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入戏太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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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父子父慈子孝，小许正在筹备一个大动作，这些事一概没传到在剧组里闭关专心拍戏的绵羊耳里。
历时十个月的拍摄，冬杨在剧中容桓的角色终于要杀青了！
冬杨刚进剧组时，每天一到两个镜头，悠哉得不像是在拍戏，比在写字楼里坐班的白领还要轻松。
但当其他演员和龙套都召集齐全的时候，方远正式进入魔鬼拍摄阶段：很多时候方远睡到半夜被梦中的场景惊醒，就把住在隔壁的刘虎强行拖起来，一起讨论即将要新融入的想法，两人讨论到意见稍微统一，马上召集人马起来开工；也有不少时候，方远深夜在江边散步，抬头入眼的是繁星满天，正符合剧中某个场景，别歇了，开工；也有大雪纷飞的夜里，起来，开工……
曾经有剧组的员工记录过方远在斩仙拍摄期间的睡眠时间，最长的睡眠时间是十个小时，那会各角色人马还没召集齐全，最短的睡眠时间是不到三个小时，这里的时间是以二十四小时制为记录标准。
拼命鬼才导演，这个称号不是白来的。
方远这种拍摄强度，熟悉他的人进组之前已经做好准备，首次合作的演员则是因为来之不易能与名导合作机会，拍摄期间就算半夜睡得正沉被拖起来开工，敬业取代怨言，剧组出奇的和谐。
“大家再坚持坚持，各单位好好准备，今天的戏很关键，别给我掉链子了。”方远举着扩音器给大伙提神。
很多人还因早起而昏昏欲睡，被这么一吼，立马打起精神，专注手上的工作。
此时几个主要角色正在各自的化妆间里被化妆老师捣鼓着脸蛋。
南边的男一男二专属化妆室里。
“真让人刮目相看，是吃这行饭的主，我要收回入组时说他面嫰戏不行的怀疑。”吴祺趁着化妆师去拿工具的空闲拉着宋楠锋说小话。
宋楠锋嗯了一声，心想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这不是正常的吗，有什么好值得怀疑的。
“也很能吃苦，难怪得方导的青眼。”
“所以，你也要成为粉丝之一吗？”
吴祺脑补了一下自己扛着灯牌在后面大喊大叫的画面，瞬间汗毛四竖，立马摇头将这些念头晃出脑外，“不了，我相信等他再接几部戏，他的作为肯定不可同日而语，是我不配。”
宋楠锋默赞。
“两位老师，咱们开始啦，请暂停聊天一会儿好吗？”化妆师打开工具包，开始准备工作。
“来吧。”吴祺说完，不再开口，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折腾。
宋楠锋本来就话少，也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负责他妆容的化妆师也动手忙活起来。
隔了好几个隔间的另外一间化妆室。
“冬老师，今天的戏我需要给您上浓妆，可能会比平时要多花时间，麻烦您忍耐忍耐。”
这一场是在夜雨的环境下拍摄，因此演员脸上的妆既要做防水效果又要上浓一些，不然在灯光场景中一放，脸都看不清，肯定要挨导演批。
“我没事，你们看着化吧。”
“冬杨老师。”
“啊？”
“我觉得您应该放轻松一些，出来的效果会再佳。”
“嗯。”冬杨换了个坐姿，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紧张啦？”方远背着手进来。
冬杨正想点头，马上想起化妆师还在他脸上动工，于是轻轻应了声，“嗯，有点儿。”
“刚来时不是挺虎的么，这会儿你怂哪门子怂，把势给我提上来，要怂等拍完这场再怂。”方远对冬杨还算收敛的，他说完寻了个旁边不吃粉的位子坐下。
“我觉得容桓临死前虽无恨，但他应该是有委屈的，我不知道怎么把这个委屈演绎出来。”一开始冬杨理解容桓临死前带着自责和期盼师兄们能放下芥蒂，一路拍摄下来，他对剧本里的角色理解得更加透彻，于是他开始对容桓这个角色有了重新的认知。
