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传说》森染晓岸

32、4（2）寒流来袭

　　因为曾烈元旦的失踪，加上最近几日也从未和她通过电话，钟云这几天都沉着一张脸，被晾晒在冬季里最可悲一角，这种滋味让她简直无法接受。
　　曾烈是个明白人，却始终三缄其口，没有说明，没有道歉。而每当钟云看到曾烈的时候，他都在发呆，这是他以前不曾有过的状况。钟云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到了临界点，晚上的时候，子书告诉曾烈晚上要带钟云回家吃饭，他朝天指了指，曾烈立刻会意是爷爷的意思，而且子书的叮嘱让他也嗅出了自己将再次被宰割的味道，爷爷发话让钟云去，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这让他焦躁，也感到了另一种无法逃离的绝望，走进钟云的办公室，他一眼就看到了钟云控诉的眼神，当他说明来意，钟云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不会去的，除非你告诉我你那天去了哪里？你要给我一个解释。”钟云的话语中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曾烈不知道该说什么，伫立了片刻却依然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只是在出门时转过身冲钟云简单的说了一句对不起，便径直走了。
　　钟云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却被从楼上下来的子书撞了个正着，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子书苦劝一番，终于将钟云劝上了车。
　　“他从小就那个样子，而且在这里他人生地不熟的，估计是业务上的事情，你知道他是闲不下来的。另外爷爷说要和你父母见面呢，所以钟云你在担心什么呢？你应该了解他，他不是随便的人。另外你放心，我会让曾烈来跟你道歉的，你知道他不是那种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人，你就包容他一下。”听着路上子书的劝解，钟云想想也有几分道理，自己未免有点患得患失了，也觉得闹的有点过分，竟然不好意思起来。想想第一次去拜见曾烈的家人总不能空手，了解老人喜欢喝茶，在街角的一家茶庄停留了片刻，买了上好的龙井。子书看在眼里，觉得钟云还算是个识大体的人。对于钟云虽然说不上特别喜欢，但也不至于厌恶，至少曾烈没有把她拒之千里之外，这让他觉得曾烈心里多少是在乎钟云的。想到此，子书不禁松了口气。倒是今天曾烈回家让他颇为担心。在这个家庭中，曾烈似乎是个边缘人，可以说爷爷并不喜欢曾烈，训斥多于疼爱，几年下来，每次吃饭大家弦都崩的很紧，这种所谓的家庭聚会，常常让他们备敢疲惫，小心翼翼。本来想着他和曾烈可以趁着公司调整，来这边好好享受自由的气息，然而他的爷爷却不声不响的在父母的陪伴下来到了这边，说是呆上两个月就回去，然而大半年过去，爷爷似乎没有丝毫回去的意思。他曾问过父母爷爷到底要干什么，他的父母也说不出所以然，而他从父母的眼神中知道他们非常的了解，甚至和爷爷是同一阵营的。子书知道一些关于曾烈的经历，对于从未谋面的姑妈过世他也充满了好奇，然而那是个谁也不能问的问题，他只知道爷爷会时常对曾烈说：“一定要记得你妈是怎么死的。”
　　正一片恍惚，出租车已经驶入了小区。子书忙定了定神，指着前面的楼层告诉钟云具体的方位。在引领钟云进去的时候，子书发现全家人已经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了，爷爷因为行动不便，没有起身，但今天看样气色不错，钟云很得体的给大家打了招呼，毕竟听过他的介绍，爷爷也很客气，目光扫及钟云，竟然也露出了少有的慈祥，子书初步判断爷爷对这个未来的孙媳妇是满意的。
　　“子书，曾烈呢？没和你们一起来。”爷爷没看到曾烈，忙问子书。
　　“爷爷，他一会就来，有点工作上的事。”子书忙替曾烈打马虎眼，想想曾烈早就下班了，应该比自己来的快，心底也犯起了嘀咕，不知道最近这家伙在干什么。
　　“年初，我们公司的事情是忙一些，他让我们先来了。”钟云强装笑意，替曾烈遮掩。
　　“我就怕他不上进，这小子性子还没定下来，有时候难免不切实际，总是想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爷爷忙给钟云吃定心丸，想必也知道曾烈没少让钟云难过。
