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传说》森染晓岸

30、3（9）无法摆脱的孩子气

　　雪渐渐变小了，能感觉几片淘气的雪花轻盈地落在你的脸颊上，远处的街灯延伸成两道橘色的长线，我随手包了雪球再次扔向前面的大个子，他似乎还在沉思，猛的惊了一下，转身看着我。
　　“大个子，不要傻楞塄的呆着，我们跑一会，否则会冻成冰棍的。”
　　我开始跑起来，只是羽绒服缚在身上，速度有点慢。
　　“先让让你，否则太没有成就感。”至晓在后面喊道。
　　当我已经感觉呼吸略显困难的时候，至晓已经不动声色地追了上来。
　　“跑不动了吧？！廖莎，你的重力总是和时间成正比，所以跑不快！”至晓一本正经地跑过我的旁边，然后在前面爆发出邪恶地笑声。
　　“我只不过今天穿的太多了，加上我这个跨包很碍事。”我随口辩驳。
　　“是吗？那我给你背着，看你还有什么借口，我们从这里开始比赛跑到前面的街口。”至晓冲我宣战。
　　对于这样的挑衅，我是恭敬不如从命的。随手将长包带跨到他的脖子上，我摆好姿势与他一决雌雄。
　　看着眼前的大个子斜跨着包，吊儿郎当，几根头发耷拉在额头上，非常搞笑，等跑起来，那个包随着他大幅度的起伏，不了解的人肯定以为他精神有问题，即使这样，他还是很快便在终点处向我打出“V”字的手势。然后开始举起腕上的手表，在远处数数，还是这么嚣张，在我气喘吁吁到达的时候，我立刻就势坐在了雪地上。
　　“恭喜，7分10秒。”他朗声大笑。
　　我气呼呼地抓起一把雪，扔向他，他迅速地跳开。
　　“和以前一样，没有气度！”
　　“我是女孩子，不需要有气度。”
　　“女孩子？这是什么概念，你不知道害臊吗？以你的年龄可以称为女人了。”
　　“我还没结婚，所以那个称谓不合适。”
　　“没结婚，也不必宣扬的人尽皆知嘛！喂，你不会是没人要吧？！”
　　“喂，你还算是人吗？”我没好气地反问。
　　“为什么不问我，也许我已经是有妇之夫了？”至晓一把把我拉起来问我。
　　“是，我应该叫你有妇之夫，一个下班不回家的有妇之夫。知道吗？来之前，我只想看你过的好不好，就想这样简单的聊聊天，象以前一样，其他的真没想起来要问，至晓，还以为永远都不会见到了呢！。”
　　“见过之后，你的结论呢？”
　　“听真话，还是谎话？”
　　“谎话。”
　　“谎话留到明天再说。”
　　“廖莎，能告诉我这些年你好吗？”
　　“听真话，还是谎话？”
　　“真话。”
　　“真话留到明天再说。”
　　我们彼此会心的一笑，转过街角不远处就是那个小巷，至晓突然停下了，我明了他被曾经熟悉的东西吓到了，我跑到前面，挡住至晓的视线。
　　“就送这儿吧，我还要到附近的超市买点东西。”我停下来，摆手让至晓先走。
　　“谢谢你，廖莎。”至晓心存感激，很了解的看着我，他始终没有抬头看那个巷子，他抗拒着去回忆，他抗拒着一切，也许也包括我。
　　“还是那条公交线路，最后一班应该能赶上，快回吧，有妇之夫。”
　　“那么老姑娘，我走了。”他没说别的，苦笑一下，转过身去，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依然地孤独。
　　“至晓，你会逃走吗？”我冲他的背影喊道，他停了下来，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廖莎，我曾经去找过你，但我逃了，而且我决定永远的以曾烈的面貌活着，不过现在，竟然不想逃了，不知道是为什么，人总是很麻烦。”他颇为无奈的告诉我。
　　“我想可能是你们的那个上帝不喜欢逃兵，他更喜欢勇士。”我打趣道。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与幸福者。”至晓又苦笑着自我消遣了一番。
　　他没有走，站在雪地上有些踌躇，想问我什么，但还是没问出口。
　　“至晓，你还有事要说吗？”
　　“廖莎，这个问题本来我不想问的，能告诉我他好吗？”
　　我明白至晓所谓的他指的是谁，那是谁也无法割断的亲情，即使至晓曾经决然地剥离掉了一切。
　　“至晓，谁也没有他确切的消息，我想应该不会很好，因为他已经失踪很多年了。”
　　“哦，是这样。”至晓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团起一个雪球，使劲地抛向远处，然后僵硬地停在寒风里。
　　“至晓，手借用一下。”我走到他身边，拉起这个家伙寒冷的手，用手指一笔一划的写了下去，还是以前我留给至晓的话：“I don't want to see a lonely back,I don't want to see a distressed soul”，他从悲伤的麻木中醒过来，我清楚地看到他手指的颤抖。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刚才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过还是谢谢你廖莎，快回吧，我没事。”他有点语无伦次，但却很感动，他沉默着将一张有他电话的名片塞到我的兜里，然后转身朝站牌走去，雪还在下，那些寒冰、冷风构筑的荆棘依然盘绕在路上。没有人能抹去历史和记忆，不管是沉重地还是欢欣地你都必须背负。至晓没有坚强的翅膀，上帝的微笑已经很久没人见到，风霜剑戟残蚀着他，一些粗略地感觉告诉我这些年他过的并不好，因为他的背影并不快乐。
　　走在那条巷子中，班驳的墙壁告诉我它知道所有的故事。
　　“小巷，知道吗，至晓回来了，你高兴吗？我们都要等待，会有那么一个时刻，他会微笑地面对一切。”我抚摸着那些石壁，尽管冰冷，但手心的温度告诉我了一种希望，心底随即涌上一种温暖，不觉地抬起了头朝着前方轻快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