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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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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今日教的是仪态,裴婼在宫中浸润四年,早已熟练至心。
因此上课时众人又再次傻眼了,连林采儿都不得不佩服。
她不说久居皇宫,可进进出出的也不下十来回了,而且从小跟着宫中的老嬷嬷学习,知道宫中规矩最是折磨人,手的位置高了低了都不行。
她也是学了好几年才日渐熟练,而那动作裴婼做出来行云流水,甚至比皇后还要稳当,不出一丝差错。
林采儿暗暗咬了牙,看向裴婼方向的眼神凌厉。
姑母说得不错,她不能掉以轻心,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她成为太子妃!
课堂里先生见裴婼已是不用再学,便许了她可提前回去。
提前下学的裴婼无处可去,绿衣不知这边的情况应当还在休息,裴婼也没特意去叫醒她,自己提了裙子往后山走。
她常在早上的时候听得一阵又一阵的鸟叫,早就想看看这玉山到底有多少鸟雀。又想起白袅说的千年松,一时好奇心更重。
后山不远,就紧挨着女部,而且也经书院精心修葺过,有道可走。
她本也没打算走远,找不着那千年松也没什么遗憾。
玉山里果然处处清爽,外头是夏日,山里便是秋日,难怪小鸟们都爱宿在这里。
裴婼走了一会,书院建筑渐渐隐在身后。
越到里面鸟叫声越响,一颗参天大树立在林子里。
裴婼看着,那树干壮得可能三个人都围抱不全,难道这就让她遇上千年松了?
抬头一看,树冠遮天蔽日,一片绿油油,将日头牢牢遮挡着。
鸟儿们在树枝上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叫唤。
裴婼暗叹一声,真是个好地方。
裴婼有心想看看这参天大树是不是白袅说的千年松,便走进去到树根前查看。
就是寻常树木,没有什么拜祭的物品痕迹,也不似寺庙里那挂满祈福物件的树,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看来不是了,裴婼心微微有些遗憾。
她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只是重生一事到底太玄了,让她不得不心存一些敬畏,也许这大地外还真有神灵能听到凡人的心愿呢?
若真有,那她期望爹爹娘亲还有阿兄都能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心里盘算着,不料离开时脚边突的传来一阵刺痛,裴婼心一惊,别不是蛇吧。
她生平若说怕什么,那蛇绝对排第一。许是小的时候被咬过一回,从此以后裴婼深刻明白什么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止是怕,若是真的遇着了蛇,就算闭了眼脑海都有它那吐着信子卷曲身子的模样,裴婼就会恶心得浑身发抖,头冒虚汗。
一时内心的惊恐大过了身体的疼痛,裴婼慌张起来,瞬间闭上眼表情狰狞。
心内情绪复杂,怎么办啊,这地也不会像是有人经过的样子,要不要喊人,喊人会不会把那蛇也吓着?
裴婼吓得一动不敢动,脚踝处的疼痛再次传来,密密麻麻的如万箭穿心,霎那间脸都白了,身子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一时竟不知是怕蛇还是怕死。
“裴姑娘?”
有人!
“救我!有蛇有蛇!”裴婼不再管吓不吓到蛇了,闭着眼睛大声呼救。
白舜意按下惊奇,正欲上前时被身后那人越了过去,一个飞身,瞬间抱着人回到路中央。
裴婼像是有了支撑,紧紧抱着人,埋在他肩头,声音有些颤抖:“蛇!蛇!”
“裴姑娘,没有蛇。”
清冷的声音从上头传来,稍微抚慰了她内心的惊恐,还好不是蛇。
可就在下一瞬间,裴婼立马弹开。
怎么,是宁暨?
裴婼整张脸都煞白煞白的,又因为害怕出了许多虚汗,此刻却也顾不得,正一脸惊讶地望着宁暨。
她刚刚,抱了他?
“裴姑娘,你没事吧?”白舜意上前关心。
经他这么一提醒,那痛好像有了知觉,再度侵袭而来,疼得裴婼龇牙咧嘴。
“舜意,回去叫人。”宁暨吩咐了一声,待白舜意走后,又对裴婼说:“去坐下来。”
不远处有几张矮石凳。
裴婼也想坐下来,可脚一动又是钻心的疼,哪里走得过去。
于是便忍着疼痛嘴犟:“我等人过来。”
宁暨目光微凝,也不待她反应,直接把人横抱起来放在石凳上。
裴婼整个人木了,张大了嘴巴,“你你你你干什么!”
宁暨直接撩开她裙子下摆,又欲脱下她的鞋袜,裴婼绝不能让他这么做,伸手拦了:“不行!”
宁暨抬起头,对上她坚定的目光,两人间暗流涌动,电光火石迸发,谁也不让谁。
最后终是裴婼先败下阵来,撇开视线,“男女授受不亲。”
一抹浅笑淡淡传出,“裴姑娘,你这伤若不及时处理恐性命攸关。”
这回没管她的阻拦,宁暨直接脱了她的鞋袜。裴婼低头一看,再次惊吓,那里已经肿起了好几个大包。
他不过伸手碰了碰,裴婼立马疼得喊出了声。
宁暨又抬头,裴婼没好气地看着他:“是真疼啊!”
“你忍着些,我要把毒血挤出来。”
裴婼忍着痛点了点头,宁暨从怀里掏出本书,“疼的时候咬着。”
裴婼依言照做,随后脚踝处有一阵温热的触感,下一瞬则是撕心裂肺的疼,裴婼紧紧咬着那卷书,一串一串的泪珠子往下掉。
“好了。”
宁暨再看她时裴婼仍紧紧闭着眼睛,像是没听见,无声落泪,刺得他心中一痛。
再次开口柔和了些:“好了。”
裴婼睁了眼,眼泪还是不自觉落下来,胡乱用衣袖擦了擦,太丢脸了。
宁暨看不得她这副委屈又柔弱的神色,避了开去。偌大的山里一时只剩下裴婼一抽一吸的声音。
“谢谢。”某人带着哭腔,声若蚊呐。
其后是漫长的寂静,俩人谁也不说话,裴婼低低垂着头,她想着看不见他那便没了那份尴尬。
可宁暨就不同了,脑海里上辈子的回忆倾巢而出,看着她小小的蜷在一起的身体一阵心疼,当下悔意更甚,“婼婼......”
“婼婼!”裴玦冲过来,“你没事吧。”
宁暨那声“婼婼”被覆盖,那些未说完的话只好咽回肚子里。
白舜意带了人过来,裴玦、沈青秋还有书院里的大夫。
宁暨便转身与大夫交代:“应当是有毒的虫蚁,毒素大部分挤出来了。”
大夫点头,上前查看伤势。
大夫带了药箱,当场处理包扎。起初那一阵痛过去之后已经缓和了许多,裴婼穿过围着她的几个人偷偷去看人群外的人。
谁料视线又在空中碰撞,裴婼急忙垂下眼,又默默想,怎么每次都是这样,每次视线交接都是她先避开,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大致无碍了,幸得世子处理及时,要不然便多一份风险。裴公子,你随我去开两幅药,一副泡的一副喝的。”
“哎好。”裴玦应了后恭恭敬敬朝宁暨行了个礼,“裴玦谢过世子。”
宁暨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还能走吗?”裴玦问。
裴婼摇头。
裴玦便背着裴婼走在前头,落后的沈青秋终于开口:“你又救了一回裴婼?”
“举手之劳罢了。”
白舜意可不这么觉得,说:“我当时瞧见世子像是换了张脸,神情紧张得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什么关系呢。”
宁暨站定,看向白舜意。
白舜意一抖:“应当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