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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十九章 保卫锦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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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皇太极准备进攻
当宁远袁崇焕接到更换镇将的上谕,他知道这是魏忠贤对他不全力驰救朝鲜,不听指挥的惩罚,拆掉他的心腹臂膀,但是他考虑到一时还不能拆换,因为前方是边陲,正需要赵率教的镇守。
你魏忠贤可以不满意我,要我迎合你的意见,改变对你的态度,要惟命是从。我可是天启帝所任命,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又不是为你个人?
因此,他转而和监守太监刘应坤进行商量,认为这时对赵率教的更换对封疆不利。目前建虏的气氛未靖,正虎视眈眈注意着锦宁,一举一动不能丝毫有瑕,稍有疏忽、不慎,就会招来灾祸,贻悔不及。胡良庸听后,也有同感。于是修书上奏圣上,内有……目前虏氛正炽,虎视眈眈锦宁,自不能不枕弋达旦以应之。杜之焕,尤世禄一时难抵,势将形成空缺,对封疆似为不利,是否可由副总兵左辅暂代,以俟杜尤之到任。若成命碍难改易,乞严敕赵率教暂时留任,以俟瓜代……。
赵遵奉袁志意后,仍在锦州驻守。可是诸将已各怀退心纷纷向袁崇焕告假调动,众将认为这是圣上重新调整宁锦与辽东守御部署,有的认为是厂臣有意拆散袁抚台的主要班底,给抚台的一个警示,尤其是生祠建得太迟了。
袁崇焕心里有数,可以不理会这些,但没有料到军心会有如此波动,这对于锦宁前方的守卫是严峻的。他召集诸将剀切说明:“现在虏寇日夜在窥视我们,找我们可能发生的一切松弛懈怠,再度来侵犯。我们正须戮力同心,枕戈以待,不给达虏有丝毫可乘之机。赵镇台已得圣上恩准,在尤世禄未到任之前,仍在锦州戌守,左辅去大凌河、右屯加紧未完工程的竣工,请各将军仍在原位,安心任职,不要有任何不必要的狐虑。”
众将虽然唯唯告退,掀起的涟漪尚在荡漾,军中谣言始终未绝。
宁远那里一草一木后金都十分注意,这场大的波动,岂能瞒过沈阳的耳目。从宁远那边传来的消息是:由于更换了镇将赵率教,引起众将惶恐不安,怀有离去的思想。皇太极大喜,认为是极好的西进机会,挟战胜朝鲜余威,攻占锦州、宁远,报先汗未竟的宿愿。
贝勒代善劝阻说:“盛夏溽暑将临,不利用兵,何不等秋凉以后,且朝鲜归来的人马也可得到休整。”
贝勒莽古尔泰说:“宁远镇将替代,众将浮动,真是天赐进兵良机。犹豫是用兵大忌,大汗下令吧。”
大贝勒阿敏同意莽古尔泰看法:“我大兵东攻,兵不血刃,朝鲜降服。正可一鼓作气,踏平锦州、宁远。初夏时节,草木茂盛,不缺柴薪,正是用兵天气。”
皇太极心里高兴,他说:“今朝鲜已降,毛文龙远遁,朕已无后顾之忧。范文程先生曾说过:为虺不摧;行将为蛇,涓滴不塞,将成江河。岂能容任袁崇焕徐徐侵逼国境。朕意已决,仍由阿敏为先锋,朕领大军继发,出广宁直指锦州、宁远,代先汗报仇。”
天启七年岁在丁卯,五月初六日清晨,那天睛空万里,云淡风轻。皇太极率领两黄、两白旗兵马直趋大凌河,大贝勒代善和其子贝勒岳托率领两红暨镶蓝旗兵马直趋锦州,两路大军,旌旗蔽空,笳鼓齐鸣,横渡辽河,于初十日抵达广宁。
端午已过,宁远城四郊的夏收作物由青逐渐转黄,再过个把月,夏粮上市,缺粮饥荒可以暂告缓解。袁崇焕心里高兴,在府中想起赵率教虽蒙宸裁由他人替代,但接任人未到,赵仍率领精锐布防在锦州前沿,是可以安心放怀的。只是大凌河,右屯城堡尚须加紧修筑。这样,关门到锦州四百里地均成内地,军民安顿,能守能战,达虏虽然狡猾,已奈何不了我们了。想到这里,不由轻摇折扇微笑起来了。
环儿捧了一杯香茗进室,见袁崇焕脸容含笑:“老爷,什么喜事惹您高兴?”拿过扇子替袁崇焕轻轻扇着。“今天是五月十一日,想起太夫人,夫人们离去后,算来可以到达藤县了。万金家书不日可以来到,所以高兴。”袁崇焕不提军政大事,只提家事,防止环儿为国事喜与忧,这是旧时当官的一种习俗。环儿笑着说:“老爷是国事家事纠缠一起。人非金刚不坏,要保重身体才是。”袁崇焕抓着环儿玉腕一面抚摸,一面说:“有你在我身边照顾我起居生活,我身体健康得很呢。”环儿颦嘴一笑,老爷身体好,我们都托福。
第二天,袁崇焕从外面视察回府,正在批阅文书时,门外亲弁来报:“大人,前方马有功有十万军情来报,正在门外候见。”
“赶快唤他进来。”
马有功土头灰脸,一进门即下跪:“小的参见抚台大人。前方哨马探悉,虏酋亲率大军分两路向我大凌河、锦州扑来,现探知已经抵达广宁。”
袁崇焕微微一怔,心想虏方兵力刚从朝鲜回来,就折而攻我。小奴用兵好快啊!他镇静地说:“马有功你辛苦了,先下去憩息。今夜就返回锦州,请赵将军好生提防固守锦州。我另备有书信一封带给赵将军。”
“是,小的理会得。”
马有功退下后,袁崇焕火速召请刘应坤、胡良庸、祖大寿、何可纲等将佐来府内计议。众人到齐后,袁崇焕将马有功报来的军情说了一遍,然后正颜说:“观这次虏酋来势汹汹,趁战胜朝鲜余威,冒炎夏天气,长途奔袭志在必得。我们不可轻视,当认真对待。请各位将军来府计议,共商守卫良策。”
祖大寿意气昂扬,首先发言:“这有何迟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体照去年保卫宁远方法,深沟高垒,凭强弓火炮,塞城固守,不就得了。”环视四周,看大家反响。
袁崇焕不加可否,只是说:“我们有精锐三万余人均随赵将军去锦州,分布在锦州前沿各城堡。大、小凌河,右屯城堡尚未完工,也无兵马守卫,形势与去年不同。况且夏熟将收,虏兵是来与我们争夺粮秣,用心十分险恶、凶险。”
祖大寿听见袁崇焕的话后,立即改易主张,站起说:“锦州外围城堡既有修筑尚未完工的,可以弃之。甚至锦州也可弃置回保宁远,缩短战线,集中兵力守御,使他丑虏仍与去年相同狼狈逃走。”
谢尚政站起躬身说:“祖将军拟效去年守卫宁远策略,收兵回防。此策虽好,但形势不同,岂可照样画瓢?”
