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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序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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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家有女,年方十五,名唤如意。
钱家乃大兴帝国有名大富之家,钱家老爷钱四海靠走街串巷贩卖百货起家,到如今,钱家百货早已开遍江南江北。
钱老爷与发妻刘氏,结于微时,夫妻感情甚笃,可唯一的遗憾就是,刘氏自生了一个女儿后,便因身体原因再不能够生育。那时钱老爷正当壮年,却再不愿纳妾,这独生女,便成了钱家庞大家产的唯一继承人。
钱小姐如意,因是独女,从小倍受宠爱,两三岁时,钱老爷就到处寻访名士进府为西席,教导女儿。钱小姐不同于一般大家闺秀,她学习的不是针线女红,更不是什么三从四德,而是琴棋书画,四书五经。钱老爷甚至找到了一位退隐江湖的武林人士来府中教习钱小姐武功以强身健体。而钱老爷自己更是亲自教习钱小姐商业知识,钱小姐才女名声随着她的年龄增长,传遍湖广,再加上钱家家势,到钱小姐十二三的时候,进府提亲的人已是络绎不绝。
可钱老爷心疼女儿,不愿草草的就把女儿嫁出去,更怕男方是为了贪图钱家家产而求亲,女儿嫁去会受委屈,所以上门求亲的,他都以女儿年纪尚幼为由一一推掉,只想自己为女儿亲自物色一个品貌俱佳,又有才学,真正配得上他家宝贝女儿的好夫君。
其实,钱老爷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正是他们钱家百货总部的大掌柜,邢云,邢云今年二十有一,剑眉朗目,举止潇洒,一派风流,年纪轻轻的就凭借自己的实力做到了大掌柜的职位,是钱老爷不可或缺的好帮手。更重要的是,人品正直,忠孝诚义。钱老爷对这个年轻人是十分的中意。与钱夫人一商量,才知道原来钱夫人也早看中邢云做自家女婿了。于是,钱老爷对于邢云,更加的提拔,只等再过段时日,女儿及笄了,便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八月初九,钱如意就要到十五了,钱老爷亲自叫了女儿到前厅。
钱如意一身浅鹅黄色丝绸长裙,头发挽的简简单单的髻,脂粉未施,却自有一番风采动人,更不用提那不同于普通女子的灵动聪慧。钱老爷看了心喜,招呼女儿坐到身边,拉着女儿的手,问:“如意,你如今也大了,再过几个月便要及笄。女大当嫁,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如意毕竟还是女孩,面皮薄,听父亲问这个,不禁满面羞红,急道:“父亲在说什么呢,如意还小,只愿在家陪伴父亲母亲!”
钱老爷听后哈哈大笑,继续道:“好女儿,你不能陪伴我与你母亲一辈子啊,你说对吗?”
如意低头不答,钱老爷笑说:“既然女儿你没有中意人选,那我与你母亲倒是觉得有个人可以勉强与你相配。”顿了一下,才说:“如意啊,咱家大掌柜邢云,你觉得如何?”说完,满意的看到自己女儿头低的不能再低了,脸都红到了耳朵尖。如意过了半天,才小声答道:“且凭父母大人做主。”便起身小跑离开,留下钱老爷坐在厅里欣慰而笑,他知道,女儿这是同意了。
可是钱老爷钱夫人却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去问一问邢云是否同意。不过,他怎么会不同意呢?钱家独女啊!娶到钱如意,不就意味着钱家家业唾手可得了吗?傻子才不同意呢!于是,这门亲事,在男方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样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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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钱老爷预料,也出乎所有人预料,邢大掌柜,拒婚了。
钱老爷目光复杂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爱将。邢云双膝跪地,却目光坚定,毫不躲闪的直视着自家老板,说:“邢云谢老板抬爱,只是这婚事邢云却万万不能够答应。”
“为何?”钱老爷不动声色,等他说出原因。
“邢云乃一介莽夫,怎配得上大小姐金枝玉叶?此其一。其二,老板时常教导我们,做生意其实也是在做人,凡事要讲究诚信。邢云深记在心。邢云在老家,早与一位青梅竹马定下婚约,只等我事业有成便回去迎娶她,既已有婚约在身,若邢云应了与小姐的婚事,便只能负于家中那位青梅竹马,那诚信二字岂不成了空谈吗?“
钱老爷听完邢云一番话,并没有马上做声,而是拿起了案上的茶杯,轻啄一口,半天才说:“邢云,你到我家商铺也有几年了吧,你可了解娶了小姐的意义?”
