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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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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到挡风玻璃,雨刮器奋力挥舞双臂。
副驾驶被人贴心调整好角度,顺便打开发热功能,暖流自腰部向背部流动,很舒服,舒服得让人想闭上眼睛。
车在行驶,江宋忽然开口道:“吃晚饭了吗?”
郑千橙如实回答:“还没有。”
江宋又问道:“想吃什么?”
郑千橙确实有些饿了,而且不想回家做饭,如果江宋不问这句,她准备回家拿把伞再出来,去楼下饭馆吃碗面。
她道:“回家自己做。”
江宋没再说话,等车行驶到小区门口,郑千橙问他有没有伞。
江宋一声不吭下了车,打开后座车门,从侧边拿出一把整齐包装的伞。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凉风掺杂着湿意扑向她的侧脸。
她问道:“你做什么?”说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道,“这里很容易被贴罚单。”
郑千橙说完后半句,江宋知道她已经猜到他要送她回家,他没说话,站在雨夜里看了她一眼。
光从背后照过来,黑色发丝间的透明雨珠晶莹剔透,格外动人心魄。
他的手撑在车框处,肌肉线条凌厉清晰,沉默道:“你别动。”
郑千橙愣了一秒,一把扯开安全带,打开门,下了车。
脚踏在地面上,鞋底瞬间浸透。风掺杂着雨落在脸上,头顶,她才感受到今晚的气温到底有多凉。
她环着双臂,长卷发飞舞。单薄长裙紧贴与身,雨水滴落,晕成更大片的红色。
江宋撑着伞绕过来。
郑千橙的手不自觉抵了一下,温和道:“你走吧,我自己回家。”
伞都撑在她这边,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抬手捋了把头发,掌心满是水。
他低声问道:“你记不记得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郑千橙听到这句话,明显顿了顿,冷风吹得她整个人瑟缩在一起,脸颊白皙神色惊慌,格外惹人怜惜。
她看着他:“什么?”
江宋把伞塞进她手里,扭头回车里拿了件外套,递给她:“你披着。”
郑千橙没拒绝,她现在确实很冷,只是动作有些不情不愿。
江宋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询问道:“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家,回家之后我去医院把调查问卷给你拿过来,好不好?”
郑千橙愣住了。
因为工作之外的事情而忘记份内之事,反过头来需要采访者提醒她,这是第一次。
江宋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郑千橙摇了摇头,道:“我去拿。”
她撑着伞准备重返路线,小臂被人一把拉住了,他看出她莫名的情绪,用宽大的身型遮住凉风密雨。郑千橙恍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到那人用及其温柔的声音安慰她:“相信我。”
郑千橙便不动了。
如果江宋还记得他们曾经没挑破关系前那段若即若离的时光,就能知道他这一句“相信我”的杀伤力有多大。
现在的江宋比以前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郑千橙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她立在寒风里与他对视几秒,扭过头:“先吃饭吧。”
两人在餐馆各点了一份面,上面期间,江宋出去了趟,再回来时,手里拎着关东煮和热奶茶。
两人对面而坐,江宋把关东煮和热奶茶放到她面前,她没顾忌形象,也不看他脸色,拿起一串脆骨丸,没什么包袱的吃起来。
短暂的十五分钟里,两人默契的关掉手机铃声,安安静静地进食。
郑千橙吃完两串关东煮和半碗面后,进食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江宋察觉到这个,便把关东煮拿到自己面前。
江宋吃饭细嚼慢咽,饭量和颜值不符。郑千橙和他在一起时点两份饭,她吃半份,江宋吃一份半。
吃完饭,江宋撑着伞把她送回家,她以为送到单元楼下就可以,但江宋没停,她也没打断。电梯直来直往,她披着江宋的外套,进门前递给他:“你的。”
江宋没接。
他道:“我尽快回来。”