一个从小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小公子，被最爱的人误解，心里怎么会没有委屈呢。
“这回对喽，我跟你说，刘虎甚至小说原文创造出来的容桓本身是一个娇贵却又不娇惯的小师弟，更不是受欺负了还要讲大义的窝囊白莲花，你要是把容桓那种内心颤抖，表面却倔强，能激起观众的保护欲，那你这个角色才算是真正演活了。”方远点到为止，演员能不能把握得住角色的理解，得靠演员自己去领悟，别人说再多，入不了心都演不出来，“你自己先琢磨琢磨，我去瞧瞧容大容二。”
方远离开化妆间后，陈浩推开了守在一边的郑望，抢占了军师的位置。
“冬哥，要不要给个电话跟大神聊聊，他刚出道的时候没少演这种介于白莲花与可怜虫之间的角色，或许他能给到答案。”
冬杨摇头，化妆师一笔将他的眉毛加到了耳根处，都知道艺人在还没红透之前，化妆期间化妆师最大，于是化妆师横眉怒眼，喝道：“别逗他说话。”
冬杨安份了。
陈浩被郑望拉走。
“这剧组有毒，连个化妆都这么擅长变脸。”陈浩叹道，等待实在有些无聊，又去撩郑望，“喂，冰脸，你说冬哥这一场能不能演好啊？我觉得有点悬，毕竟方导是那么挑剔的人。”
“白莲花和可怜虫之间选一个。”郑望答非所问。
陈浩一脸蒙圈，好好的怎么就玩起二选一游戏呢？下意识道：“选中有奖吗？”
“也许吧，看楠希叔。”
陈浩更纳闷了：“这关楠希大神什么事？”
“因为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他你在背后对他的评价。”
“不会吧，我当你兄弟，你背后给我一枪！你还是人不啦！”很快反应过来的陈浩哀嚎。
郑望眼中浮上些许笑意，他说：“不然就闭嘴。”
强者出独权，陈浩赶紧做个嘴巴拉链的动作。
两人安静地坐在化妆间门口的石头凳上等待冬杨化妆。
二十分钟之后，布景场内。
“三弟！天呐，真是你！”黑衣向院子中的青年扑去，惊喜万分。
正在院里修练的青年回头，被拥入怀里那一瞬间看清了来者的身份，也露出喜悦之情：“二师兄。”
“是为兄，三弟这些年还好吗？”容珏眼带泪光紧紧盯着眼前好不容易再见的人，失而复得的感觉太好了。
“我……坏了！”容桓神色一变，回拥的双手改为推，催促着容珏，“二师兄，你快离开！”
“为什么？”容珏不可置信。
很快有人替他解惑，院门高大的身影，那人说：“因为师兄弟一场，他不忍心看你的还债的惨状。”
“大师兄你……”容桓同样不可置信，原来这些日子这人对自己的好，是为了引容珏出来，那是否可以证明不管当时这人有没受盅毒，那一掌自己也避免不了的是吗？所以这人一直在伪装？
“三师弟，过来，别让他伤了你。”容铭朝容桓招手。
容桓却往容珏身边移动一步，他较真地问：“所以，上次大师兄推我下江，盅毒只是个障眼法，布局让我引二师兄出来才是真，对吗？”
容铭默然。
容珏盛怒，他握住容珏的手怒道：“你竟敢伤他！”
“又如何，欺师灭祖之人有何资格来质问我？”
“你！其实……”容珏将要出口的真相被容铭打断。
容铭抚了抚剑穗，剑穗是他入门那时师父赠给予他的，今天就让剑穗见证报仇的时刻吧，“有什么话，你去地府下面亲自向师父老人家说吧。”
“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奈何得了我跟三弟？”容珏嘴上这么说，动作却很谨慎拉着容桓环顾四周，随时寻找退路。
大师兄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他与三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三师弟体内有我独门炼制的捆仙索，如果你心里尚有一丝旧情，你赶紧把他还给我。”
容珏和容桓脸色又是一变，他们都没想到昔日一起长大的大师兄如今变得如此绝情。
“捆仙索一经入体，再无法取出，也无法再有突破，你想拘他一辈子？”容珏目瞪欲裂。
容铭慈爱而又无奈地望向容桓，如同长辈看着不懂事的小辈，他喃喃：“谁让他不听话呢？如果他听话，我必好吃好喝供着。不听话……与其落在别人的手中，还不如放在我身边安稳过一辈子。”