“邢云知道!”
“可是你却依然不答应?”
“还请老板原谅。”
此时的钱老板,内心其实是非常复杂的。一方面,他非常恼怒于邢云的断然拒绝。他从横商场这么多年,尤其是近几年,甚少有人敢这样直接的,干脆的驳他面子。可另一方面,他也更欣赏邢云的人品。面对庞大家产毫不动心,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心里想把女儿嫁给他的意愿也更加坚定。他钱某人能够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可不简单,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良善之辈。商人,永远都是把自己的利益摆在首位的。若邢云最后依然不允,他自己也有他自己的办法。至于以后嘛,他对自己的女儿很有信心,他就不信邢云不会爱上如意!
虽然内心想了这么多,可钱老板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他站起身,对依然跪在地上的邢云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邢云,你好好考虑,过几日再告诉我结果不迟。”
“谢老板。”邢云嘴上虽这么说,眼中的坚定却不减分毫。钱老爷越过他,回府了。
刚进府,钱夫人便迎了过来,焦急的询问情况。钱老爷淡淡的说:“还有一月如意便要及笄,找人去看看一月后哪天是好日子吧。”
钱夫人眉开眼笑,说:“早看好了,还用老爷说吗!十月初三,宜嫁娶,大好的日子!”
钱老爷也笑了:“那便快些准备。我钱四海的女儿,定要嫁得风风光光的!”
这边钱老爷夫妇正说着,就有个小丫鬟去给小姐报信了。
“小姐,小姐!”叫蓝儿的小丫头边跑边喊着冲进了钱小姐的院子。此时钱小姐正在院子中走来走去,明显的坐立不安当中。见派去打听消息的蓝儿回来了,忙迎上去,问:“如何?”
蓝儿边喘着气边笑着说:“蓝儿恭喜小姐了!老爷说,婚期就定在十月初三啦!”
钱小姐听后咬唇而笑,旁边的一众下人也是一片贺喜之声。
邢云,钱小姐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她曾随着父亲女扮男装去巡视过商铺,在自家总店里见过一次邢大掌柜后,便念念不忘了。所以,如今父亲要将自己嫁与他,她又怎么会不愿意呢?想着记忆中邢云伟岸的身姿,做事时认真的样子,便心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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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
钱老爷目光如炬,看着跪在面前,却毫不退缩的年轻人,沉声问:“邢云,你是要告诉我,你的答案依然还是拒绝?”
邢云跪在地上,腰板挺直,声音不大却坚定的说:“是!还请老板赎罪!”
钱老爷听了也不作声,只自顾自的喝茶。过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才缓缓开口:“邢云,你十岁时父亲早逝,母亲体弱常年卧病在床,家中还有个尚未及笄的妹妹。一家人都靠你养活,很辛苦吧?”
突然听到老板说起这些,邢云毫无防备,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钱老爷也不等邢云回答,继续问:“你作为我钱家的大掌柜,对于薪酬,可还满意?”
邢云连忙答道:“老板对邢云十分关照,薪酬更是非常慷慨!邢云很感激!”
“很好。”钱老爷把茶杯放回了身边的几案上,继续慢慢的说:“那么,邢大掌柜,你不会天真的认为,当你拒绝了老夫之后,你还可以继续稳坐这大掌柜的位置吧?”
邢云愣住。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花了多少的心血。可是,想想家乡的那一位,自己从家乡出来时她坚定的说一定等他回来的承诺,于是牙一咬,对钱老爷说:“既然这样,那邢云只好……另谋高就。”说完起身便要走。
“邢云。”钱老爷叫住他,“老夫纵横商场,也有几十年了,你觉得,凭老夫的手腕与地位,让你找不到容身之处,会很难吗?”
