩顿时化为无物，同时魔法能成为如何强大的杀人兵器，白羽也有了彻底的见识。

　　他无法不感到颤栗，不只是因为身旁的人握有这种力量，也包括自己日后将学习到的更多相关的技艺。

　　妖周围的空气虽然仍是寒冷，却不曾让众人被雨淋湿，使体温加速流失，彷佛雪堆中升起的篝火一样，想在这种风暴中轻松地站稳脚步，如果没有对等或超越的力量也是空谈。

　　七号看着妖，又望望白羽，忽然偎到白羽怀中，她还是畏惧妖的真正身分。

　　好冷，有如在一个结了冰的世界，她本来就对妖藻没好感，一个是会威胁她核心安全的非人，另一个原本就冷冰冰的，没想到藻真的会用冷死人的招式，偏偏造命再怎么无敌，流星壤却有天生的弱点。

　　「妳怕冷吗？」白羽发现七号脸色异常难看，虽然有妖保护着她，这低温连他自己也受不了。

　　「低温无光是流星壤的保存方式，能够降低这种矿物的活性，换句话说，用流星壤制造的造命也一样，没有转换形态加上辅助装甲不会到零度以下的地区，可是这种冷风本身带着自然力，我就算有御寒机能也挡不了。」

　　七号低声解释，白羽探手出了妖规定的范围外，手指一痛，第二指节以外马上毫无感觉，并且包上一层薄冰，虽不知妖使用了何种中和性质的魔法，但是脱离这个保护空间之外，肯定是无法想象的严酷寒冷。

　　「原本苍岚破军歌在地面使用，温度在到达地面前都会提升，导致魔法效果大幅减弱，虽然能够藉魔力和精神力提升速度保持破坏力，威力大概只有理论的一半，可是在水晶区这种高空直接召唤水属元素，能突破百分之两百的理论值！也就是在地面展现的四倍威力！」

　　「区区一个人类，胆敢命令我！」没想到藻连极端科技的弱点都能如此精密地利用，达到用自然力与低温的双重打击，原本就被万叶冥响麻痹一部分机能，连续遭受各种自然力冲击，就算规则是处于支配地位的智慧核，还是蒙受了不小损失。

　　「妖学长，七号她也受不了藻学长的魔法。」

　　「真没办法，交给我吧！谁叫我是骑士呢！藻妹妹，妳千万不要误会哦！我是见义勇为，我的公主永远只有妳！」

　　多亏妖的喊话，白羽才知道藻身上至少还剩下七把以上手术刀，如果不是妖闪得快，估计落点有不少落在眼睛、脾脏和喉咙等要害处。

　　「可是，真的没问题吗？」见七号难受得不得了的样子，他不顾七号宁死不屈的抵抗表情，还是将她往妖伸出的两手送。

　　妖轻松地接下少女身子，让她靠趴在他的左肩，右手张开平按七号颈背，妖力透过手心传了进去。

　　「不要，你想杀了我吗？你们这些带着自然力的怪人！」七号小声地说。

　　「妳忘了妳也有自然力在作用着吗？」妖叹了口气，并无移开手，藻既然使出苍岚破军歌，就不会考虑压抑其破坏性，否则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要的就是对科技产物的暴力破坏。

　　当然，苍岚破军歌可是现在咒术学院院生中唯一一招可以和一级生程度火龙召唤术缠斗的大型水系魔法啊！藻很少使用，原因便是在于那严苛的环境限制，这是杀手锏，在达到临界条件后发动自然不同凡响。

　　「造命不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吗？妳安心吧？我能够配合妳身上的规则使用力量，不会破坏构成妳的设定。妳的样子好像一直在思念某个人，不管妳是人还是造命，我和藻既然答应帮妳离开，就一定做到。」妖低声道。

　　谁……思念了……她是绝顶聪明的造命……哪会像笨蛋一样的思念，那只会让自己的心不自由……她只想打败某个对手，然后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想在阳光下散步就散步，想独处时就一个人，不是在今川集团的总部里，只有少数时间能够走出庭园，接受那穿透水面的冷光。

