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之诗：库赫兰》狼**多

9、第八章

　　斯卡哈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他们还没能同自己人汇合，行迹却被罗马人发现了。尽管身边有不少真正的勇士，但总共才几十人的队伍根本无法同罗马的军队抗衡，更何况这些人中还有像萨乌奇、艾伦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幸好罗马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把他们当作一群当地皮克特的蛮人。虽然对着他们穷追不舍，但毕竟畏惧这些人手中的刀剑和锋刃上的毒，都不愿意拼死战斗，只是用短剑和投枪将他们堵在了狭隘的山头上。

　　这里是真正的绝境，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峭壁悬崖，偶尔错落着几株灌木，在阳光下一览无遗，唯一的通路上拥塞着成群结队、密密麻麻的罗马士兵。即使是斯卡哈女王，此刻也感觉到了束手无策。弗狄亚同几个影之国的武士在队伍的最后抵抗着罗马人的前锋，他们靠着自身的英勇，连续挫败了好几波敌人的攻击，斩杀了不少人。至少在这般狭隘的地方，罗马军队根本无法发挥出他们人数上的优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攻势渐渐缓和了下来，直到最后双方不再交锋。罗马人在附近扎了营，只派上一小撮人在附近巡视、骚扰。斯卡哈女王很清楚，他们这样做是决定围困自己。虽然罗马人深入敌境不可能呆上太久，也不会在他们这里花上太大的心思，但是在这种缺水缺粮的死地里，她的战士们顶多只能支撑上四、五天——一路的战斗下来，马匹折算得尤为厉害，只剩下三匹了，这是他们唯一的粮食来源……但是，这儿没有水。更何况照这样拖下去，迟早会被他们知道自己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影之国的女王斯卡哈……

　　“难道要在这里投降？向罗马人屈服？……同他们的酋长结婚，或是……像野兽那样被带到罗马任人参观？”斯卡哈猛地晃了晃头，暗中责备自己居然会产生这样的念头。身为影之国女王的骄傲，绝不允许她这么做。死战到底，是唯一的选择。

　　斯卡哈女王看起来是如此的镇定自若，她告诉人们援军很快就会赶到的——因为她的战士们会发现他们的女王没有准时归来，一定会到处搜寻她的下落，然后在这儿发现他们。这是合情合理的解释，人们为之士气高涨，毕竟这里是他们皮克特人的领地，罗马军队不论在人数上、地形上都不会占到优势。

　　但是弗狄亚可不是这样认为的：一旦各处的城寨都受袭击，女王又下落不明，那群勇士们会不会聚集起来其实是个未知数——因为斯卡哈女王是他们唯一的向心力。但他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而是给了萨乌奇她们一个足以令人感觉安心的笑容。弗狄亚就是这样一个人。

　　“让我们坚持到援军抵达吧！”女王信誓旦旦地命令着，将手下的武士分成了好几组，轮流着戒备和整休。无论是不是会有援军，无论援军何时抵达，她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带领这群影之国的人们坚持抵抗下去，能拖上多久就拖上多久。只有偶尔想到库赫兰和奥菲亚的时候，她才微微显得有些不安。

　　艾伦替斯卡哈女王梳理起凌乱的发辫，就像是她平日里为奥菲亚公主做的那样。但是她的手却在轻微地颤抖着，那倒并非是因为侧旁就有虎视眈眈的罗马人。她骄傲地凝视着斯卡哈女王姣美的脸庞，在心中默默地下定了决心：她愿意为女王、为公主、为整个影之国去死。照这样围困下去，他们很快就会陷入饥渴与疲倦之中，所有的马匹肯定都会被充当粮食，如果真有必要的话，她必须让自己也成为战士们的食物。

　　“比起不中用的我来，那些年轻人得活下去……”艾伦暗自嘟囔着，就像一个母亲那样，轻轻地抚摸起了女王那柔美的发丝，亚麻色的卷发海藻般缠绕在她的指尖上。

　　* * *

　　当奥菲亚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摩格灰正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自己。天已经完全黑了，篝火正在旁边燃烧着，拉葛躺在那儿沉重地喘息着，看模样性命总算是捡了回来。她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来，伸手接过了库赫兰递来的一条烤得半焦的河鲫，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全然不顾影之国公主的形象。

　　她此时是饿极了，战斗已经消耗掉了她那么多体力，更何况从中午开始到现在颗粒未进。在连续吃掉了四、五条河鱼后，她才意识到一旁的库赫兰什么都还没有吃过，不觉停下了手。望了一眼堆积的鱼骨，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库赫兰一眼。

　　但库赫兰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依旧懒洋洋地半靠在篝火旁的岩石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向了那满天的繁星。

　　奥菲亚不知不觉跟着抬起了头，却没有发现今晚的夜空有什么异样。斗大的星辰正冷冷的逼着他们，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那样，对所有的生灵都不假辞色。奥菲亚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手……好点了没有？”库赫兰似是随口地问了一句，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那片冷峻的苍穹。

　　奥菲亚皱了皱眉头，喝斥道：“不需要你来关心。”

　　她这才意识到还没有好好处理过自己的伤口。于是轻轻地低下了头，试着揭开那同血肉粘连在一起的布片。疼得令人发怵，但她强忍着不动声色，直到伤口完全暴露出来，她才低低地发出了一声惊喝。

　　枪头的碎屑还残留在手掌之中，就像一根铜钉那样陷在她的掌心里。周围的骨肉已经慢慢地开始愈合了，呈现出了淡淡的粉色，想要将它拔出是不可能的了。

　　“看来短时间内很难再使用需要双手来握的武器了……”库赫兰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抓起奥菲亚受伤的手，像猎犬那样放在自己的鼻子底下嗅了嗅，“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了……”

　　“既然那样的话，我们这就出发吧。斯卡哈女王说不定还在宫殿里等着我们呢……”说着，他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