邢云顿时脸色惨白。是自己太天真了,钱老爷平时对待自己的手下总是一片和蔼,可是,自己怎么可以忘记在商场中他的对手们对他的评价呢?自己到无所谓,大不了回家种那几亩父亲唯一剩下的田地,可是,母亲身患重症,每日都需昂贵的药材来维持,妹妹即将及笄,却连像样的嫁妆都没有,还有那位青梅竹马,自己对她的承诺……
小小的房间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邢云突然转身重新对钱老板跪下,低头,说:“邢云答应老板,迎娶小姐。”
钱老爷抚掌大笑,说:“很好,很好!”接着便要起身去扶邢云,可邢云却避开钱老爷,说:“只是邢云还有一个请求,望老板答应。”
钱老爷复杂的看着低头跪地的人,想了想,说:“你说吧。”
“邢云希望能在婚前见小姐一面。”
钱老爷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倒也合情合理,于是便不容邢云再躲闪,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起,笑说:“贤婿,这当然没有问题,老夫这便帮你们安排!”
钱小姐今日很早就起了床,开始梳妆打扮,头发梳了好几次都不满意,平常最喜爱的衣服都好像开始不对劲起来。甚至还破天荒的描了眉,用胭脂染了唇。这一切做好,都快中午了,蓝儿看着自家小姐紧张的样子,笑着说:“小姐啊,您别慌张了,姑爷见了您,绝对喜欢!”旁边的几个小丫头也一起帮腔,说的钱小姐满面通红,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就在蓝儿的陪同下,一同走向与邢云约好见面的地点,府中园子里的挽菊亭。
远远地,就看到亭中一个颀长的人影背对着她们站立着,蓝儿推推钱小姐,说:“小姐,您看,人在那儿了,奴婢就不陪您过去拉!”说完也不顾钱小姐挽留,嬉笑着跑走了。钱小姐看着那背影,心跳的无比的快,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进了亭子,朝那背影施了一礼,小声说道:“邢公子,久等了。”
邢云应声转过身来,见眼前女子面如芙蓉,眉如粉黛,双目含情,娇艳无比,很是惊艳了一下。但,也仅仅是惊艳而已。稳了稳心神,说:“小姐有礼了。”
钱小姐这么近距离的与心上人接触还是头一次,脸上红霞飘荡,忙指着亭中石凳说:“邢公子请坐。”
“小姐不用多礼。”邢云并未理会钱小姐相邀,而是冷声说:“在下今日来此,只是希望告知小姐一件事情而已。”
钱小姐没想到邢云会是这种语气,稍稍有一点惊到,但却没有多想,只问:“不知公子有何事?”
邢云侧头不看钱小姐。其实他心中对于伤害这样一个女孩子是十分不忍的,可是这是自己摆脱现在这种困境的唯一机会了,于是狠狠心,更加冷淡的说:“在下想说的就是:在下答应与小姐的这门亲事,完全是因小姐父亲相逼!只是在我心中,早已有相爱的女子,所以,就算在下与小姐成婚了,在下也永远都不会对小姐你付出男女之爱的。小姐,这种没有真心的婚姻,你要吗?”说完再也不看此时已是面色惨白的钱小姐,只说一句:“告辞。”便转身离去。
怎么会这样子呢?钱小姐恍惚的出了挽菊亭,朝现在开满了荷花的小湖边走去。她一直爱慕着的人,父亲告诉她他们就要成亲了!她满心欢喜的来见他,却得知他根本就是被逼的,他早有相爱的人!而且看他的态度,他分明是……恨着她的!想到这里,钱小姐不由得心中大乱,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然走到了湖边,脚踩到一块石头一滑,掉了进去。
钱小姐落水,幸被路过的仆从救起,虽保住了性命,却一直昏迷不醒。
钱老爷大怒,因最后见钱小姐的人就是邢云,所以钱老爷决定,婚期不变。不论到时钱小姐醒是没醒,婚礼照常举行。并放下狠话,若钱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便叫邢云偿命。邢云本只是希望钱小姐听了那些话后能够主动退婚,可没想到会带来这种后果,愧疚万分,不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