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非佳人》修忆

36、 冷宫的天

　　三月二十八日，黄道吉日。郑阳国天子大选秀女充盈后宫。三月二十九日，长孙氏贵妃冒犯天威，被贬为贵人，划永和宫为冷宫，令其闭门思过。
　　圣旨一下，朝野上下一片哗然。人人都道，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长孙雪仙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怔，想自己三姐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如今可能承受得住这种变故？
　　于是拖着瘦弱的身子，跑到乾清宫外跪了个把时辰。皇帝没出来，倒是把冀王爷给跪进宫来了。
　　司马冀看到她苍白的小脸，心疼万分，连哄带劝，发誓赌咒的才把她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吩咐冰兰带着她回宫休息。自己迈进了乾清宫。
　　片刻之后跑到尚乐宫，带着长孙雪仙冲进了永和宫。
　　出乎长孙雪仙的意料，她家三姐一身素雅的贵人宫服，在丹青、丹阳的服侍下作画呢。看到她火急火燎的样子，停下手上的笔，“瞧瞧你，急什么。跑得满头大汗的。”
　　“姐——”长孙雪仙看到自己姐姐落魄，又想到自己也是被负心汉辜负，心里苦楚，眼泪就掉了下来。
　　长孙雪佳轻轻的拥着她，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不过十四岁的小女孩，过早的经历了爱恨的洗礼。
　　命丹阳招呼冀王爷，自己拉着长孙雪仙的手仔细端详着。“瘦了！”
　　长孙雪仙刚停下来的泪水因这两个字，又再次夺眶而出。
　　长孙雪佳无奈，用手帕替她擦泪，“好了，好了不哭了。把我那个活泼灵动的小妹妹还来。否则我找个茅山道士收了你。”
　　“姐——”长孙雪仙撒娇道。
　　司马冀在一旁看着这姐妹俩一来一往的说些俏皮话。打心底里对长孙雪佳起了敬畏之心。
　　三年的后宫沉浮，能做到荣宠不惊，这是如何的气度。
　　“冀王爷这次是违抗了圣旨了。”长孙雪佳道：“谢谢！”
　　“嫂子客气了。”司马冀道，“小王认为现在最让人神清气爽的就是这冷宫的天。”选秀之后，后宫必然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平静，这冷宫是最安稳的所在了。
　　长孙雪仙不悦道：“你是说笑话么？我姐姐落魄了，你还说风凉话。”
　　“雪仙！”长孙雪佳打断妹妹挖苦王爷的话。
　　“姐你干嘛不让人家说话。”
　　长孙雪佳苦笑道，“因为王爷说的是对的。现在最让人神清气爽的天就是这冷宫的天。”
　　长孙雪仙懵懂。
　　司马冀和长孙雪佳同时选择无视这个毫无心机的小丫头。
　　“外面的天变了的时候，还请王爷帮我护着点雪仙。这丫头也就耍耍小聪明还行。”
　　司马冀道：“嫂子放心，司马冀义不容辞。”

　　四月初一，永和宫又来了一位贵客。
　　长孙雪佳一直面带笑容看着这个母仪天下的女子。
　　“妹妹这里倒是个好所在。”
　　“嫔妾也是这样认为。”长孙雪佳淡然的道，“只不过要委屈皇后娘娘喝我这的粗茶了。”
　　“妹妹也不必太客气。你我好歹姐妹一场。”皇后似真似假的道。
　　“嫔妾惶恐。娘娘母仪天下，嫔妾不敢高攀。”
　　皇后见她说得诚恳，也说不出的受用。
　　她本就出身郑阳国数一数二的名门世家，如今又母仪天下，岂容别的女人与她并肩。
　　“妹妹且放心在这里静养，哀家会好好照顾皇上。”
　　长孙雪佳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光芒，但很快掩去。“那就有劳娘娘了。”
　　“啊！对了”皇后收回即将踏出宫门的脚步，“本宫想到了一桩绝好的姻缘要赐予你家九妹，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谢谢本宫。”
　　长孙雪佳的心猛地一颤。
　　赶忙吩咐丹阳丹青时刻留意长孙雪仙的动静，随时向她禀报。

　　正一品妃一名，封号婉
　　从一品婕妤一名
　　九嫔中有三，上嫔昭仪，中嫔顺容、下嫔修仪，
　　另有贵人四位
　　才人两位
　　宝林五位
　　另赐予冀王爷两位侧妃，其中一位是工部尚书之女柳如云。
　　内阁大学士之女韩凤青指给了兵部尚书之子孔彦朝。
　　另有两名指给了樊家小侯爷为侧夫人。
　　一场轰轰烈烈的选秀终于在四月中旬落下了帷幕，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繁京的百姓还沉浸在皇帝选秀的盛世中，郑阳国唯一的藩王周延庆即上京朝拜。这下可把礼部的官员忙坏了。
　　司马玄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刚刚通过选秀平衡了朝堂上的各方势力，还没分出心去安抚皇后和珍妃。这边厢又来了个对皇权虎视耽耽的外姓藩王。
　　这一日，一下早朝，他就拖着疲惫的身躯，只带着卫平，转到了永和宫。

　　丹阳一开宫门，看到是皇上，赶忙通知自家主子。
　　长孙雪佳倒是不慌不忙的，令丹青取来皇上最爱喝的六安瓜片。又命丹阳下厨做几道皇帝平日里最爱吃的小吃。
　　司马玄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对他的薄情没有怨言，对目前的处境也甘之如饴。
　　这就是他最能放松的地方，有长孙雪佳这个女子的地方。
　　“别忙了！来陪朕聊聊天。”司马玄一把拉住长孙雪佳。
　　宫人们识相的退了出去。
　　司马玄将头枕在长孙雪佳的膝盖上，闭着眼睛，享受她的按摩。
　　“这两天选秀，让朕想起了三年前你站在殿前待选的时候了。”
　　那天长孙雪佳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衣服，整个人如同春风般拂进了英俊帝王的心里。她举止优雅，进退得宜，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那时候臣妾紧张得不得了。就在想啊！如果皇上不喜欢臣妾怎么办。”长孙雪佳本是冲着皇帝这个至尊的身份而来。
　　可是当他看到龙椅上端坐的那个男子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这就是自己憧憬的男子。英俊的面容，威严的气派，蔑视天下的眼神。那一天他那抹淡到看不出的笑容，深深地震撼了她的灵魂。
　　“没想到，朕淡然出尘的爱妃也会紧张啊。”
　　长孙雪佳柔声道：“人在面对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时就变得有所求了，有所求便有所惧。”
　　司马玄轻笑出声，“这样也好，这样你就多了丝人气儿。”
　　“皇上的意思是，在遇到皇上之前臣妾是鬼魅喽。”
　　“朕的爱妃就是聪慧。”司马玄开怀大笑。

　　而后一个月，长孙雪佳继续着自己平静的冷宫生活。一个月后，冰兰敲开了永和宫的宫门，大哭着抓着丹阳一遍遍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啊？”
　　丹阳看她这抓狂的样子，赶忙劝慰。“冰兰，你别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冰兰似乎回过神来，爬起来继续往院子里面跑。
　　长孙雪佳听到喧哗声，款步走到院内。看到冰兰骇人的模样，心下诧异。“冰兰，你这是怎么了？”
　　“三小姐、、、三小姐、、、、三小姐、、、、你好狠的心啊！”冰兰哭诉着，“你的荣华富贵，你的万千宠爱，竟用我们小姐一生的幸福换啊。三小姐啊！枉你最是知书达理，你好狠的心啊！”
　　“丹阳！快！快去打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