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颜》依旧笑语

2、第 2 章

　　苍穹万里，明月初升。
　　竹林里满地黄叶盖得厚厚一层，淡淡的月光洒在上面仿佛蒙着薄薄的纱，秋风瑟瑟吹得竹子吱吱作响，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虫鸣今晚显得太安静了
　　这时黄叶堆下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人影竟从里面转了出来，想来刚才是被埋在落叶下面了。那人坐了起来仔细环视四周，不禁皱了皱眉头怎么掉到这种地方了。没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下凡游历的魔姬颜汐，话说当日颜汐辞别魔王纵身跃入通往凡世的轮回道，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还魂在这冷寂的竹林里，而且那具倒霉的身体还被埋在落叶堆里，一想起这颜汐就有些气闷，好歹自己也是魔姬竟是这种待遇。
　　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想着颜汐咬紧牙关从地上站了起来，这具身体软绵绵的站都站不稳似乎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抖了抖身上的落叶，颜汐又开始犯难了，该往哪里走呢？她此时正处在竹林的深处，四周都是竹子根本辨不出方向。
　　那就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走出竹林，颜汐生性洒脱也不多犹豫抬起脚朝正前方迈出步伐，不一会儿那蹒跚的身影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啊——”不远处传来一声嘶吼，颜汐吓了一跳，踮起脚朝远处瞭望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难道还有其他人？颜汐有些好奇地循着声音走去，越深入，心里越是强烈的不安，周围冷寂得可怕，只有风在呼呼作响，空气里似乎飘散着危险的气息。颜汐迟疑了，心跳也不禁加速，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去，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她。
　　血腥……“啊！”颜汐不禁惊叫出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似乎也悬在半空中，纵然身为魔族，眼前的残忍还是让颜汐心惊肉跳，周围的土地散发着妖异的暗红，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均面部狰狞，似乎死时承受着极大地痛苦，“扑棱棱”几只乌鸦惊起而飞，震得竹枝呀呀作响，颜汐突然感到阴风阵阵，打了个冷战。
　　“你是谁！”眼前微暗，颜汐还未察觉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脖子一紧，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颜汐抬起头，一个硕长的身影将自己笼罩住，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知道是个男子，一头黑发随风飘逸，身上的黑袍沾染着暗红，隐约间还能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掐住自己的左手向外涌。
　　“你受伤了？”颜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反而关心起对方。
　　黑衣人微微一愣，随即勾起一抹残酷的微笑，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掐得颜汐有些喘不过气来，“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只要你放手我就没事了，”颜汐边咳嗽边费力地说，“倒是你，血还在流要是不止住……”
　　“我的事不要你管！”颜汐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恶狠狠地打断，“嘿嘿，就算受伤了我也能轻易结果你！”
　　颜汐眨了眨明亮的大眼，虽然呼吸越来越困难却没有一丝慌张，有些奇怪地问：“你为什么杀我？”
　　黑衣人顿了顿，竟有些佩服颜汐的处乱不惊，眼底划过一丝玩味，冷冷地道：“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啊？这样啊！”颜汐嘟着嘴，可怜兮兮地道，“我一醒来就到这了，不是我要来的……”
　　“要不我现在走，你就当作没看见我行吗？”颜汐试探地问，心里打着鼓一点也没底。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竟会说出这么天真的话。哼！不能让她再拖延时间了，想着他的眼睛变得凛冽，右手长剑一挥……
　　颜汐只觉得眼前划过一道寒光，心下一惊，本能地往后躲闪竟挣脱了黑衣人的束缚，跳出了几丈远，成功逃过那一剑。
　　“昙花幻影？”黑衣人没想到颜汐会轻功，虽然步法有些凌乱但看得出使得是御剑门秘传绝学‘昙花现’中的‘昙花幻影’，一时杀意顿起，冷笑道，“原来你是御剑门的人，那更留不得了！”
