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牌》艾*邢

27、惹是生非

　　李静言送走了严世忠的妻子，他自己的心里也有些狐疑。若说严世忠挨打的事情自己确实不知，但是听严夫人说起那打人者的行为却极像是梅秋雨。虽然他和阿如当时还没有回到京城里，此事也可能并不是阿如指使，但若是梅秋雨动手打人，也不足为怪。若如此说来，严世忠的事情，他真的要出面去求求阿如，不要再追究了，想来严世忠受此教训，不会再有什么过份的举动。可是回头想想严世忠竟然连自己也污蔑造谣，李静言又觉得严世忠十分可恨，挨了打也是活该！

　　回到八仙楼中，李夫人和李老爷都沉着脸，李夫人一看见李静言，就问道：“你那个阿如呢？去把她找来，娘好好问问她，到底想怎么样？你虽然不能参加科举，可咱们却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万一被阿如她们这伙人连累了，怎么办？”

　　李老爷却在一边说道：“夫人此话差矣！那严世忠到处说阿如和静言的坏话，我看打他一顿也不算多！再说……”

　　不等李老爷把话说完，李夫人已经气道：“你以为还是你们当年……”说到这儿，她看看静言，便吞了后半截的话头，转而说道：“那严世忠就算是再可恨，也不能随便在街上打他吧？万一被哪个官贵看见，非要管这闲事，不得闹出乱子！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可是你看看，阿如现在是京师里当红的姑娘，哪个人不盯着她？哪个人不看着她？这样下去，只怕别人早晚会注意到咱们家里来！”说完，她看了李老爷一眼，道：“难道你还想像当年那样，整家迁居他处？”李老爷一听，半句话也不敢再说，可怜兮兮地看着静言和李夫人。

　　李静言看看李夫人，道：“娘亲不用着急，孩儿这就去天香舫，看看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让阿如他们给严世忠些银钱，安抚他养伤罢了！”

　　李夫人却哼了一声道：“你让阿如来咱们家里一趟，她要是不来，我去！”李静言听了头痛，只好匆匆忙忙地到秦淮码头寻找天香舫大船。

　　此时不过辰时二刻，经过昨晚的繁闹，晨光中的秦淮河显得特别安静，几家花船停在码头，一些留宿船上的客人偶尔从大船里走出来，有的神采奕奕，有的精神萎靡，还有的一脸欢喜之色，嘴里甚至还哼着小曲。

　　李静言站在码头上，寻了半天也没有看见天香舫的大船，问了码头上的船工，才知道天香舫大船昨晚离了码头开去下游了。静言一时找不到阿如，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李府。回到家里，李夫人和李老爷还在城里查账未归，静言便躲在书房里想严世忠被打一事。他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事情里面另有蹊跷，却一时也猜不透哪不对劲儿。

　　春生忽然来报，说前面有一位哈尔那多先生来找静言，问他可要出去会客？静言听了一呆，哈尔那多是如何寻到自己家里的？他忙让春生请那多等人到了前厅，自己换了大衣服去见客。

　　到了厅中，只见那多还是一身汉人衣服，身后只跟了老鹰和钦右•索额图两人。一见到他们在厅中用茶，静言忙上前笑道：“那多兄，一别数日，想不到今日又见面了。”

　　那多一看李静言，忙起身拱手说道：“静言老弟，我带着人来打扰，真是对不起了！但这京师之中，也只有你能帮我的忙！”

　　李静言听了一愣，那多却接着说道：“那天你走之后，天香舫的什么梅姑娘就把我请到了她们楼上的雅座里，非让我写信回朵颜地界，放几个偷参的犯人！可是我虽然是个官员，却从不徇私，这样的事儿我是做不来的，想不到我拒绝了她，她竟然有本事把我留在了京城！想到你与那个汝俊姑娘交情非浅，我只好来求你了。”

　　李静言听完已经呆了，他忙道：“那多兄，你滞留京城与天香舫有何干系？实不相瞒，这三天来，我都在京城外面，你们在京里的事情我着实半点不知！再说了，汝俊姑娘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哪里有你说的那些本事呢？”

　　那多没有说话，一边的老鹰却已经说道：“粮饷不发给我们，我们，回不去。”

　　老索也说道：“李公子，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但是你一定要相信，这个天香舫，势力之大，远远超出你我之想像！”静言听了老索的话一惊，却没有说什么。

