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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破茧成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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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们接触的愈来愈深,我才知道那个迪厅是英姐他们合开的。大家都住在那里,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干脆也搬到了那边,加入了他们。
楠真的是很有才华,开了自己的网络图片设计工作室,承接封面,背景多种设计。自己终审,落负责摄影,俊负责图片处理,琪和我则是模特,偶尔需要男模的时候,大家的工作就需要互换。我因此还特意去学习了摄影和图片处理的知识要素。英姐平常都是忙迪厅里的事。资金两边用。
每天只要抽出四五个小时化妆换衣服拍照,虽然偶尔有些辛苦,但是每个月却有不错的酬劳。在网络上,工作室被称为‘Past hurt’,翻译成中文就是过去的伤痛。我们几个模特竟然也小有名气。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的心已经在悄然无息的转变着。
虽然有了名义上的‘工作’可是大多的时候依旧很闲。无非就是打打沙袋,玩玩桌球。偶尔去上学的时候会在学校遇见一两个混混,不是打一架就是交个朋友。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两年后的一天。
我上课上到一半真的不想呆了,甩手走人回到了工作室。老师和同学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人拦我,我常常因此心情变的豁然开朗。
工作室的门半掩着,我刚想上去推门,却从门缝里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屋里并没有开灯,不过依稀能分清两个人是谁。
在我们这几个人当中,只有俊和琪是金色的发色。
金色,十分耀眼,也意味着,十分明显。
俊手揽着琪的腰,深深的吻了下去。琪像是沉醉在这种浓浓的爱意之中,踮起脚呼应着俊的双唇,两个人紧紧的拥吻在一起,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看见坐在门口的那个女生了没,活泼开朗的傻丫头一个,也是俊的亲妹妹…”蓦地,英姐当年的话响起在我的耳畔。
他们,不是亲兄妹吗?
我惊呆了。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本来就处于惊吓状态的我不敢回头,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人,一看是楠,才松了口气,跟着他走到了大厅。
“还是被你发现了。”楠微笑着。
我静静的坐在楠的对面,没有说话。思绪依旧没有从刚才走出来,闭上了双眼。这真是一个美丽的意外。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多少这样的意外。
“其实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每个人背后都有着一个迫不得已的故事。”楠去接了杯水递给我。
我木然的接过杯子,眼神空洞的盯着杯口发呆。“那你,也有一个迫不得已的故事对不对?”
楠起身,背对着我。“没错。”
我突然为自己感到同情,没有人天生就是痞子。是有些人、有些道德、有些伦理,残忍的把我们逼到了这一步。
“是家里不允许,他们曾经也是优等生。”
“我猜到了。”
“还是没有缓过来么?”
沉默。
楠走出了大厅,就在门要关上的瞬间。
“没有,我只是觉得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是种悲哀。”
此刻,工作室名字的含义不言而喻。‘Past hurt’,过去的伤痛。
没错,我们都是有着悲惨过去的小孩,倔强的走着自己的路,承受着被全世界否认的痛苦,却不能永远都不能选择屈服。
俊和琪是承载着多大的痛苦才走到了一起?
每个人的心中都该有着一段最隐晦的秘密,那么,就当我没看到好了,让他们将这段秘密沉溺于心底,只分享于彼此。
他们小小的平静,我又何必打破它?
自那次以后,我变得沉默了,大多时候都是静静的发呆,至于在想些什么,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其实是我成长的一个过程,只不过是接受不了太多人和事的刺激,用发呆的方式来消化而已。等我可以对这些美丽的意外习以为常了,这个阶段也就过去了。
可惜,我失策了。
那个女人的离去对我影响太大了,以至于我十分喜欢红色,有时候甚至可以一直盯着自己白皙的手腕,在考虑要不要让它放红。不过我还是很理智的,可以很好的克制自己的念头。
摄影棚。
本期主题:学生时代。
当听到这次摄影主题的时候,我不免苦笑。我现在不正是学生时代?他们口中的学生大概是指从前的我,真是有些好笑,要在现在做一回过去的自己。
衣柜里各式各样的校服款式。
“阿沫还没选好吗?”
“恩。”听到琪的问话,我点了点头。
琪随手挑了一件。“那我先去了喔?”
