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251、第三章 行前准备 (2)

　　可恶的小雅，本来还对他礼仪评价不错，高估这个幼稚少爷了！

　　白羽一点都没反省是谁带坏小泷的责任归属，对他居然在白羽爱喝的饮料中下了那么夸张的调味料而忿忿不语。

　　屋檐下，木造走廊纤尘不染，泷家仆役每日勤劳擦拭整理，一切有种绘画般的虚幻感。

　　走廊边并无模仿电影悬挂着风铃好增添闲情逸致，因此多出了沉郁简硬的线条。

　　望着郁郁葱葱的园木，浅池映景生光，再远处又是类似的木造建筑，斜斜的铺瓦屋顶，雨天便自然多出一串水帘，像是颗颗连续的水晶，白羽根本难以想象，他现在竟在寸土寸金的中央星城里，还是水晶区以外最繁华的几个公民区之一。

　　距离与高墙植树完全拒绝车马喧嚣，风声叶动，水起清凉，泷家有如被冷色空气笼罩，一切在规矩里，一切是沉静。

　　远处浅水间铺出的石头小径上有人徐行，白羽就着廊边观望，一般打扫侍女发长不过后腰，自然不可能如那道人影，不经绑起只任其批垂。

　　泷家首领不知何时已回到本家，正缓步走过石径，看似欣赏造景家的杰作，一阵风吹过，那头长发轻飘飘地浮起，白羽看着看着感到些许阴森，忽然，泷星凰从袖子中探出手轻轻抛出。

　　隔着距离，白羽无法辨识他拿着什么，直到泷星凰身前水面跳出小小水花，白羽才发觉，他似乎将不只一枚小石子握在掌中，隔着几秒抛掷而出。

　　力道轻微，有时涟漪扩散了整个水面，久久才散去。泷星凰不知是看水或看鱼，以何者为目标抛着石子，有时涟漪未传开，他又投下新的石子，让水面花纹更紊乱。

　　白羽正沉思着这个举动代表的意义，泷星凰忽然抬头，视线方向彷佛意识白羽在窥伺自己，说不出口的天敌心理开始发作，白羽快速走过转角，藉此避开暴露于和那处浅水相对的走廊。

　　过了一会儿，他好奇地探出头去，发现那条石头衔接的路径杳无人踪，泷星凰已经从别条路径离开。

　　他在玩吗？

　　白羽忽然产生这个怪诞想法。

　　怎么可能？小雅的大哥再怎么想都不可能这么孩子气，只是白羽觉得泷星凰依稀也不能说是严肃的人，毕竟第一次见面就可以当面说出「我喜欢，这个我要了」的问题发言，就算知道意义不在于求爱，性格面上应该也相当任性独行才有此举。

　　回到茶室找小雅后，白羽心底还记挂着无心插柳目睹的画面。

　　原本以为小雅不会做出这种没品的恶作剧，以他的矜持为后盾，白羽怎么开玩笑都很放心，今日反遭毒害，他才后悔松懈得太早。

　　嘻闹原是为了放松，理智上白羽却记着他们此行的敌人今川集团，和拜欧生物科技公司又是不同级别的范畴，今川集团的影响辐围相当广，某种意义上，比政府要更难缠。

　　今川集团是新世界近几十年来关于区域和远程通讯网络最大开发暨获利者。

　　由于用特殊原料和技术来垄断自有局域网络，黑客根本无法从外部连接今川集团的任何信息或控制系统，更别提藉此侵入他们的专属智能核「规则」，不只是智能核拥有任意屏断非合法使用者入侵的强势特权和活生生的意志，另外也是市面上支持个人和智能核联机的器材工具根本不普及。

　　大抵要像是造命或商业计算机那类本身具有同构型的科技结晶才能办到和智慧核接触互动，否则次级计算机都是单方面被智慧核操控，因为大计算机已经可以直接与人对话交流，人类黑客对智慧核而言是种可以直接伸脚去踩的害虫。

　　虽然贵为新世界近代科技之母，但今川集团总部本身却可说位于网络间的孤岛，对于无法得到情报仍妄想要侵入的陌生者，都是座有去无回的蚁狮陷阱。

　　系统排外，总部内的工作人员所知的进出路线数据皆有区域等级限制，求助人类常有的漏洞来入侵亦不可行，对方早已明白自身在系统硬件上的优势，对于工作人员的要求与训练更是严格，一切都是为了滴水不漏。

