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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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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左亦带一丝讨好推开苏安房门,倒也不是一无所知,就因知道苏安为何生气,才更疑惑。苏安不喜欢她与江节在一起。
苏安正背对她,脸朝着窗外,摸不清情绪。
“姐。”左亦站她身侧,低头看她,今天才发现苏安睫毛很长,足以撼动人心,看得羡慕。
“小亦,告诉我从这向外,你看到什么。”左亦也看窗外,看苏安所看之景,错落有致的霓虹随着沥青路一直向远延伸,不透明的海面混沌中包裹黑暗,许是苏安太过平静,暗流中此起彼伏的潮水声才显得如此汹涌。
“黑色,海是黑色的。你又看到什么?”身侧的床受力陷下去,她坐苏安身侧。
“寂寞。”
“可寂寞怎能看得见。”左亦看苏安,又看海,看路,华灯闪了的眼,拒不承认自己看透苏安的寂寞。
怎能看得见?又怎能见不得。
她看得见苏安得寂寥,却不愿懂得。
人与人拥抱到没有缝隙,也只是冰火两重天,永远不会真正感受对方,理解便也无从说起,总是寂寞各自的寂寞,这么一想心也冷下,隔绝某些感知,就如她内心隔绝苏安的痛楚。
“从前苏逸也像这样,拉着椅坐窗前看着窗外,总想知道海天相连的世界生得什么样子。”
左亦不语,苏安其实很少对她说起苏逸,虽有几分相像,到底是清醒知道她们是不同的。
“很久以后我学她的样子坐在窗前,我想,她如今在那边,看海这边的世界,找不到回家的路。”
“也许她也早就离开那里。”左亦口气有种置身事外的冷漠。
“小逸从小便是这样,永远想着没有得到的,怀念失去的,欲壑难填,她不会走。”
“你说她,还是我。”她转头看苏安,眼神像迸进火花的油锅,电光石火般闪过,她厌恶苏安在自己面前混淆着小亦与小逸。
“我从不关房间的灯,小逸从小怕黑,灯亮着,我在这,她看见便不害怕,我常想,是不是,我们站在海的彼端看着对方,很多年。”
左亦嘴角微乎其微的抽搐着,压制叹息的冲动。
“我不离开,从不离开,直到有一天她找到那条回家的路,像那日,笑着对我说,苏安,我回来了。”苏安眸中的氤氲开始散布,带着难以自抑的颤抖。
左亦凝视苏安目光中的妄想与期盼,心里掩盖的一角开始势不可挡的塌陷,所有精心布置的防线开始丢盔弃甲的落荒而逃。
“那条路,永远不存在。”她的口吻藏着一丝狼狈三分狠毒六成不知所措的疼惜,苏安,今日你又何必对我说这些,又能有什么不同。
“左亦,你不懂、你永远不会懂得的、、、、”苏安的头很低,只露出羸弱下颚与久失阳光照射的惨白侧径,拼命抑制颤抖的肩膀有种伤心欲绝的感觉,就连左亦都感受得到她的彷徨。
苏安的泪毫无防备的落进左亦的眼,于是她开始感到灼痛,像硫酸腐蚀肌肤。一滴、两滴、、、、、那些成串的珍珠断了左亦的退路,理智冻结,她心里只剩一种声音,阻止它,阻止这些坠落的泪珠,它让我疼了。
柔软温润的触感使苏安惊吓般瞪大眼睛,没有挣扎,身体僵硬,左亦的脸放大到看不清五官表情。
她吻苏安的眼睑,亲吻她的泪水,双手捧住苏安的脸,这一刻左亦觉得这一切突兀的画面显理直气壮的理所应当。
苏安感觉到左亦沉溺的温柔,止住的泪又悲伤的落下来。
左亦专心的对付这些灼痛她的东西,泪顺着她嘴角滑入口腔,她只觉得苦,空洞的灵魂被这些愁肠百结的泪打开缺口。
(60)
苏安学着苏逸从前的模样,目光落在失去天际之处,这些年的很多夜晚她都这样度过,方觉这样,苏逸离她很近,天亮时又很远。
左亦的在乎,江节不明所以的笑,破裂的伤口,焦虑不安,嫉妒恐惧的负面情绪焦灼着苏安,理智与情感的冲突造成她巨大的心理压力,却找不出宣泄出口,任她百般煎熬。
左亦就站在她身边,她想跳起来冲着左亦叫嚣,江节不喜欢你,他不会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执着他不放,他有什么好,他不及我对你十分之一的好,我喜欢你,为什么我要心虚嫉妒却要忍耐着忐忑不安的喜欢你,你却置身事外,为什么所有的事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受到煎熬。
所有的话吐不出去,在左亦无辜深邃的眼中最后啼笑皆非的说着,“小亦,告诉我从这向外,你看到什么。”
而后不知所云的胡言乱语,她很少对左亦说起苏逸,心底深处她不愿让左亦对苏逸过多的了解揣测中潜意识的折射自己,她记得当初,左亦问她,“如果我做你妹妹,你会像爱她一样爱我么?”
她那时自是不会预料今日的局面,也只说,“我会对你好。”
心思剔透的两人,早已明白这平凡对白下的字字真言,那时,她不爱左亦,无论归属于哪种情感,她都不爱左亦,看似温情的话,“我会对你好。”也透着清冷刻薄。明明白白告诉左亦,只因你像苏逸。
左亦,亦也通透看穿一切,最后也只寥寥数语,“那就做我姐,对我好。”清清楚楚告知苏安,不要她爱,只要她的好,只要保自己周全,左亦不在乎也不屑她出于何种真心。
从一开始她便错,居心不良认定左亦为替代品,容身之所取她所得,潜意识或人性深处便不把她与自己与苏逸摆在同一天秤,还要扮演良善之人,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卑鄙自私。
世态炎凉,左亦这种人怎能不懂,不懂她的卑劣。就如她明白,左亦的欲盖弥彰的欲望。
这一场心照不宣的对手戏,两人流连周旋彼此,只她忘记自己仅有三流演技,抛城弃地,苦不堪言。
左亦心思叵测说,那条路,永远不存在。
其实她只是想,抛开真心让左亦看清,她与苏逸,自己如今认清,不当左亦再为替身。
左亦不懂。
她心里清楚,这世上没有那条可让苏逸回来的路。真相永远难以启齿的残酷,她只能选择沉默。
她不懂左亦为何吻干她的泪水,如此自然,如此温柔,带着满满情深,她不懂,还是她们都着了魔。
如果之前她还有全身而退的余地,那么在左亦在她眉骨旁低声呢喃,“别哭,我在这,我在这里,别哭。”之后,她彻底失去了自由,毫无抵抗的余地,苏安清醒的意识到,她彻底毁了自己,今后只有无尽无望。除非,左亦同她一样,爱上自己。
她想起苏逸,想起江节,想起那久远的噩梦,与眼前左亦的面庞交织纠缠,五味陈咋的心一直盘旋在远处,没有着落。
短暂的温情逼得,不见中日如鲠在喉的委屈惊涛骇浪的争相涌现,左亦柔软的眼角迫使她的泪不停的落,表情悲苦中夹杂一丝甜蜜,怪异但不难看。
苏安叹息,往后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