“你这疯子！”容珏掏出一叠仙符，一手将容桓推到一边，叮嘱他，“三弟，你且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待为兄打醒这疯子，为兄再想办法替你去掉体内的捆仙索。”
“二师兄，小心！”容桓提醒道。
容珏脸色回暖，朝他微微一笑，这是容桓在世上最后见到的最有温度的一个笑容。
另一边的容铭脸色一沉，飞剑直指容珏方向。
容珏怕误伤容桓，飞身离开院子。
容铭御剑紧追。
容桓用了一张刚才容珏塞给他的飞行符，紧追上去。
“卡！很好，准备下一场。”方远一声令下，场景手脚麻利地开始换景，三个演员也各自下去补妆。
第二场，是大师兄二师兄斗法的戏，这一场没容桓的出场，所以冬杨补好妆之后，拎着一个小血包坐在场边围观大神斗法。
宋楠锋和吴祺不止合作一次，默契十足，而且这两人的演技也是多次受到肯定的人，因此这一场下来看着也很顺利。
尤其是一个一心要为师报仇，一个恨其不识人心认贼作父，一个狠下杀招，一个手下留情，这一对比之间更让旁观者动容，既恨大师兄无情又为二师兄的忍让感到悲悯，恨不得化作二师兄手中的符纹飞扑上前把大师兄收拾干净了事。
剧组在场的人都与兄弟俩之间的斗法共情，除两人以外，那就是斩仙剧组的总导演方远和编剧刘虎。
“卡卡卡，老虎你去跟他们再讲讲。”方远把担子丢给刘虎。
刘虎拿着本子，起身走过去和男一男二叨叨。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喊停吗？”方远突然问围观的几人。
两位女主演相视一眼，保守起见都缄默，把作答的机会让给别人。
冬杨努力回忆刚才宋楠锋和吴祺之间的对手戏。
一分钟之后。
“我觉得挺好的啊，但方导既然喊停肯定是有道理的。“
“因为反差太大。”
前者是陈浩见大家都不吭声，为了不让方远尴尬，努力去想了个谁都不得罪的回答。
后者是冬杨抓住了某些点，给出的答案。
方远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来回移动，最后目光落在冬杨身上，说：“说说看，怎么个反差法。”
陈浩摸摸鼻子，心想早知道冬哥有在思考要回答方导的问题，他就不抢着去献丑了，略微丢人！
“大师兄是个谨慎而又容忍的人，他知道的事并不比二师兄知道的少，他先前在院子不过是掩人耳目，因此他与二师兄的斗法并非真要取二师兄的性命，而大师兄最疼爱的也是容桓，怎么可能会伤他，在容桓体内放捆仙索那是他有十足的把握能解除，锋哥刚才表现出来对吴祺哥扮演的角戏恨下死手，估计是一时间没转换过来，而吴祺哥扮演的二师兄，也不可能会出现示弱放水的行为，二师兄打小就骄傲以及鲁莽，在院子里如果不是大师兄打断他，他早就将真相大声扬出来……”
冬杨不但把剧本从头到尾看了Ｎ次，连小说的原文他都反复看了几遍。
而刚才冬杨说的这些，剧本上没有很详细的体现，但原作却有很具体的描写。
拍对手戏，不单单是个人角色理解就可以顺利，演员必须还要结合对方演绎出来作调整，这样才让画面不会有违和感。
因此冬杨不但对自己的角色把握得好，对其他角色也有一定的理解。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在镜头里，而你只能是他的助理的原因。”方远丢下这么一句，也走向讲戏的三人。
陈浩自拍嘴巴：让你多嘴！
等刘虎和方远分别与宋楠锋以及吴祺讲过一轮戏之后，再开机两人的气场全变了，这一回才是真正的顺利，一镜过。
“帮我拿一下。”冬杨在上场时把手中的血袋交给郑望。
平时这些工作都有剧务去做的，但越到后期拍摄就越顺畅，为了节省开支，方远把剧务都撵走，各自需要的道具各演员自己去领用，反正稍微有点咖位的演员都带有助理在身边，别人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用方远的话来说这不叫抠，这叫节源。
冬杨这一场戏拍的是容桓用飞行符想追赶斗法的两人，却因为容桓第一回用飞行符，中途不小心迷了个路，没追赶上两人，在小树林里转悠了大半天，才想起很早之前二师兄曾经赠给他一张如影随行的符篆，他赶紧将符篆从储物包里拿起来捏碎……