　　“他就是安静了些，其他的都挺好。”钟云听出爷爷怕她委屈，忙替曾烈辩解。
　　“这个孩子成了家就好了。”子书的父母忙接下话茬，闻及此，钟云忙颔首微笑。
　　“子书，曾烈不就是一般的职员吗？怎么会忙到这种地步，按理说你应该更忙才对，看都几点了，这个时间还在上班吗？”在一段闲聊后，爷爷看着表疑惑地问子书。
　　“爷爷我那几年也是这么忙，你不记得了吗？虽然我想让他清闲点，但毕竟谁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一旦我这样做了，反而会落人口实。再说，他们的工作也就是年初忙碌点，过段时间就会好一些的。”子书忙解释自己的难处。
　　“噢，我也只是问问，还是让他忙一些吧，他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爷爷似乎在窥视着什么，搞不懂爷爷到底问的是什么，子书楞了下神。
　　“爷爷是问你，曾烈第一次来这边，有没有出去逛逛？”母亲忙给子书解释。
　　“你也知道他的，对这些又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哪天去逛了，我一定劝他去，有些地方还是很值得一去的，钟云到时候你们也可以好好玩玩。”子书笑着转向钟云。
　　“那到时候大家一块去，热闹，听说爷爷也是第一次来这边。。”对于子书的好意，钟云欣然接受。
　　“你们小两口去逛，我们就不瞎搀和了，不过爷爷如果愿意去当电灯泡，我也可以去借借光。”子书拿着爷爷开玩笑，一时间大家都笑了。
　　然而就在此时曾烈固有的敲门声传来，空气顿时冷了下来，爷爷的脸色也恢复了以前的威严。
　　“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早已经忘了我这个老东西了呢？！”爷爷打量着曾烈，不满写在脸上。
　　曾烈面无表情，打了招呼后，便被子书按到了钟云旁边。没有想到钟云会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曾烈和钟云都有点尴尬。
　　“还是吃饭吧，等了这么半天，钟云估计也饿了。”爷爷没有多看曾烈一眼，吃力地站起来，子书忙搀爷爷过去，不时地冲曾烈使了个眼色。
　　钟云心下奇怪，却不敢多问，大过节的曾烈没回家，想必老人发火也是情理之中，还好吃饭的间隙，爷爷慈爱地和钟云攀谈，偶尔钟云的回答也让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朗声大笑，只是曾烈始终是低头吃饭，不发一言。
　　“告诉你的父母，过几天我们准备过去，把事情先订下来。”爷爷在饭后冲钟云说，看着钟云幸福地微笑，爷爷越加肯定这是桩不错的亲事。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曾烈还是无法面对这一局面，猛的抬起头，正碰上爷爷笃定的眼神。
　　“曾烈，你还有什么需要，给你舅妈说，也和钟云商量一下，不要委屈了她，赶年底之前你们把事办了，也省的我们都替你操心。子书，你也给他们帮帮忙。”爷爷吩咐着一切，井井有条，不容辩驳。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不曾向任何人妥协过，也不曾向时间低过头，虽然那个不久前才配上的拐杖已经显示出他的衰弱，然而他却始终喜欢把它置于脚底下，他扫视着他的臣民，无意理会那些苦痛的、反抗的眼神，在他看来那不算什么，谁能和一个历经岁月的人去谈论生命的酸甜苦辣呢？他统治着他的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不想在今年考虑。”曾烈在大家谈笑风生的时候说出了心里话，钟云感到心里一凉，顿时楞在当场，一种被羞辱的感觉被瞬间放大。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被淹没在一堆问号中，曾烈给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切题却不充分，仍然没有打消大家的疑问。
　　“子书说你下半年应该不会很忙，还有什么事情比你结婚更重要的？”因为钟云在场，老人才没有爆发。
　　“我想赶明年我妈忌日后再考虑，希望你们理解，钟云也希望你不要想的太多。”曾烈缓缓说出原由。
　　四周鸦雀无声,他等待着，等待着那场即将到来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