　　这样都挡不了隐客，莫怪规则要气得跳脚。

　　对于侵入今川集团，时川浪游戒之慎之，隐客虽把带他们进入黑夜宫殿一事做得轻巧，本身不是科学家的白羽和泷清雅对于计算机世界兴趣缺缺，只知日常生活会用就好，无法深刻明白今川集团的环境限制难度，或许他们一旦真正意识，就不会想要亲自进去执行夺回神行翼的任务了。

　　白羽说着说着，大部分都是在解释四个学长两组人马的行动目标和时间路程，好让第三组烟幕的他们不至脱节，末了再补上这些他们都不用亲力亲为，但是没概念就应变不过来的说辞，令泷清雅肝火直冒，白羽何时要讲到他们两个实际该做的事情？

　　「你和我到底要做什么？」泷清雅忍到一个段落，用精卫指着白羽脑门。

　　「我想，你用泷家的名义向今川集团购买造命这个借口如何？」白羽自己觉得这个提议不赖。

　　「虽然在城下区的各楼层游乐街是自由出入，但是进入最高层的水晶区前，会强制检验访客身分。若非是在水晶区内居住或工作的市民，资料会优先被陈列到保安局的警戒网中监视浏览，所以我本身拿的是临时居留证，你哥又是泷星凰，说起来身分也不算正当市民，与其偷偷摸摸，既然一样属于比较被留意的资格，干脆大方地走进去。」

　　白羽垮下肩膀，这就是隐客学长说的「光明正大」的意思，他们必须是让人抓不着把柄，甚至受到欢迎的顾客，这样才有可能进到今川集团的总部。

　　「我买造命要做什么？」泷清雅皱眉，家里就有一个，但说实话泷清雅也不怎么留意。

　　「随便，理由都可以找，保镳或赶流行之类，现在听说上层社会很流行带人造人随从，不过大部分买不起造命的人，还是用武卫代替。」像泷清雅这种地位却一个跟班也不带的独行侠算是很反常。

　　泷清雅一脸不悦，关于水晶区他有不好的回忆，首先就是想避开那些死观光客，还有卖弄金钱财力与权势的中介人与不请自来的马屁精，不用说还有刺客了。

　　但泷清雅可不是依赖人造人保护的软脚虾，不用泷星凰限制他依赖外力，泷清雅自己就不屑跟随那套潮流。

　　白羽正打算再继续说服他，忽然神色一变做出噤声动作。

　　泷清雅比他更快就感觉出来人的身分，透过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永远不变的韵律，他的直接反应是拉下脸。

　　脚步声静止，纸门唰地被拉开后，男子微微挑起的凤眼降低视线环顾茶室内，以及随着他的探首瞬间静音的两个少年。

　　「清雅，招待客人连茶点都不准备，我命人拿些羊羹上来。」泷星凰盯着散放的茶具后，忽然有此一说。

　　「干嘛？不用你鸡婆。」还不是两个都恶吃甜食的人，直接跳过客套，再者这个笨蛋要吃零食会自己把他喜欢的口味带来。

　　「不用了，泷先生，我们喝茶便成。」白羽连忙婉拒，真是神出鬼没的家主，白羽对他能穿梭在泷家复杂路线里虽不奇怪，却很难不顺便被考验胆量。

　　「真的不用。」继续强调。

　　「何必这么客气，将来大家都是自己人。」泷星凰对于普通高中生的白羽，倒是一点架子也没有。但白羽并不想跟泷星凰变得亲近，他总觉得此人必然有他不知的可怖之处。

　　所以每当泷星凰说出这类话时，白羽的危机天线就震得他头皮发麻；「自己人」有两种涵义，其一是希望白羽成为泷清雅的副手，其二就是他想娶白羽未来的女儿，两种都是目前白羽完全无法应付的状况，少年的处理方式是装驼鸟。

　　「你不是很忙吗？有空来这里说这些体己话？哥、哥。」

　　「经过看看你们在做什么，没事我离开了。」泷星凰就着拉开的纸门说，只是观望一下，语毕当真拉上门，那脚步声又慢慢地远去了。

　　面面相觑的两人，白羽首先开口。

　　「你真的不想和他合好吗？」

　　「不可能。」泷清雅已完全不想理这个毫无进入状况的笨蛋。

　　问题是，原本就不曾存在过的牵系，要如何让它复原？

　　可笑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