“卡！助理把血包送上去。”
郑望快步走上去，将脚拇指大小的血包递给冬杨。
冬杨接过血包塞嘴里，摄影机重新开录。
场景一转，用了如影随行的容桓瞬间转移到了容珏身边，却就在这时出了意外，容桓一脚踏进了容铭布下的诛仙阵，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容桓的身子飞了出去，重重掉在地上。
“三弟！”
“三师弟！”
“卡！补妆。”
各自跟随的化妆师入场补妆。
“三弟，你为什么要跟来！”容珏抱着出气多于入气嘴角不停渗血的容桓，鲜红的血染亏了雪白的裘衣。
容铭跪在另一边，身子直颤抖，双目赤红眼中的水光随时要决堤而出。
“别……别打……了……我们……我们一起……起回……回去去……雪……山。”容桓拼尽力气说完最后的遗言，再也没力气说下句，他只能努力将视线在两位兄长身上转一圈，然后死不瞑目。
容桓临终前拼尽全力的那两眼：一眼是对抱着他的容珏，眼中写满的不舍；一眼是转头望向容铭，眼里的是委屈。
所以当这一集播出之后，微博上有个很火的投票：三弟容桓心里到底有无恨？选无恨的占４０％，理由是从小被大师兄二师兄捧在手里当宝的桓宝怎么会恨呢，必须无恨；选有恨的占３５％，理由是如果不是二师兄使计骗大师兄和三弟下雪山，如果不是二师兄给的如影随行符，如果不是大师兄设那破诛仙阵，三弟就不会死，三弟不是白莲花，怎么会无恨呢？必须有恨啊；选不知道的２５％，理由是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又不是容桓我怎么知道他恨不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回到拍摄现场。
“卡！好了，恭喜容桓杀青。”方远站起来带头鼓掌。
在场的人纷纷鼓掌。
“喂，三弟你二哥我的腿要麻啦。”吴祺用手戳了戳怀里的人，但冬杨丝毫无反应，吴祺慌了，连忙喊，“秦医生，冬杨晕过去了，快过来看看！”
剧场立马骚动起来。
“都离开点，跟病人抢空气，你们也好意思。”方导是第一个蹿前头的人，见人都围着便开口赶人。
秦方背着药箱，小跑上来，蹲下来给冬杨把脉，手中的脉跳平稳而又有力，秦方又翻了翻冬杨紧闭的眼睛，松了口气，说：“喊助理来抱回宿舍，一觉醒来就没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只是睡着了？”方导瞪眼。
秦方憋笑点头。
“怎么说睡就睡呢？确定不用仪器再检查检查？”吴祺还是有点担心。
秦方摇头：“这样的人我先前就遇到一个，当大脑过于兴奋就会自动休眠，一觉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冬杨应该是入戏太深，才出现这种情况的。如果你们不放心，助理就守着他睡，如果过了他平时的睡眠时间还不醒，再带他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别了，直接送去医院吧，我可赔不起人。”方远直接道。
秦方站起来，耸耸肩，他也知道这种事说起来诡异，超出常人能理解的。
“可是，外头有不少媒体守着。”制片提醒道。
“爱跟跟，你们不管他们问什么都不要回应，制片你也一起跟车去，等确认无事再回来。”
“好的，方导。”制片又问郑望道，“你能抱得动吗？不行我去找个担架来抬着。”
郑望以身试行，小心翼翼公主抱起冬杨。
“行，跟我来吧，我来开车。”制片带路往外走。
许简年那边接到郑望的电话，第一时间就是让Sera订最近一班机票，但票还没下订，张婷就来电说冬杨确实只是进入深度睡眠，因为他在上检查仪器前就自动清醒过来。
全身检查之后报告出来是一切指标正常。
虚惊一场。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入戏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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