室外瓢泼大雨,他衬衣几乎湿透,黑色发丝悉数掀起露出光洁额头,整个人的轮廓愈发锋利。
如果是以前,郑千橙一定会阻止他。但是现在,她没有。
她哦了声,再没下文,转身进房,关了门。
郑千橙回到家里,洗完澡后套了件干净衣服,搓着胳膊去厨房烧姜汤。
厨房暖烘烘的,她抬手推窗户,拉开一条小缝儿,冰凉空气鱼贯而入,皮肤骤然发紧,她又把窗户关上了。
捧着姜汤取暖,略带潮湿的发尾垂至身后,郑千橙随手卷了卷,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江宋的车停在小区门口,打着双闪。
车窗天窗布满狰狞的雨水,透着路灯的光,霓虹闪烁的影像,行车照耀的车灯,忽明忽扇,朦胧不清。
郑千橙是他的初恋,也是唯一前任,双重身份令两人之间产生强烈的矛盾与吸引,不死不休。
高中那会儿,他并不想恋爱,因为生活太乏味,而他渐渐习惯了乏味,不免沦落为一个乏味的人。
郑千橙站在过道里递来写着“我对你一见钟情”的笔记本,冲着他嫣然一笑,他才发现这种行为原来并不能叫人反感。
他觉得这种活泼的姑娘大抵是内心都有股力量,不仅不让人烦,还总能吸引人的视线。
他自我评价里,阴郁、内向、寡言、木讷写满整张,郑千橙是和他完全相反的人。
一开始她发来消息,他看都不看。不是不尊重,是处于重点时间,不想有二心。
不过时间久了,她又开始打电话。
导致他那几年里手机一直都是静音。
他很好奇,这个小姑娘能坚持多久,一个只见过他几次面就说对他一见钟情的姑娘,这份喜欢能坚持多久。
毕竟从小到大,他听这种话听得太多了。
后来,他没等到小姑娘放弃,还在更多地方见到她的身影,比如说成绩单上与他不相上下的位置,比如说校运会的主席台,比如说市英语演讲比赛赛场,还有各种各样,任何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意识到自己的视线有些飞,偶尔心思会朝曾经没想过的方向想。
那次闲暇,他有些好奇,便去了她发来的约会地址。他没约过会,不知道约会是什么流程,结果人到了,晚是晚了点,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他不好意思打扰,就坐在隔壁桌上看手机。
他看着时间,计算着等半个小时就走,他不想等了。
十五分钟后,她抱着东西过来了,眸光流转,问他能不能拼桌。
自然是能的,他都快等急了。那会儿感觉不到异常,如今再去回想,就觉得不是很公平,她等他几个小时都不着急,而他只是等了半个小时就打算撤退了。
结果这姑娘也很奇,让人意想不到的奇。他第一次来找她,她就热情了一会儿。一会儿过后,她拿着手机说太晚了,要回家见她哥哥的女朋友。
他有些疑惑,他哥的女朋友,似乎和她关系并不大。
等她走了,想起她说的那句——“巴掌给多了,枣都不甜了。”忽然就有些吃味儿。
他觉得她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欢他。
江宋拿出副驾驶座前面的调查报告,装在塑料文件袋里,完好无损。
道路两侧种满梧桐树,梧桐挺拔而直,树叶是泛着黄色的嫩绿。路面水波倒影着霓虹,沾着水珠的嫩叶落在中央。
偶有车辆开过,光影一闪而过。
他打开车门,拿着文件袋,没撑伞,步履平稳地进了居民区。
有位带着孩子的男士从他面前经过,男士撑着把大伞,小朋友穿着小黄鸭雨衣,手被爸爸牵着,一路问题不断,笑声不断。
江宋听见他们谈论的话题,大抵是妈妈说今天晚上要早点儿做作业。
无端升起一股失落与羡艳的情绪,但他不会表现,更不会说,他只会加快步伐,然后做。
晚上十点多,江宋敲响了郑千橙的家门。
一阵平稳的脚步过后,门被打开,家里开了盏小灯,空气里静悄悄的。郑千橙洗完澡,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像是成熟蜜果,咬一口果汁炸裂。
她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楼道里的灯光照出她脸颊的轮廓。
看见他,讶异道:“你没打伞吗?”
江宋垂下眸,雨水顺着裤脚滴落,灰色地板一片水渍,湿润冰凉。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会很落魄。
他推开门,将文件袋扔在地上,手掌按在她肩头,俯下身去吻她。
冰冷触碰到的瞬间,郑千橙整个人如同寒风过境。他的力道和态度不容她做出反抗,很快她便招架不住。干燥的睡衣渐渐变成泥泞不堪,最后直接被他扯走。
郑千橙疼得皱紧眉头:“江宋!”
“在。”他不停,像是算好了她的渴望,动作里带着股恶狠狠的劲儿,一边咬她一边回应,“我在。”
两个人在晦暗不明的玄关处摩挲,郑千橙能看到他眼眸里□□,感受到他的用力,心中那簇抵抗的想法不自觉泄了气,她拍打着:“别弄疼我。”