琪的脸型有点婴儿肥,加上甜甜的笑容,很上镜,拍起来很有学生时代的感觉。她拍到时候我坐在旁边等,却渐渐发现她的笑容中涵盖了无尽的悲伤。再优美的唇弧,也会因为双眸的点点忧伤而失味。
我没有穿校服,而是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换上。妆上的很浅,有些接近素颜。为了拍出这期主题学生时代的感觉,我特意把头发染回了黑色。
依稀记得从前的我大概就是这样,只不过是披肩长发,偶尔会扎起来。
走到镜头前,落看见我的装束不由得一愣。
一切恍然回到了一年前,我刚刚踏进这个地方的时候。他讨厌我,我很委屈。
见他盯了我许久也有要拍的意思,我有些不耐烦。毕竟,已经不是从前了,毕竟,我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喂,落,我站着好半天了。”
其实我清楚的很,当初的我纯净如一泓清水,现在的我已然是一瓶毒药。即使过去再美好,我也只能选择打破这个美好的幻象。
他底下了头,脸微红,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好意思。”
看到如此窘迫,我不禁笑了起来。那一秒,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瞪了我一眼,别过头去,然后又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回来接连按了好几下快门。
我一愣,接着又补给他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后面的拍照恢复了我以往的风格,忧伤。不论是落、俊,还是楠对于我拍照的评价都是类似这样一句话:一个眼神,无需表情就可以表达出你想表达的。
这次整组图片下来网上传的很火。
尤其是一张。名字是我起的:日出悲伤。背景是一望无垠的田野,天刚蒙蒙亮,我站在麦田中间看着远方,短发被晨风吹的肆意飘扬,没有任何动作、表情,只是默默的看着日出的方向。
没过几天,竟然有些公司来找我和琪签约,希望我和琪可以加入影艺圈。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登门的想要买下这次的所有照片。这本该是件开心的事,可是,他的到来却冲淡了我的喜悦。
英姐说这次大家都很努力,取得了不小的成功说要庆祝一下。
楠也宣布说可以大休几天外加会多发奖金,全场high到了高点。
地下一层其实完全是为我们开放的,大厅是台球室,连着摄影棚和工作室。其他几间就是我们的狗窝,今天居然会有人来,大家都猜测是来买照片或者找我和琪签约的。说到这里我又高兴了几分。
“您好,请问你是?”楠的声音很温柔。
“哦,请问季沫是住在这里么?”
如此低沉稳重的声音,是他。听到这里我‘哗’的起身。其他人惊讶的看着我。大概是明白了来者是谁,便也都回房了,让我们单独解决。
在一年前,或许我会毫不犹豫的哄他出去。不过现在的我冷静了许多。“找我什么事,说吧。”我把他让到了座位上,倒了水,放在他面前。自己则坐在了对面。
“在外面呆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回去么?”
“我在这里过的很好。”
“你这算是什么样子!”他显然又要对我发怒。
我倒是习以为常,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也是这副面孔。“看不惯,那你就别看。”他还是那时候的他,只不过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他打骂的我了。
沉默。
“你可以到我们公司工作。”终于,他开口了。
那个骄傲的男人,原来也可以这样说话。他是在认输么?恨意、鄙夷纠缠在一起。“哼,那不可能。”去他们公司当艺人么?开玩笑。
“嘭!”他手猛力的拍向桌子,‘唰’的站了起来。一副说我不知好歹的模样。
没有打算看他,直到他站了一会儿,我也缓缓的起身,直视他。用眼神在向他挑衅。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纸扔到了我面前。“签了它。”
生硬的语气瞬间激怒了我,他以为自己是谁?可以想让别人做什么就做什么么?“不签!”
听到了我话,他的手高高的举起,作势要打我。
我冷冷的看着他,闭上了眼,攥紧了拳头,如果,他不是我父亲!
“你签还是不签?!”
“说不签就是不签!”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打你?”
“有什么不敢的?你还少打我了?”
耳畔听风,一个巴掌马上就要打下来了。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等待着那份火辣辣的疼痛。许久,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他,终究舍不得打我。
当我微微睁开眼,没有所期待仁慈的脸,。而是落接下了他的手,落把他的手甩到了一边,然后把我揽到怀里。半俯视的看着他。
这是我第二次见他如此锐利的目光。第一次是对我,第二次,是对那个男人。
他一边揉着被落捏的通红的手,一边要走。“你好好想想,我过几天再来。”
刚撇了一眼合同。
“你走!”我大声呵斥他。身体半倚在落的怀里,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我强忍着颤栗,拿起桌上的合同摔在了他的面前。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合同上末这个字对我来说是多么的碍眼。真是可笑,一个父亲,竟然不知道他亲生女儿的名字?哈哈哈哈,说出去真是会叫人笑掉了大牙!
直到门关上。
双腿已经站不稳了,一下子滑坐在地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落,你说是不是?一个父亲不会写亲生女儿的名字,哈哈哈哈…”
我就这样一直大笑着,眼泪却不住的往外流,怎么止都止不住。
哭花了妆,也哭碎了心。
落站在旁边陪着我,不言不语。许是他不擅长安慰人,许是他知道不说话才是最好安慰我的方式。
终于,我哭累了,伏在地上就睡了。至于怎么睡着的,我也记不太清了。
落轻轻的抱起我把我放回了房间。隐约记得在还有意识之前听到了落的一句话:“这个傻丫头,怎么这么轻。”
后来大家本来要去玩的计划取消了,不过经过昨儿,其他人都有意撮合我和落在一起,我倒是顺其自然的性子,则是落,害羞的不行,像个小孩子一样,昨儿晚上的威风凛然全然不见。
十六七岁,正是爱情萌芽的年岁。
爱情,是成长过程中一个必备的过程。不管是谁,都不能少了这一步,否则,将会是不完整的人生。
谈恋爱的确会分心,可是如果现在不分心,将来则会分一辈子心。那个女人曾经这个告诉过我。
我问过她,嫁给那个男人后悔不后悔。
她说,不悔。因为她幸福过,即使那幸福很短暂。
我越发觉得她是个傻女人,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那么一天。不过,现在的我,依旧没有想过。
不管是俊和琪的事还是那个男人的事,都让我足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楠很体谅我,一下放了一个月的长假,说让我好好缓和心情。楠经常陪我聊天,不过因为落的原因,来找我的次数逐渐下滑,这让我不免有些失落。
时间见证了我性子转变的过程。
我变的越发懒散,越发冷漠,越发倨傲。
过去,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