“什么不同?”祖大寿厉声说。
“目前虏兵已抵广宁,离锦州不过三百里,快马不消二昼夜可驰抵。仓率之间,我军数万人马如何来得及回撤?弃甲仗,丧失粮秣尚在其次,若在半途遭邀击,则数万生命尽矣,此乃危道,请将军详思!”
何可纲接着说:“谢将军意见未将同意。不仅三万多人马来不及回撤,尚有数十万商民眷属岂能委诸达虏,任其屠灭,于心何忍。是故回撤一策,万万不可为!”何可纲言来颜色凝重,万万不可几乎是一字一字道出。
祖大寿低声说:“撤回与否,请抚台大人出个主见。”
袁崇焕轻轻咳嗽一声:“本抚主见是不撤,锦州前沿各城堡军民一律退守锦州,坚壁清野等待虏来。虏兵长途远来奔袭,利在速战。我锦州守军则深沟高垒,严阵以待,派出游骑出没骚扰,断其粮秣。彼求战不得,野无所掠际此炎天酷日,疫疠将生。彼军岂能久屯城下?必铩羽遁归。”
祖大寿笑着躬身对袁崇焕说:“聆听抚台大人一席言,开咱茅塞。咱们与赵将军,纪文、陶用两位公公、同心协力,呼吸相应,守则同守,攻则同攻,首尾相连,必能确保锦、宁无恙。让达虏来吧,咱手正痒着呢。”
袁崇焕转视两个监守中官,问道:“两位公公的意见是……。”
刘应坤嘿嘿一笑:“诸位都是久历戎务,所提都是拒虏良策,咱们两人不懂兵,还请抚台大人定夺。”
袁崇焕正颜说:“这次侵犯宁锦,是奴子新登基后,降服朝鲜,才来的进犯,志在必胜以立其威信。其来势必很凶猛,我下令锦州外围城堡军民,一律撤回锦州,锦州在可屏障宁远;宁远在可屏障关门。”他提出守住锦州的重要性与必要性。
全室肃静在听袁崇焕部署
“粮秣物资尽量撤运回锦州,撤不及的一律焚毁。相信关外精锐都在锦州,那是我们本打算徇取广宁的,所以有三万六千人马。何况有纪文,陶用两位监军中官在镇守,必可无碍。”
刘应坤、胡良庸听到袁崇焕特别赞誉纪文陶用的作用时,两人不约而同的脸呈得色,颔首连连。
袁崇焕他又说:“对于宁远的守御,此地将微兵薄,比不上锦州,但城垣较锦州坚固,相信众志成城,一定也能无碍。现我下令,祖大寿副将暂任总兵官,统率全城军民守御,本抚和两位公公也一同与城共存亡。”
会后,袁崇焕和两位太监研究将建虏的进犯和此间拒虏的策略奏报朝延,奏章文词和李二严细致推敲后,由程本直缮正奏出……臣等坚决死守锦州宁远,以报圣上恩德……为防范建虏窜犯关门,恳请速调蓟州、宣府,各镇兵马,备足行粮,疾赴关门增援;领赏之西蒙古各部,恳宣谕结营自固,防止建虏裹胁……奏本发往兵部转呈。
是夜,马有功来辞行,袁崇焕对他说:“你向两位监军中官及赵将军禀报,须撤守大小凌河与右屯等城堡的兵马、物资回锦州,缩短防线,集中兵力,固守锦州待援。这里有书信一封,面呈赴将军。”马有功连夜驰奔锦州,一百里行程临晨到达,已经是五月十二日,当下将书信面呈赵率教,并将袁崇焕的口授机宜一并作了禀报。
赵率教会同两位监军太监拆阅书信后,即传令前沿城堡人马都撤回锦州。副总兵左辅从右屯退守锦州东城,参将徐敷奏从大凌河退守锦州北城,副总兵朱梅守卫锦州西城,赵率教居中策应调度。城内广积粮秣,城外燎舍清野,全城壁垒深严,枕戈待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