　　颜汐才逃离毒手，正暗自庆幸摊上个会武功的身体，不想眼前的黑衣人又发起新一轮进攻，惊慌之下也忘了躲闪，下意识闭上眼睛，双手捂着脸，心中哀叹，太倒霉了吧，这么快就得回去……
　　约摸有半盏茶的时间，颜汐发觉剑迟迟没砍下来，心底有些好奇，张开眼透过指缝偷偷往外看去，只见那黑衣人半跪在地上痛苦地抽搐，剑也丢在一旁，哪顾得上自己。颜汐放下双手长长地松了口气，心里又有些奇怪：他这是怎么了？砍不到自己也不用那么痛苦吧。
　　颜汐也知道这太可能，猛地才想起他一直在流血，可能是血流太多了身体受不了吧，唉，自己早劝过他先止血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不由得同情心泛滥，虽然此人要杀自己，但总觉得他并非十恶不赦之徒，想着颜汐不由自主地朝黑衣人走去。
　　“喂，你怎么了？”颜汐走到黑衣人身边蹲下来，关切地问。
　　黑衣人紧咬着牙关，冷漠的目光紧紧地盯在颜汐身上，看得颜汐微微哆嗦，觉得周围的空气下降了十几度。
　　“呵呵”黑衣人将颜汐的表情尽收眼底，冷笑道，“怕了？现在可是你杀我的最好时机，不敢动手吗？”
　　“我干嘛要杀你啊！”颜汐不高兴地撇撇嘴，什么人嘛，受伤了还这么盛气凌人。
　　“哼！”黑衣人扫了颜汐一眼，用鄙夷地语气道，“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不是一直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吗，还是你看上我了舍不得动手？”他可不认为颜汐会有什么好心，出言讽刺只是想激怒她给自己一个痛快。
　　“看上你？”颜汐认真地摇摇头，说了句令人气结的话，“那倒没有，你全身黑呼呼血淋淋的，没什么好看。至于‘斩妖除魔’，我可没这么傻要除自己。”
　　“你！”黑衣人被颜汐的前半句气得说不话，竟没注意关键的后半句。
　　“你一直在流血我帮你包扎一下吧。”颜汐不想再纠缠那些没意义的话题，还是处理伤口要紧，这人已经流了这么多血，再不止住可危险了。
　　“不用，这血有毒。”黑衣人摇摇头，拒绝道。
　　“有毒？”
　　“嗯”，黑衣人冷哼一声，似乎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了口冷气。“他们在剑上抹了毒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哼，太小瞧人了！”他们指的就是那些被他刺死的人吧。
　　“那，我帮你把毒吸出来！”颜汐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用！”黑衣人立马回口拒绝，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幸好天黑颜汐没有察觉。
　　“没关系的。”颜汐呵呵一笑只当他是放不下面子，“谁没有需要帮忙的时候。”
　　明媚的笑容宛若星空中一轮皎月，让黑衣人看得有些失神，一时竟忘了反驳。不等他回神，颜汐小心地抓起黑衣人的左臂，撕开划破的衣口，只见一条深长剑伤从肩处一直延伸到上臂，暗红的血液不断涌出，隐约还能看见露出的白骨。颜汐有些心悸，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探下身用嘴吸出伤口里的毒液。
　　黑衣人愣愣地看着颜汐，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得一阵柔软酥麻透过伤处传遍全身竟使毒药发作带来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好一会颜汐才抬起头将口中的毒液吐出，擦了擦残留在嘴角毒汁，却发现黑衣人眼都不眨地盯着自己，以为他是紧张自己的伤势，嫣然一笑安慰道：“你放心，一会就没事了。”
　　“嗯”温柔的语调沁人心脾，黑衣人轻哼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望着黑漆漆的竹林出神。
　　颜汐笑笑没再说什么，又低下头接着帮他吸出毒液。
　　夜静极了，听不到一丝声音，万物似乎都沉沉入睡，只有一轮明月形影不离地相伴。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颜汐才把伤口上的毒清理干净，紧接着撕下自己衣摆上的一块布，仔细将伤口包扎好，最后还别出心裁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看，好了！”颜汐双手交叉握着，脸上露出开心的笑，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黑衣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并未阻止颜汐的胡闹，眼底流露出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你救了我，谢谢！”看得出黑衣人平时并不善于言谢，老半天才尴尬地挤出几个字。

　　“没什么……”话还未说完，颜汐身体一软，毫无预见地晕倒在黑衣人的怀里。黑衣人被颜汐这突如其来的晕倒吓了一跳，急忙抓过她的手腕为她号脉，还好只是累晕了没什么大事。黑衣人长长地舒了口气，低下头借着月光端详怀里的小人，嘴角微微上扬，紧了紧搂住她的右臂，也跟着闭上眼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