　　她嫉妒凯伦，这个无法离开幻影之海的引渡者，好歹还在水面上工作，她不是无法浮出水面的人鱼公主，就算只是人造的无人类灵魂的容器，她依旧相信，她有她七号专属的灵魂！

　　以造命的形式，流星壤的本质，她自己的性格，成为一个鲜活的生命，自由挥洒！

　　阳光的温暖，为何能在这个非人身上感觉，真是奇怪……非常奇怪……

　　不只是妖，这些奇怪的人，有的把她当人类看，有的还是当成机械，可是，似乎没人用工具的眼光看她，这对以精神感染为杀人工具的造命来说，真的是很奇怪。

　　最后几个顽强的警卫也倒下后，规则银牙也咬得格格作响。

　　忽然，他放松肩膀，捻着胡须闭眼一笑，再张开时，瞳孔转为银白，冷静的声音淌流而出。

　　「系统分析空柜入侵敌人等级达蓝图警戒红区，空柜机能瘫痪，申请放弃终端，计算通过，防爆钢板启动，指令传输核区，回溯完成，Z6至17区自爆指令通过，倒数计时三十秒、二十九……」

　　什么！

　　这个死计算机！

　　规则决定釜底抽薪，这些小鬼在他的空柜里已经玩得太过火了。任何会影响到主系统运作的意外伤害，累积一定程度会自动中断联机，不让空柜被魔法冲击造成的麻痹传回核区，只要使用破坏性不强的炸弹来自爆，以空柜的流星壤环境，顶多破坏一部分表面就能清洗干净。

　　「虽然会损失一点人手，但今川集团也不是买不起新的，拥有的好牌就是要敢使用，否则搁着白白浪费。」彻底弄干净！那些嗡嗡叫的小虫子烦死人了。

　　真正的规则坐在圆形靠背椅上，哼着歌转过一圈又一圈，漆黑核区里，只有屏幕影像宛如小山般巨大，规则在他的独裁世界里如鱼得水，渺小瘦弱的背影，被屏幕反射的光和巨大黑暗所包围。

　　多么令人愉快的安静与孤独！

　　虽然今川集团的总裁和员工是人类，但是真正和这个集团一起共存下来的智慧核，却是他规则，真要说他是主宰这个总部的神也不为过，人类智囊团的决议，也都由规则审核后才执行。

　　神说，只是要将一处小小的空柜抹回空白，有什么不可以？

　　他还会带领今川集团走向永远，这个核区才是真正规则所在之处。

　　「十、九、八、七……」

　　倒数计时流畅地持续，关于英雄在最后一刻逆转胜的奇迹似乎也尚未发生，藻低哼一声，倒也没多期待狙击手能及时破坏核区，将苍岚破军歌的旋转半径缩小，伴随爆炸倒数同步转化缩为强度倍增的风暴核，以向外抵挡程度不明爆破。

　　可以的话，他还想直接令火药停止作用，假若冷却速度跟得上□□。

　　不，冷静下来想，爆破弹种类应该在空柜结构能承受的范围，不至动摇总部和水晶区的架构，如此一来威力却有限，那么以他的极限，应该能和爆炸抵御近一分钟左右。

　　「妖，我不行时，你要马上带其他人藉火焰掩蔽冲出去，这点爆炸应该烧不死……」藻眼角淡淡撇过妖，难得对他说了许多话。

　　「你的本体。」

　　「藻！我不自己走，死也要和妳在一起！」妖忘记在水晶区露出本相有多危险，他的信念一直都寄托在藻的存在，方才数次他都有想过用本体带大家离开的冲动。

　　但是藻妹妹不希望他这么做，而更重要的是，妖从未让任何人看过他完全形态的变化，他希望自己在藻妹妹眼中一直是人类的样子，连被异种生物包围，还有藤旭逼到眼前来的危机都撑过去了，在这里前功尽弃太可笑！

　　「学长，我也可以帮忙争取时间！让七号带小雅先行离开。」白羽低声急道。

　　既然都在这里相遇，也见识了七号对规则的反抗，白羽以为或许可以拜托行动力高强的造命帮自己搬运友人。

　　「闭嘴！保留你的妖力是因为你还有这点用处。」藻转过头去，挺直背影毫不犹豫，加剧的冰暴就连在妖的结界里都凌厉地咬入人体肌肤，被藻压缩的苍岚破军歌已到了施术者都处在失控边缘的临界点。

　　「三、二、一，执行！」计算机的机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