　　原来哈尔那多他们起身来京师以前，曾抓住了几个私挖山参的汉人。其实这几个人若是去别的山里挖参倒也没有什么，偏偏这几个人去的是长白山。此山一直是朱里真人祖山，从来不许外族上山放牧采药，偏偏这几年来，总是有人偷上长白山，别的不取，只寻那百年老参，眼力又准，武功又高，所以每年总要从长白山里盗走十几颗老山参。这惹的朱里真部落的头领都十分不满，甚至有人说是卫戍无能，才让汉人跑到祖山里盗采人参！

　　哈尔那多一直对此事颇为生气，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正好有七个盗参的汉人被哈尔那多的部下抓住了，因为他想寻出这几个人幕后的指使，那多便把他们都关进大牢，严加看管。偏偏此时哈尔那多必须到京师里来朝拜，顺便把今年的粮饷都领回去，他只好放置那几个盗参人不理自己到了京城。

　　那天阿如扑卖会后，梅秋雨把哈尔那多等人请到了楼上雅间，竟然直接问那多可是朵颜卫的大头目？那多一开始还假装自己只是一般胡人，想不到梅秋雨竟然把他的身世来历查的一清二楚，她几句话就冲那多点明：“今日请那多先生到我的天香舫里来，不求别的事情，只想求先生高抬贵手，放了关外那七个盗参的汉人！只要那多先生答应，不仅有七千两白银相赠，那多先生更是天香舫的贵客，从此以后，只要那多先生到了京师，天香舫里便可随意进出。”

　　那多听着梅秋雨所言所讲的条件，并非不动心，只是他觉得一个女人竟然有这样的气魄，其背后说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便死活没有答应。想不到第二天哈尔那多到兵部去领粮饷时，兵部主管粮饷的左侍郎和司务竟然异口同声地说粮饷还得等几天。其实前几天，那多他们的粮饷便已经批复下来，那多他们甚至准备好了车马，只要提出饷银，就派人送出关外！如此现在又变成这样？

　　一等三天，那多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竟然是中书省里有人发了话，让兵部的人把哈尔那多他们留在京师，让他们等一等再说！那多知道粮饷一事有人作梗，气的几次去兵部讲理，可是却都无功而返。想来想去，那多觉得这事儿可能是天香舫里那个梅姑娘做的手脚，昨晚便又去寻她。

　　想不到梅秋雨一见到那多，又是直言相告：“那多先生，只要你放了那盗参的七人，我保你明天就能拿到粮饷！”那多一听，气的几乎疯癫。想了一夜，他只好来找静言。

　　李静言听完那多等人的叙述心下犹豫，他想不到天香舫里竟然有这么深的根基，若真按那多所言，那天香舫竟然能勾结朝庭大官，还能干涉兵部政事，可算是手眼通天！但越是如此，却也越是危险，明哲保身的道理，阿如她们竟然不知道吗？这京师里面达官贵人实在是太多了，哪天不经意得罪了其中之人，只怕便要惹来杀身大祸！越想越是心惊，李静言打定主意，晚上一定要见一见阿如。

　　到了晚间，李静言再到秦淮河码头上时，只见天香舫的大船已经停在了离码头不算太远的地方。阿如的小小花舫也远远地停在天香舫后面，李静言出示玉牌，直接寻着阿如到了花舫之上，却见阿如刚刚洗漱完毕，此时正坐在镜前让几个丫环给她梳头。

　　一见静言来了，阿如便笑道：“早上才送你回家，你晚上又来我这儿，不怕你娘亲生气吗？”

　　静言忙道：“阿如，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

　　阿如回头看看静言脸色不好，忙挥手让丫环都退下，这才问道：“静言哥哥，出了什么事？”

　　李静言沉沉问道：“阿如，你可知道严世忠被人打了？”

　　阿如一听便呵呵笑着说：“呵！活该！他那样的坏人，早就该打他！”

　　李静言一见阿如的神态，气道：“你竟然知道？清平世界，浪荡乾坤，怎么可以当街打人？再说了，这按律是要治罪的！你，你如何指使这样的事情？”

　　阿如一见李静言如此生气，忙道：“静言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我笑严世忠挨打活该，可却并非我指使人打他的！你气什么？”

　　李静言一看阿如并不像是撒谎，便吸了一口气，问道：“那哈尔那多滞留京师一事呢？也与你们天香舫没有关系吗？”

　　阿如听见李静言这么问有些呆了，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时，只听门外有人笑着说道：“李静言，你到我们姑娘的房里来兴师问罪吗？”接着，只见帘笼一挑，梅秋雨一身淡蓝长裙走进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